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只負責我三天的學習?”
放下茶杯,他微微點點頭,不發一言。
見他沒有解釋的打算,我不由惱火,哪有這么不負責任的老師?可隨后轉念一想,我又不生氣了,不教就不教,我干嘛這么激動,世上又不是只有他這一個琴師!
即使這樣安慰自己,我還是忍不住問了原因。
“沒有理由。”他答得很自然,沒有任何顧慮。
算了,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突然覺得沒了興致,我有氣無力的說了句‘今天中途不必休息’便一個人獨自撫起琴來,不知怎么啦,今天的我好像有點心不在焉,連最基本的音符都彈錯了,越錯越浮躁,錯的越來越離譜,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耐心糾正,可我卻無絲毫長進,總感覺心里悶得慌,像是在跟誰賭氣。
“就到這里吧!”我皺眉推開琴站了起來。
對于我的反常,他一點也不想深究,只是說了句‘好’便不疾不徐的往門外走。
見狀,我的心里更不是滋味,竟然大聲的沖著他的背影吼道:“明天不用來了!”
身后那道背影頓了頓,直覺告訴我,他一定生氣了,我不由開始愧疚,魏依依,你真任性,自己心情不好干嘛拿別人出氣!想為自己的冒失道歉,可怎么也拉不下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越走越遠。
頹廢的趴到桌上,我微微呼出口氣,苦澀一笑,我肯定撞邪了,不然怎么會跟一個只見了兩次面的陌生人鬧別扭!
這時,天空下起了雨,不久,細長的雨絲漸漸的變的粗壯,并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遭了,他沒帶傘!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針,我一下子從凳子上彈了起來,隨便拿了把傘就急急忙忙的往外沖。
像是與外面的世界隔離了,我找到他的時候,他竟然一點也沒被淋濕。
把傘放到他手里,我指著天道:“下雨了!”
沒指望他感激我,我立刻回了頭,沒走幾步又停了下來,硬著頭皮向他道了歉:“那
個……不好意思,我剛才心情不好,說的話不中聽,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實在沒勇氣調頭去看的表情,盡管我知道此刻的他臉上很有可能還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淡然,來不及多想,眼看雨越下越大,我只好咬牙往回奔了!我走的時候,他并沒有離開,雖然看不到,但我能感覺到,他就站在原地淡淡的望著我。
以為他不會再來了,翌日,我一直睡到自然醒。剛醒的人困意特濃,我就是個典型的代表,端了杯水,打著哈欠朦朧著睡眼準備去屋外活動活動筋骨,路過大廳的時候,無意間瞥到一個白色的身影,當即嚇得把水噴了一地,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見鬼似地揉揉眼,再揉,竟然還在?
顫顫巍巍的指向那個坐著的白衣男子:“你……”語氣中說不出的驚喜。
許是我的表情太過驚悚了,他竟然朝我笑了耶。那笑容,太純凈,太清澈,帶著若有似無的寵溺,仿似夏天傍晚的清風輕輕拂過,夢一般的美好。
以最快的速度梳妝好,我一溜煙的坐到琴前朝他傻笑:“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
大概是因為我睡覺浪費了不少時間的關系,總覺得今天過得特快,不知不覺已至黃昏。心臟又猛地疼了一下,似是在提醒我,三日之期……到了。
雖然不舍,卻不想表現出來惹人誤會,我故作輕松道:“呵呵,時間過了真快,都第三天了!”
沒有附和,他開始收拾東西。
“你明天不會來了吧!”氣氛很尷尬,我只能說點廢話緩解緩解。
“嗯。”他輕輕頷首,手上的動作仍在繼續。
“額……那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這話說完的時候,他已經到了門外。
他要走了!我一慌,下意識的追上去拉住他的袖子。
“還有事?”他回過頭,復雜的看我。
“沒……沒事!”我慢慢收回手。
他點了點,重新邁出步子。
“等等!”
這回,他連頭也懶得回了。
我一臉誠懇的走到他面前:“雖然聽過你談過幾首曲子,但那些都是些簡單的,我知道你技巧精湛,能不能教我個我沒聽過的較為復雜的曲子,也好讓我日后揣摩,可以嗎?”
也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真摯,過了半晌,他終于說了聲‘好’。
他彈的那首曲子很好聽,也很熟悉,我不覺聽的入神了,連什么時候結束的都不知道。
“我該走了。”他沉穩的聲音適時的喚醒了我。
“曲子很好聽,叫什么名字?”
他將視線移到遠處,慢慢的說出四個字:“傾國傾城。”依依,你可還記得?
我一怔,腦海中似乎有什么東西一跳而過,速度的快得讓人無法捕捉,傾國傾城……,我輕聲呢喃,好熟悉的名字!再次回過神的時候,已淚流滿面,奇怪,怎么哭了呢,應該是被剛才的曲子感動的吧,抬起頭,想跟他說一聲謝:“謝……”
話被硬生生的卡在喉嚨,剛才他坐過的地方,只剩下一把琴了。
面對此情此景,我不由想到四個字:曲終人散……
……
景夜王朝皇宮的一處隱蔽的角落,兩位絕色男子面對面的站著。
“三日之期以至,你也看過她了,以后……別再出現了。”
白衣男子沒有答話,右手不著痕跡的撫上左手無名指的戒指。
像是在回應白衣男子的悲傷,天空忽的下起了雨,白衣男子默不作聲的轉過聲,留給黃袍男子一個冷傲孤寂的背影。他沒有打傘,邁著輕盈的步子,慢慢的在雨中穿行,墨色長發迎風微微飄動,衣袂飄飄,整個人散發著如玉的光華,仿似不小心墜入人間的仙人……
第二天,教我的琴師換成了一個大白胡子的老人,不似白衣男子那樣自然,他一舉一動皆那么小心翼翼,讓我很不適應,自然學的也不好,有一點值得慶幸,他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人,見我興致不高,也不強求,早早的便退下了。連續過了五天這樣的日子,我終于忍不住跑去跟夜星辰說我不想學了,以后,我再也沒見過那個琴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