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和絮在屋頂上靜靜地坐了很久,當我打著哈欠回到翰墨時,才猛地記起要跟絮說我要成親的事,本想折回去跟他提的,考慮到天色已晚,便懊惱的睡下了。今天再說應該不遲吧!
對了,也不知道思奇找到他哥了沒?
與此同時
“哥,你還放不下當年的事嗎?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回去了?”楚思奇激動地拉著一個男人的袖子質問。
那個被她稱作哥哥的男子只是默默地看著楚思奇,沒有答話。
“哥,你說話呀,難道你打算躲一輩子?你知不知道,父親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
聽到‘父親’一詞,男子原本平靜的臉上立即染上一層怨恨,甩開奇奇的手,他吼道:“別跟我提那個人,就算他死了,我的恨也不會因此減輕一分一毫!”
“可是他畢竟是我們的父親啊,就算他真有錯,作為他唯一兒子的你都應該原諒他,跟何況,當年的事……”
冷哼一聲,男子出聲打斷楚思奇:“我道寧愿我沒這個父親,奇奇,如果你還把我當成你哥哥,麻煩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更不要為他說話,好嗎?”
“可是”
“奇奇!”男子提高了聲音,不難聽出他的決絕。
見男子如此絕強,奇奇遲疑了下,爾后不情不愿的妥協:“好吧,我不提就是,但是,哥,有些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你的恨讓自己鉆進了死胡同,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想知道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就來找我,我隨時歡迎?!?
楚思奇走后,男子冷笑著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隨后偏過頭,衣袖隨意一揮,只聽幾聲雜亂的巨響,桌上的東西被袖風掃的滿地都是。
……
“依依,你在嗎?我快被氣死了,他為什么就不能多點耐心,讓我把話說完?”
我抬頭,看見奇奇正罵罵咧咧的超我這邊走過來,她的臉上,有著化不開的憂愁。
“怎么了?”我一直以為沒什么事能讓她困擾的,可是,現在,她看上去真的很苦惱啊。
“還不是因為我哥,他這個死心眼,怎么也聽不進我的話,要知道,父親他等不起了??!”她的眼里漸漸蒙上一層霧氣。
拉著她坐下,我拍著她的背安慰:“你先別氣,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才知道為什么你對他不熟悉,他一直都在胤寒宮,只是,我沒想到,他竟會改名字,連‘楚’家的姓也不用了,這么多年沒見,他倒是長的越來越人模人樣了,可是,那副臭脾氣卻是一點也沒變,只要是他認定的,不管別人怎么說,他都無動于衷,依依,其實這次,我除了來參加你的婚禮,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說服我哥回家,解開他哥和父親之間的誤會?!?
“父子之間有口角是正常的,你不要太過擔心,我也經常和我爸吵架呀,哪一次不是以‘和好’告終!相信你哥會想通的,畢竟血濃于水啊?!?
她搖頭:“你不明白的,依依,那件事關系到我們母親的死,哥一直以為母親的死與父親有著不可逃脫的關系!為此,他逃離了那個讓他厭惡卻又不能毀滅的家,逃離與父親有關的一切,原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會想通,可是我沒想到,他的恨反而日益強烈,我想跟他說明當年的真相,誰知他根本不準我在他面前提到提父親?!?
“?。克嬗羞@么恨他父親嗎?難道你母親的死當真與他有關?”如果是這樣,那就
麻煩了。
“當然不是,哎,他們父親都是死心眼兒,一個寧愿讓自己的親生兒子恨著,也不愿說出他的苦衷,一個寧愿與自己的親生父親斷絕父子關系,也不愿靜下心來,跟父親交交心,兩邊這一直這么糾結著,一糾結就糾結了6年,父親生了重病,他都不讓我告訴哥,我還是以參加婚禮為借口出來的呢!哥的態度真的讓人心寒吶?!闭f罷,奇奇郁悶的將頭倚在我肩頭。
“他不聽,你就一直說,說道他聽為止唄,實在不行,我和你一起去說,我就不相信他還能對我這個旁觀者說狠話,對了,說了這么久,我還不知道你哥叫什么呢,說不定我認識他呢,那樣的話,說起話來也方便。”
“叫什么來著,我一時想不起來,好像是叫絮。”
“什么?”我瞪大眼,不可置信的問:“你是說絮?”
“你和他很熟嗎?”
“那是自然,放眼整個胤寒宮,除了端木傾羽,我就和他最熟了?!蔽乙恢辈恢?,絮的心里藏了這么多,這些年來,恨著一個最不能恨的人,他一定過的很不開心。
“這樣吧,奇奇,我和你去找他,不過,你先在門外等著,不要進來,我會制造機會,讓你說出真相。先說明,我有極大的可能失敗哦!”
來到離絮房間不遠的地方,我用眼神示意奇奇先藏起來。
“絮?你現在方不方便???”
“依依?”
“呵呵,我是來找你解惑的?!闭f實話,我現在就開始出汗了,我心虛啊,我有點后悔了,沒事干嘛強出頭??!視線不經意瞥進他屋內,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天吶,這是怎么了,他房里遭賊了嗎?怎么到處都是瓷器的碎片?
看出我的疑問,他淡淡說了句:“沒關系,是我不注意。你來問我什么?”
“哦!”我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執行任務,裝作很自然的問:“恨一個人是什么感覺呀?”
聞言,他微愣,似是沒想到我專程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不待他回答,我接著
道:“那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我恨錯人了,那我該怎么辦?”
我話一說完,他立即冷下臉:“你是來當說客的?”
汗,我說的有那么明顯嗎?雖然知道他已經看出我的企圖,我還得硬著頭皮繼續裝無知:“沒,沒有啊,什么說客啊,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和你父親的事!”語畢,我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這不是不帶自招嘛!
“還說不是?”
“我……”
“依依。”他很無奈的喊我的名字,“有些事你沒有經歷過,你不會明白,這件事,你不要摻進來好不好?”
“可是絮,我不想你過得不開心啊,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的微笑只是你用來掩飾傷痛的偽裝,雖然我不知道當年具體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母親的死是否跟他有關,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奇奇,她是你的親妹妹,她是不可能騙你的,算我求你,你就聽聽她的解釋吧,如果真是你父親的錯,我不反對你恨他,他活該,可是,你有沒想過,或許當年你真的忽略了什么呢?我不想你生活在生活在永無止盡的仇恨中?!?
扶住我的肩,他低眸與我對視,苦笑道:“你總是這么固執,算我求你,你不要管這件事,好不好?”
我搖頭:“我不能不管你。”
聞言,他慢慢松開手,沒有再說一句話,就當我以
為他連我一起當敵人時,他竟開口了:“想不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
我拼命的點頭。
“一直以來,母親的身體都不是很好,經常生病,久病成疾,再加上她憂郁的性格,就再也治不好了,在她生命的最后幾天,那幾天,身為當朝丞相的父親一直呆在皇宮里處理政事,而我一直在母親的床邊守著,母親總是處于昏迷狀態,偶爾會清醒,一醒來就問我父親是否回來了,我只能安慰她說,父親馬上就回來了,其實我心里很清楚,或許,她等不到父親回來了,于是,我派人進宮催他父親,希望他能趕回來見母親最后一面,果然,母親沒能如愿,她在苦苦支撐了幾天后,終是支持不住,去了,可是,那天,他父親卻還沒回來,我以為父親是因政事耽擱了,我吩咐下來,只要丞相一回來,立刻通知我,我要等父親一同打理母親的后事,黃昏的時候,他終于趕回來了,可是,他并沒有來見母親,你知道嗎?我是在哪里找到他的嗎?”說道這里,他自嘲的笑了,“在床上,和一個女人……,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風花雪月,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我恨不得殺了他,可是,我不能,就因為他是我名義上的父親,我知能去殺那個女人,誰知他竟護著她,還揚言說,要殺那個女人,就先殺他,依依,這樣……你還以為是我誤會什么了嗎?”
我語塞,難道真是這樣?
這是,門被人推了開來。
“哥,不是的,不是那樣的,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功力不及父親的你在那天會輕而易舉的打敗他?”
絮怔住了,似乎現在才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因為他受了重傷?!逼牌挪恢裁磿r候來到了這個房間。
“皇后……”
拍拍絮的肩,婆婆語重心長道:“思堯,你父親是無辜的,你知不知道,那時的我們正在處理北方叛變一事,當時朝廷的形勢很險峻,我們必須步步為營,你父親一直在同我們商討應對之策,當得知你母親病危時,他急得快要瘋了,我和清玄讓他先回來,可是,他卻說,他不能撇下國家,我清楚的看到,他說這話時,眼里的淚光,他不是不愛你母親,而是沒辦法,好不容易找到解決的方法,他連官服都沒換就急急的往回趕,誰知中途出了意外,他中了叛徒的埋伏,隨從們無一幸免,就連他也受了重傷,而正是你口中的那個女人,救了他,那個女人是一個小部落送來與清玄聯姻的公主,機緣巧合,在半路上,她遇到了你的父親,救了他,并愛上他,當時,她并不知道你父親的身份。本來,她是想讓你父親先養傷的,可是,你父親堅持要走,怕他出事,那個女人便送他回來了,為了不讓你和奇奇擔心,他只能草草處理傷口,因為看不到背后的傷口,那個公主便自告奮勇的要求幫忙,你父親正想拒絕,你卻闖了進來。”
“不可能!”絮一口否決婆婆的說法,隨后,他頹廢的癱坐到椅子上,似乎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哥,不管你相不相信,事實就是這樣。”奇奇一臉心疼的看著他。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絮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垂眸,他低聲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聲音中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關上門,我擔心的隔著門看向屋內,問婆婆:“婆婆,絮他……”
婆婆淡淡一笑:“那個孩子會明白的!”
但愿如此吧,真不知道,對于絮來說,弄明白真相到底是不是件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