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學時,在馬車上時都覺得腦子紛雜混亂,完全一點頭緒都理不出來,現在回了家,坐在熟悉的躺椅之上,還是什麼都理不出來。一直當親弟弟疼愛的人,竟然對自己是那樣的心思?腦波再次迴轉到那個柔軟的觸感之上,那樣輕又那樣重,好似最珍貴的珍寶那樣小心呵護……
猛得搖頭。
“謝青瓷你在想什麼?他是你弟弟!”
捂著額頭歪在椅子上,怪不得,怪不得從他言語間明明不喜青釉,卻還是去找了老先生幫忙,怪不得,他故意選那個地方就是爲了讓太子知道,也怪不得,這一年內,自己去拜見皇后娘娘的時候,再也沒遇見過太子殿下了。
他是何時開始起了這樣的心思的?自己真的從未察覺到,一點也無。
也不知道時辰過去了多久,或許很快或許很慢,青瓷依舊沒有理出什麼思緒,只是歪在椅子上出神,紅檀探頭探腦的從旁邊偷看,見青瓷神色疲憊,想了想還是湊近小聲道:“姑娘還沒用飯罷?小廚房已經備好了膳食,姑娘用點兒?”
紅檀當然知曉姑娘每日午休時都和小公子一起用膳的??蓜偫u姑娘回來就悶悶不樂還下那樣的決定,兩人必然是吵嘴了,或許還沒用飯呢?遂吩咐了小廚房備了一桌飯菜,有備無患。小公子和姑娘有怎樣的官司自己沒資格評論,但姑娘身體最重要。
謝青瓷只是歪在一側出神沒有回話,紅檀靜靜等了一會後正要張口再勸時,青瓷已經起身,往偏廳而去。紅檀連忙跟上,原來真沒用膳,看來這次矛盾有些大了。謝青瓷埋頭自顧自的走向飯桌的方向,並沒有發現一旁綠蟬的猶豫。
紅檀緊隨其後,對綠蟬搖了搖頭。
看明白了紅檀的意思,可綠蟬並未馬上放棄,站在原地咬脣半響,最後還是走到正用膳的青瓷身邊,小聲道:“姑娘,小公子的東西都已經換下收進庫房了,信呢,姑娘也要把信都收進庫房麼?”
一邊說一邊兩個小丫頭抱著一疊高的匣子站在謝青瓷面前。
動筷的手指一頓,擡眸看向那一疊高的匣子,那都是少卿這一年寫的,頻率幾乎是每日一封,匣子都裝了好多個,疊了好高一摞。
阿姐,今日發現一道菜和江南當地做的竟是絲毫不差。
阿姐,我又發現了一道酸甜的零嘴兒,你嘗著味道如何?
阿姐,今天天氣甚好,和父皇談論政事時心情亦不錯,你呢?
阿姐,阿姐,阿姐……
看著那一疊高的匣子,青瓷可以把裡面的話倒背如流!滿腦子的阿姐,全是少卿!手裡的筷子一丟,扶著腦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若他沒有這樣的想法該多好,若今天自己按捺住了脾氣沒有質問該多好?
我不過是你妹妹的替代品,你從來考慮過我以後該如何!
這些話想刀子一樣刻在青瓷心裡,何時是替代品了,這些年的感情,竟被他這樣以爲!如何不難受,如何不委屈?!眼眶泛紅,抿著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綠蟬這才慌了,她以爲姑娘和小公子不過是小打小鬧,事情沒有那麼絕對,所以纔會多此一舉來詢問!
“姑娘,我錯了,我再不敢問了,你別傷心!”
連忙走到青瓷身邊輕哄,連紅檀瞪自己的眼神也顧不得了,只看青瓷。青瓷搖頭,“不關你的事。”是少卿的話太傷人心,這麼多年的感情下來,他竟然完全不相信自己,自己可以爲了青釉以命換命,也可以爲了他去死。
他爲什麼要把自己看輕到如此地步?
“喲,這是怎麼了?”
還不待綠蟬再勸,喬望舒搖著扇子步伐優雅的踏了進來。依舊是緋紅色的衣袍,眉目精緻,見到青瓷這樣的情狀,眉梢微挑,走至她的旁邊坐下,扇柄在青瓷額頭點了點,“有什麼煩心事跟三哥說,三哥幫你解決。”
從外面回謝府時無意間聽到下人的閒語,說大姑娘大中午的從女學回來了,就來了幽水閣,倒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情況。
如何解決,是解決自己的心痛,還是解決少卿不該存有的感情?青瓷不願說,也不想說在別人面前提這件事情,哪怕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喬望舒。擡眼看著喬望舒,不輕不重的問了句,“昨天到今天,你跑哪去禍害人了?”
昨天下臺後就沒看到喬望舒人。
青瓷不願意提剛纔的事情,綠蟬也沒有再勸,看了一眼還包著小匣子的丫頭一眼,丫頭識趣的退下,綠蟬也站到了青瓷身邊不發一眼。喬望舒看了一眼明顯興致不高的青瓷,又瞅了瞅綠蟬紅檀沉悶的模樣。
笑了笑,伸手再拿扇子不輕不重的打了青瓷額頭一聲。
“你這話說得,難道我就沒自己的營生了?”
自己的營生?這話青瓷一聽就樂了,熟悉的誰不知道喬三爺喬望舒眼裡心裡都只有唱戲,何時有過什麼正經的營生了?好笑道:“那三哥你說說,到底是什麼正經營生?”在最後四字加重了語氣,擺明就是不信。
喬望舒惱羞成怒,扇子一合,起身道:“跟我走,讓你瞧瞧!”起身就往外走,青瓷想了想還是跟上了,左右無事,少卿這事,一時半會真下不了結論。綠蟬紅檀對望一眼,這次綠蟬自覺做錯事,紅檀跟去了。
跟著喬望舒坐上了出府的馬車,一路竟是往城外的方向而去,喬望舒裝神秘不肯明言到底是什麼,青瓷也不追問,左右到了地方自然知曉,只側頭看著窗外,看了一會突然出聲道:“停車!”
喬望舒本在閉眼假寐,聞言擡頭,見青瓷死死地看著窗外,探起身子一瞧,是一家胭脂鋪?!霸觞N,你要買胭脂?”說話卻沒得到迴應,望了謝青瓷一眼才發現她看的是旁邊,順著謝青瓷的眼神看去,眉心微皺。
太子殿下怎麼會在此處?
眉目清和氣質溫潤,這不是昨天才見過的太子殿下麼,喬望舒還沒健忘到這個地步。謝青瓷死死地看著那個武館的館主恭敬的把太子殿下送出門,心中有些想法呼之欲出,不待馬車聽停穩就直接跳下了馬車!
喬望舒緊隨其後,只看到青瓷快步走到了太子面前。
青瓷有太多的話想問,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看到武館門口奔出了一隻熟悉的雪糰子,輕巧的一跨就跳到了太子的懷裡。公子湛看到青瓷也是一楞,下意識抱緊懷裡的小貓,看著青瓷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略微尷尬。
不是說大姑娘回府了麼,這會子怎麼又跑街上來了?
武館的其他人見到青瓷居是一驚,可青瓷十分肯定,自己和他們並不相識,顯然,是有人打過招呼的。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最後還是沒能忍住,擡頭看著有些無措的公子湛,“我是該說公子湛用心良苦呢,還是說公子玉呢?”
得,都直呼其名了。
公子湛看了一眼後面跟著探頭探腦的喬望舒,又看了看周圍人來人往的人羣,想了想道:“大姑娘現在有事麼,我們去茶樓一聚?”聲音溫和,只是輕撫貓毛的手不自在的快速滑動,真的沒想到今日就撞到了大姑娘。
小貓窩在公子湛的懷裡,被他順毛的可舒服,懶懶的喵了一聲。青瓷視線停留在小貓身上,這貓,自己見了一年,它沒湊近之前時常分不清自己和青釉,每當湊近嗅了一番後又馬上變臉,一年了,自己都沒能摸到過它。
現在它和公子湛這樣親密,還有可以辯解的?
“不必。”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
視線從小貓的身上收回再次投到微微有些坐立不安的公子湛身上,眼眸定定地看著他,“還請如實告知,你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頓了頓,低頭,深呼吸一口氣又再次堅定道:“是無意間發現,還是有人特意告訴你的?”
這個特意,自然指的是少卿。
太子殿下也明白青瓷的意思,所以應該怎麼回答?三弟並沒有特意告訴自己,他只是引導了大姑娘和她去了自己常去的地方,這算是特意告知還是無意間撞見了?公子湛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見他神情模樣,青瓷閉眼,默認了答案。
一時間覺得好累,本來祖母回來了,自己終於可以鬆乏些了,卻沒曾想,原來的過去,自己都是一葉障目。他不僅欺騙了自己還一直在付諸行動,現在,他的打算是讓青釉和太子殿下白頭偕老是嗎?!
真是好打算!
公子湛見青瓷低頭神色莫名,想著子玉做過的種種,確實是騙了大姑娘,可是,誰讓他是自己弟弟呢?公子湛開口道:“其實這件事……”話還沒說完就被青瓷打算,擡頭冷冷地瞅著公子湛,“還是想想以後怎麼和青釉解釋李姑娘是男兒身的事吧!”
快速走回馬車,真是,一點都不想再見這兩兄弟!
作者有話要說: 唔,我的速度基本就是時速1000的樣子,所以你們平時看到的肥章,大部分都是我上班時候偷偷摸摸寫噠! 噓~
晚安,愛你們喲,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