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清看著兩位老人家的慈愛面容,也深受感動。奶奶將存折本子硬生生塞回伊小貝的手里,伊小貝求救得看著曾羽繁。此時,曾震東甩袖而去的郁悶情緒已經在爺爺奶奶的熱烈笑容里揮散而去。伊小貝明白,曾震東的憤怒特別符合一個父親的身份,如果不是曾羽繁這樣執著得堅持,恐怕她無論如何也沒有勇氣面對自己的真心。她已交付不了最初的自己, 最初純潔如白帛青絲般一塵不染的自己......
可是,一切似乎已經塵埃落定。
伊小貝看著曾羽繁投過來的慫恿眼神,面對爺爺奶奶的堅持,不知如何是好。
李淑清看出了伊小貝的為難,微笑著說道:
“小貝,爺爺奶奶的心意你們收下吧, 婚禮需要很多開銷,羽繁不需要我們操辦,但是他的手里現在也沒有太多可以周轉的錢,不用這么客氣。”李淑清露出的微笑溫暖而舒心,看不出一點違和。
伊小貝羞澀地抬手將存折本子遞給曾羽繁,曾羽繁拿著這個燙手的山芋,扁了一下嘴,“好吧,爺爺奶奶,我先收著,留著給你們的曾孫買奶粉,”
伊小貝聽到曾羽繁這么輕描淡寫的說笑,似乎給他們找了一個臺階。可是,心在那一刻,抽搐了一下,很疼。
臉上的笑容呆滯著很難看的樣子。爺爺奶奶呵呵的笑著,似乎很期待曾家第四代孩子的出生,不住點著頭。
李淑清也很滿意兒子的自覺,有那么幾秒鐘的失神,似乎在想象著羽繁和伊小貝生出的孩子會是什么模樣......
曾羽繁“咳”了一下, 說道:
“今天趙姐做的什么。怎么這么香。早上沒吃飽,一會兒我可得多吃點。”
大家似乎也被飯香的味道吸引,不知不覺,竟然到了午飯的時間。曾震東郁郁得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臉上似乎回復了正常的面色。
回到書房,他并沒有看進去什么,思索著眼前的難題。
強拆,肯定是不可能了,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倔強而執著。做不到由心支持,但是他可以擺出一個家長應有的氣度。隨他們去吧,想想那些紈绔子弟整天醉生夢死,今天身邊伴個二流明星,明天又換成了不入流的夜店小妹。她們的身家不見得就比伊小貝清白,站在一個凌寒的高度,看到的不只是最直接的權錢交易的丑陋,世間最扭曲的**誘惑,他自己也經歷過了太多次。兒子這樣對一個女人,也沒什么不好。去吧,隨他們去......
一餐飯吃得還算順利,曾震東能被李淑清喚下樓同大家一起吃飯,伊小貝也很是意外。
吃過了飯,曾震東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說道: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找時間和伊小貝的父母見個面。曾家娶媳婦兒不能被外界笑話,禮金,見面的時候,我和羽繁的媽媽,會親自交給伊小貝的父母。曾家雖不算是大富大貴的門戶,但是因為畢竟家人的任何動向都會被媒體所關注,婚禮結束后,我會派專人發布消息,在這之前,你們要保持低調,別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報道了有損公司利益的消息。我想,你們明白我說的什么意思。”
伊小貝咽了一口唾沫,面對曾震東發話時候發撒過來的壓迫氣場,心里有所梗塞。正要回應曾震東的時候,曾羽繁在身邊按了按她的手,對著曾震東說道:
“爸,我們知道您說的什么意思。但是,我想您現在已經明白,不管怎么樣,我選擇了小貝,我會包容她的一切,從前,現在,未來,不管她遇到什么,我都會擋在她的前面。媽,爸,謝謝你們能支持,我也希望,你們能夠由心祝福我們......";
李淑清聽著爺倆的對話,總覺得話中有話,但是,兒子臉上的堅決和對于曾震東的回應,誰也無法再說出什么,包括她自己。唯一的選擇。就是祝福。
爺爺再次發話。
“好了。羽繁趕緊和小貝回丈母娘家。商量一下他們方便的時間。我們雙方趕緊見個面。別被親家恥笑我們曾家禮薄不周。”
曾羽繁對著爺爺拋了一個媚眼。
“爺爺。我怎么覺得您之前一個月也說不了今天這么多話。而且今天說的什么話都像及時的雨、雪中的炭一樣溫暖人心,”
爺爺被曾羽繁說的話逗笑了。大家似乎都發現了這個問題。也紛紛露出笑容。氣氛瞬間輕松了好多。
從曾羽繁家里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兩點。遠離了身后送別的目光。伊小貝長長出了一口氣......
兩個人相視一笑。神經忽然放松下來。
一切都看似很美好。
曾羽繁拉著伊小貝又去S市最高檔的婚紗攝影。他早就預約好了時間。抓緊一切可以利用的間歇。和時間賽跑。趕在深秋來臨之前。他要給伊小貝一個不見得最盛大。卻一輩子刻苦銘心的婚禮。
晚上7點的時候。婚紗照的拍攝才結束。中間簡單吃了餐盒飯。把內景全部拍完。如果第二天天公做美。外景選在了風景如畫的S市的城邊的H山風景區。
到了伊小貝家門口的時候。本以為曾羽繁就此告別。伊小貝的身心疲憊。想讓踩了半天高跟鞋辛苦雙腳早早到她的軟床上得到盡快的安撫。可是。曾羽繁賴著和她一起敲開了伊小貝家的門。
伊小貝的媽媽蔡雅琴看到兩個孩子同時回來。臉上掛滿笑容。伊漢科也迎了過來,隨手接過曾羽繁從后備箱拎出來的一堆禮品。
曾羽繁和伊漢科在茶室里喝了半天的茶,伊小貝不知道兩個人都聊了什么,反正,從茶室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的臉上都印著親近的笑容。
晚上十點鐘,曾羽繁才從伊家出來。
該定的事情,想必曾羽繁已經同爸爸溝通過,伊小貝并沒有多問,這么久以來,伊小貝漸漸學會了向曾羽繁妥協。因為任何爭執,和她單一的堅持,都會被曾羽繁軟硬兼施的各種辦法攻陷。
她沒有被強迫的煩悶,反倒覺得,這就是曾羽繁帶給她特有的幸福......
今天的夜晚格外寧靜。心緒漸漸平復。許過了愿望,就像是將內心沉重的背負轉載給了萬能的佛祖,只等待真相自己跳到面前,等待,心隨花開、花落結果。
接下來的余留下的假期里,曾羽繁帶著伊小貝置辦了一些生活用品,全部搬去爺爺送給他們的房子里。
房子的地點離伊小貝家倒是很近,同樣臨河,景致優美。
一點一點搬進去屬于他們的東西,家就有了他們兩個人的味道。伊小貝的衣物、鞋子,曾羽繁的健身啞鈴、跑步機。全新的精心挑選的被褥,純白印花的那套為了滿足曾羽繁的喜好,放在了客房。主臥里,選了一套大紅的印滿立體玫瑰的被褥,仿佛讓人徜徉在花的海洋里一樣。
兩個人看著房間里每天的變化,都越發覺得相互擁有的真實感越來越逼近,近到只剩下他們搬進來而已。
伊小貝在假期的間歇。會跑回顏色服飾了解加班的進度。服裝抽檢的質量。自己的春夏系列在來年的元月就將上市。主打產品的設計基本有了雛形。確定了新一季產品的系列名。構思了這一季產品所要表達的她的心聲。接下來的設計工作將會變得得心應手。
伊小貝越來越感到自己就是為了服飾而生的。轉了一個大圈。終于還是回來原本該屬于的人生軌跡。
假期結束的前一個晚上。伊小貝剛剛同曾羽繁分開。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多。
手機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伊小貝以為。又是剛剛離開的曾羽繁膩人的電話。但是看了屏幕才知道。原來是,林擁城。
伊小貝的心里忽然有些沉重。想到春天時。在L市。林擁城在海邊的告白。和他充滿憤恨的提醒。伊小貝覺得有種言說不出的情緒。
電話響了十幾秒。伊小貝終于接起。
“喂。哥。怎么是你。好久不見.....";
林擁城在電話那頭低沉著聲音說道:
“小貝。恭喜。";
伊小貝覺得林擁城口里說的“恭喜”有些刺耳。似乎夾雜著諷刺和怨尤。
“哥。你怎么知道的。我......";面對林擁城的話里有話的祝福。伊小貝有些心虛。可是。心虛又因為哪般。
“哦。是曾羽繁太了解你,利用你的不忍心讓你就范。對嗎。”林擁城似乎有一肚子的懊惱無處發泄。
伊小貝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辯解,她不能說,其實我愛的就是他;她不能說,我曾經一直夢想能做他的新娘......
“我在你家樓下。西門。”林擁城說完,掛了電話。
伊小貝機械得穿上外套,脖頸上又圍了一條寬大的絲巾。S市十月的夜晚,清涼如水。尤其是伊小貝即將要去見的是現在充滿怨念的林擁城,內心沒有來由地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