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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貞預產期本來就五月裡，同當初方氏生曄哥兒時候一樣，太夫人大太太是早燒香晚禱告，就怕可貞把孩子生了五月初五。

可貞雖沒有這樣講究，可到底也怕耽誤了孩子。

幸好，和當初曄哥兒一樣，這小傢伙穩當不行。臨近端午，還是一點想要出來意思都沒有。

等到吃過了糉子，一家人就又定心了起來了。

到了五月十七日晚上，可貞睡到半夜裡起身去淨房解手，剛收拾好走出來搭上了林氏手，忽然覺著肚子裡孩子踢了自己幾腳，剛想和林氏說道說道，肚子就猛疼了起來了。

饒是可貞經歷過一次，還是疼差點死過去。

一時間，東跨院裡燈火通明，滿院子人都緊趕慢趕地披了衣裳爬了起來了。因著是早有準備，所以但凡人醒了，一切就有條不紊起來了。

可貞被林氏和萬媽媽送進了產房，驚醒了小九被柳月抱懷裡哄著。

小傢伙雖沒有哭，可卻很有些害怕。不過知道孃親這是要生寶寶了，倒是又歡喜上了。

到底不是第一胎了，徐家二奶奶說話也有了兩分道理，這生孩子還真是順當些了，再是沒有小九那次費勁。

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可貞都沒有頭一次那般受折磨。

東邊朝霞剛剛升起，壯實蘇晏小朋友就大哭著出生了。

聽說是壯實小公子，正堂裡守了大半夜大太太歡喜直唸佛，立馬遣了小丫頭去各處報喜，自己進了產房看了會子可貞和晏哥兒，才腳下生風去料理晏哥兒洗三禮了。

因著沒怎麼太遭罪，可貞生完了孩子雖然仍舊渾身疼痛。可卻並不覺著像上回那樣死去活來，並不勞累也不困頓，抱了清洗好晏哥兒看了又看，又問小九睡醒了沒有。

昨兒晚上小九被驚醒了後，雖然一心記掛著孃親，又心心念念想著要看小弟弟。逮誰告訴誰小弟弟要出生了，可到底還是孩子，又是大半夜正睏乏時候，所以早就撐不住，小腦袋一點一點。趕過來白氏懷裡睡著了。

可貞料理好後抱了晏哥兒看著，又看了看天色，已經不算早了。想著小九也應該醒了。

真真是母女連心，可貞這廂剛剛提了小九，那廂小九已經蹬蹬蹬跑了進來了。

小傢伙跑小臉紅撲撲，披散著頭髮，身上薔薇粉紗衫襻扣也沒有繫好。腳上還穿著果綠色睡鞋，一看就知道是剛從牀上滾下來。

繞過屏風，一瞧見坐牀上抱著大紅襁褓可貞，兩隻大眼睛立馬彎成了兩彎月牙，清脆喚了聲，“娘”。又喊了聲“外祖母”，就攀著牀沿要往上爬。

坐牀沿上林氏趕忙把小九抱了懷裡，小九嘻嘻笑著就跪了林氏膝上。扒著林氏臉吧嗒了一口。

到底是血濃於水，這趟林氏過來，雖然小九早已經不認得林氏了，可還是和上回一樣，半天都不到功夫就喜歡上了林氏了。把自己那些個寶貝拖出來給林氏看。給林氏說說小寶寶俏皮事兒，把自己給小寶寶攢壓歲錢好玩意兒拿給林氏看。給林氏講故事……天天“外祖母”掛嘴上，看得聽得白氏眼饞不行。

不過小九大了些，越發精怪了。小孩子感覺靈敏很，知道白氏疼自己，也很黏白氏。再加上小九本來就是個窩心，特會哄人，而且還不流於表面，小小年紀說出來話做出來事招人疼不行，就惹得白氏愛不行了。

所以可貞常說，怕是白氏被小九賣了都得替她數錢。白氏卻總是傲嬌說是不用賣，她就是小九，把可貞聽哭笑不得。

小九前腳剛被林氏抱了身上，後腳照顧著小九白氏也步走了進來了，向林氏可貞笑道：“這小丫頭，好長腿子，眼睛一錯就溜了。”

小九知道白氏說是自己，捂著嘴偷笑，“小九想看看弟弟。”

說著從林氏懷裡爬了出來跪了可貞身邊，好奇摸了摸大紅襁褓，探起身子向襁褓裡張望。

可貞笑著捋了捋小九頭髮，把襁褓送過來給她看。

“這就是弟弟？他好小好紅啊，比小九小臉小多了紅多了。”驚訝不行，張著小嘴，點著自己紅撲撲小臉，半天才說出話來。

正驚訝著，晏哥兒小嘴巴下意識吧唧了兩下。小九一下子瞪圓了眼睛，下意識伸出小爪子碰了碰晏哥兒粉嫩嘴脣，晏哥兒又扁了扁嘴脣，下意識就要張嘴咬住小九小肉爪子。

小九嚇得趕忙捂著小爪子往回縮，一本正經向可貞道：“小九還沒有洗手，等洗了手再來給弟弟吃。”

可貞好笑不已，摟了小九，“弟弟不是要吃小九手指頭，弟弟是肚肚餓了，想吃奶奶了。”

說著把襁褓遞給了林氏，攬了小九親了又親，“我們家小九真棒，知道心疼弟弟，真是個好姐姐。”

小九挺了挺小胸脯，“小九好姐姐，小九疼弟弟，小九照顧弟弟。”

逗得走過來坐牀沿上白氏樂不行。

不過，小九真是個好姐姐。

自打可貞診出喜脈之後，起牀後睡覺前雷打不動都要抱著可貞肚子吧嗒吧嗒親個不停，以這樣方式和弟弟打招呼。還要告訴弟弟，姐姐喜歡他，孃親喜歡他，爹爹喜歡他等等話。然後給弟弟講可貞給她講過故事，太夫人大太太說了什麼要回來告訴弟弟聽，自己吃了什麼好吃得了什麼好玩意要告訴弟弟，徐家二奶奶過來時說那三個小哥哥調皮搗蛋事兒要告訴弟弟，和嚴家小姐姐玩了什麼好玩遊戲也要告訴弟弟。難得趴可貞肚子上被弟弟踹了一腳，是能傻樂上半天，逮誰告訴誰。

而弟弟出生以後，起牀第一件事兒也是要親親弟弟和弟弟打個招呼。可貞抱著弟弟打嗝，她也會跟後頭嗯嗯啊啊拍著弟弟。弟弟睡覺了，她會輕輕哄著弟弟。可貞給弟弟換尿布，她還會旁邊遞乾淨尿布給可貞。

雖然免不了用自己小肉指頭戳戳弟弟漸漸白皙了小臉，啃啃弟弟小肉手，搔搔弟弟小腳丫子……可總得來說，也不失爲一個好姐姐。

這時候初生兒還沒有稱體重這一習慣，可貞也沒有想過要給孩子稱體重。不過光看晏哥兒剛剛出生小模樣，掂掂分量，比比小九剛出生時小腳丫，就知道晏哥兒是比小九當初壯實。

而且到底是男孩子，吃奶時候狼吞虎嚥，一點沒有小九秀氣，和當初曄哥兒一樣，就像個小老虎似。也是因此，晏哥兒越長越壯實。人壯實了，這肺活量也足了，這嗓門比起小九那時候也不是一個檔次，真是響了一個八度都不止。

不過，晏哥兒雖然吃食兒時候脾氣急些，比不上小九當初文靜乖巧。可論起來，真是比小九還乖，輕易是不哭，就算哭也是隻打雷不下雨。

大太太覺著晏哥兒像蘇慎，蘇慎打小就不愛哭。可可貞覺著應當是像自己，自己也是不愛哭。

旁人還罷了，只是那麼大嗓門哭聲，還是把小九嚇了一跳。不知道弟弟是怎麼了，怎麼哭這麼傷心，急得圍著弟弟團團轉。

只不過幾次之後，發現晏哥兒只打雷不下雨，小九也就不怕他哭了。

再加上白氏實是有些無良，總說男孩子皮實耐摔打，小九便敢逗他玩了。

晏哥兒洗三禮，大太太辦很熱鬧。

她生了三個孩子，操心就是蘇慎。現看蘇慎兒女雙全，又高中進士點了庶吉士，心裡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了。心裡舒坦了，整個人看上去都年輕了兩分了。

而洗三禮當天，出乎衆人意料是，親朋故舊通家之好之家女眷們自然是要來，可好些不請客名單上太太奶奶，也都帶了賀儀笑容滿面過來賀喜。

來著都是客，大太太三太太雖然心裡犯嘀咕，可還是笑著迎了進來，送去了東跨院看望產婦。

可貞產育過，所以早有準備，一大清早梳洗好換了喜氣衣裳後就直挺挺坐牀上等著了。

先到是溫家、方家、嚴家之家姻親女眷，徐家因著路程近，也很早就到了，大太太孃家大嫂程家大太太帶著大奶奶倒是晚到了片刻。然後陸陸續續，那些個通家之好之家女眷也到了。到後，好些可貞自來都沒有見過人家都來了。而且有些如果可貞沒有記錯話，可不是一個圈子。

可貞雖早有準備，可是看著坐了一西廂太太奶奶，還是頭疼不已，也暗自警醒。

要不是出閣前有白氏幫著自己做準備，即便自己嫁來金陵府第五個年頭整整三年半了，說不得也有一多半都是不認得。

而且大傢伙進屋看了孩子，又抱了抱小九，坐下喝著紅糖水，這說話就漸漸肆無忌憚了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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