江梓涵剛來到院中,就看見了站在那里欣賞院中花草的陸離,淡藍色的長衫襯托的他的氣質越發溫潤,使得江梓涵想起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一句話。
“不知少東家要見梓涵,可是有何要事?”
臉上掛著溫和得體的笑容,面對陸離時既不疏遠也不過分親昵。
聽到江梓涵的聲音后,陸離轉過了身,看著眼前那一身素衣淡妝女子,就是那般溫婉地站在距離自己三步之遠的地方,好像一伸手便開一攬在懷里,心里隱隱有一抹失落滑過。
頷了頷首,“確有要事。”
聲音舒朗溫潤,有些低沉,卻又有些遲疑。
江梓涵掃視了一下四周,把目光定格在院中的抄手游廊之上,那里被一溪潺潺流水阻隔開來,可謂是談話的好地方。
伸手朝著陸離示意,“請,少東家那邊說話吧。”
陸離率先抬步走了過去,江梓涵緊隨其后,不過一直都是拉下三步之遙。
江梓涵所住的這個院子里的抄手游廊里很是清涼,因著一側有流水,所以在這酷熱的天氣之下,清風徐徐,疏散了一身的熱意。
等完全置身于走廊內時,江梓涵回頭看了陸離一眼,問道:
“不知少東家此次前來是要告知梓涵何事?”
微微側著腦袋,看著有些俏皮。
眸子里忍不住出現一抹笑意,看著面前這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陸離忍住伸手觸摸的沖動,趕緊收了收自己的心思,斂下眼瞼,緩聲說道:
“我確實有事要告訴梓涵,是關于司公子一事。”
聽到司無雙的名字后,江梓涵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忍不住朝著陸離前進了兩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一些,近到陸離可以清楚地聞到江梓涵身上散發出的清香,那么自然,好像是空氣中的幽幽花香。
眼底暗了暗,強忍住喉頭哽動的沖動,“此次身上離開,并沒有直接前往九烏山,而是去找太子妃所介紹的高人醫治手臂。”
本來身上在臨行前是不允許他們告訴江梓涵這件事的,不過現在陸離已是得到確切的消息,所以忍不住想要過來告訴江梓涵,和她分享這件喜事,看一看她喜悅的容顏。
“什么?你說司無雙是去醫治手臂了?”
江梓涵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陸離的衣袖。
她自己就是一個醫者,對于司無雙左手臂的情況最是了解不過,在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治愈的可能,就是在她所處的那個世界,也是要花費巨大才能挽回一二,并且不能恢復如初。
現在,陸離卻是告訴自己,司無雙是去治療手臂,江梓涵心里隱隱有些不安,生怕他會陷入別人設計好的陷阱。
畢竟,現在正是處于慕容嘯天和北海王之間相爭的水深之地,任何一個極小的事情,都有可能是對方出來的煙霧彈,一招不慎,隨時便會滿盤皆輸。
“去了哪里?這會不會是北海王的計謀?”
當著陸離的面,江梓涵不想說出司無雙的手臂根本就沒有治愈的可能,只是簡單地提了一下北海王,想要引起陸離的警惕心,希望可以把司無雙給找回來。
看著這樣神情激動緊張的江梓涵,陸離想要抬手拍一拍江梓涵抓在自己衣袖上面的手來安撫她,只是未等他的手伸出,江梓涵便反應過來伸了回去,神情自然地說道:
“抱歉,是我一時情緒太過激動,冒犯了少東家,還請不要見怪。”
語氣誠懇自然,沒有一點點的不自在,看得出,江梓涵是真的對自己沒有那種想法。
盡管在心里已經告訴自己千萬遍了,但是每次見到江梓涵,陸離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江梓涵,想要從她那里得到回應。
眼底的黯淡更加濃烈了些,不過陸離一直都是斂著眼瞼,又微微側著身子,所以江梓涵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來判斷,此刻陸離的情緒有些低沉。
不過,江梓涵并沒有開口說話。
對于陸離,她只能說,她已是和他說得清楚,自己對陸離更是沒有那個想法,并不是因為司無雙,就算沒有司無雙,江梓涵也是不會喜歡上陸離,或許這就是有緣無分,他們這輩子只能做一對朋友。
風輕輕吹過,二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很快,也不過是須臾間,陸離便恢復了正常,面色溫和地看向了江梓涵,說道:
“這一點你放心,那個高人是太子妃介紹過來的,并且根本不問世事,依著北海王的能力,還不至于請的動那人。”
說到這里,陸離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江梓涵的眼睛,接著又說道:
“至于司公子,他左手臂的傷已是好轉,和往日無異。”
說完后,陸離便一直盯著江梓涵,看著她的表情從凝重變成詫異再到驚喜。
陸離的喉頭終是忍不住哽動了一下,只是更多的苦澀伴隨著他的哽動,涌向了心中。
“真的?司無雙的手臂好了?”
江梓涵大喜之下準備再次伸手抓住陸離衣袖的時候,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在伸到一半的時候,硬是雙手對擊了一下手,發出一聲響亮的聲音。
“太好了!”
紅潤的唇角開始緩緩上揚,勾勒出一抹極為動人心弦的弧度,那雙黑白分明的美目之中,也是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似有萬千星華隕落在其間。
陸離只是那樣靜靜地看著江梓涵,等她高興地勁頭緩過去之后,才再次開口,“此次司公子應當是不會回到京都,不知梓涵可有什么要帶給司公子的?”
依著江梓涵和司無雙之間的感情,陸離心想,她定是會給司無雙帶許多東西吧。
畢竟,這可是司無雙第一次名義上出去剿匪,真刀實槍,隨時都是要命的時刻。
他想了很多,想過江梓涵會給司無雙帶許多吃食,也想過江梓涵會給司無雙帶許多防身的藥物,唯獨沒有想到……
“我要和司無雙一起去!”
江梓涵竟是和去找司無雙。
她聲音堅定地說道,眼底的清澈令陸離無比動容。
只是,這樣的她,是為了別人。
“梓涵,戰場上刀槍無眼,再者,行軍在外,條件也是比較苛刻,一切都很不方便,你一個女子……”
在看到江梓涵的眼神后,陸離的話停頓在了嘴邊,轉而有些著急地解釋道:
“梓涵,我不是輕視你是個女子,只是那行軍之中確實是艱苦,你要知道,我都是為了你好,在京都等著司無雙回來不好嗎?”
陸離蹙眉,他是真的不想讓江梓涵過去,并不是因為吃醋或者什么,而是真正的心疼江梓涵,擔心她過去會那艱苦的環境。
可惜,江梓涵并不是一般的嬌弱女子。
她對著陸離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少東家,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只是不想讓我一個弱女子吃那番苦頭而已,并不是在歧視女子,我都知道。”
說到這里,江梓涵的話鋒一轉,“可是,我不能因為這些外在的因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在京都享受生活,而我的夫君卻是在外受著隨時會喪命的危險,我做不到,雖然我不能為他做些什么,但是,我可以在他需要我的時候,陪在他的身邊。”
說到最后的時候,江梓涵嘴角的微笑變得有些不真實,眼神也是開始微微放空,她的思緒,好像已是飛到了遠方司無雙的身上。
陸離緊緊盯著江梓涵,這樣的女子,叫他如何能不動心?又叫他如何能放手?
這一刻,江梓涵心里想著司無雙,一直望著遠方,陸離念著江梓涵,一直盯著她的容顏,氣氛竟是有種奇異的和諧。
很快就被一個女聲打斷:
“公子,前院那邊傳話說是有客上訪。”
是小喜。
她原本看著陸離和江梓涵在抄手游廊那里談話之后,心里便有些懷疑,擔心會被有心之人看見,壞了自家公子的名聲。
雖然是在自家府上,不過還是要小心為妙。
于是一直都在不遠處盯著里面的情況,可惜因著那外面的一溪潺潺流水,根本就聽不清他們的談話聲,但是動作倒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先前,他們二人都還守禮相隔著一段距離,小喜才算是放心,可是很快就看見江梓涵突然抓住了陸離的衣袖,她頓時有些著急,看向江梓涵的眼神變得不善起來,可是又沒有辦法過去把他們分開。
小喜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想到那個辦法,剛好這會兒又是有客上訪,簡直就是天助她也,當即過去稟報。
等陸離離開后,江梓涵依舊站在那里,享受這片刻和煦的清風。
突然,“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都是有夫君的人,怎么可以我們家公子呢?”
江梓涵轉過頭,發現是最近一直伺候自己的那個婢女,好像是叫小喜來著。
“你這是何意?我怎么你家公子了?”
江梓涵挑眉,看向那個小婢女。
只是沒想到,對方的脾氣居然那般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