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蓮望望四周，見自己的父母，此時真像吃了個苦瓜，臉上說不出的那么吃癟難堪；她真是出了口惡氣，想樂又不敢樂，真是憋得難受。耳邊她爺爺還是聲若洪鐘:

“小欣，你什么個意思，我聽炮筒子扯，你們現在，不正要好好用功。咋還有空閑，在這兒和我們閑聒？！”

季欣的心里，稍微斗爭了一下，想想還是應該面對，對老人家實話實說為好。于是特別遺憾地說了句；

“爺爺，我沒來得及告訴您！其實，我不在念書了！”

“什么？！”老人顯然特別吃驚，急站起身，一把抓住自己的寶貝孫子，吼道:

“是你爸媽不讓你念，對吧？！”

老頭氣得胡子都撅起來了，紅著雙眼。如果目光能殺人，他面前那兒子媳婦，早被凌遲得細碎細碎的了。

季爸爸季媽媽兩人，現在倒真的有點擔憂了。各瞟了幾眼兒子，如果他在這時候上點眼藥，那他們的籌劃報廢無疑不說，若是老頭氣個怎么樣？可是后果不堪設想！

曉蓮又跑過來，偷偷拽了她哥的衣角，示意他多說好話，才能改變現狀。季欣也是左右為難，思量了一下，只搖了搖頭，低聲細語:

“是我主動不念的，爺爺，這與我爸媽倆，都沒有關系。”

這句話一出，全家人都大出意外。曉蓮氣得一跺腳，正好踩到季欣的腳背，痛得他一冽嘴。因為失望，曉蓮眼淚差點沒出來，哪里還有半分歉意？而她爺爺更是震驚，剛才這丫頭還找自己求援，怎么正主好像意見不統一？！

老人腦筋急轉彎了幾下，呵呵一笑，反倒安慰起自己的孫子來了:

“乖孫子，別害怕，告訴爺爺，到底是誰不讓你進步？！老子掌他的嘴！”

他這一說，幾個人都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季欣更不能否認，還得自己背鍋！其實，現在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了，到底誰影響了這件事。他歉然沖老人苦笑了一下，這才回答了——影響他一生的決定，就此生成。

“我預考的成績很差，所以不能再浪費家里的血汗錢了！我不怨爸媽，爺爺，是孫子不爭氣！讓您失望了！”

曉蓮清楚地看到，說話的哥哥，眼中充溢著遺憾的淚花。心里的怨氣，竟然是消失殆盡！可耳邊傳來那蒼老的冷笑，讓她的心又揪了起來。

“不錯！不愧是我季家子孫，敢做敢當！知道體貼家里了，老子高興！”

老人明明說著贊賞的話語，可他那漸變陰鷙的眼神——讓在場所有人如坐針氈，手腳無措，大氣也不敢出。

“既然你這樣想，那老子就說叨說叨！原來你成績很穩的，你不提，我還當作你還是那樣！前些天，我聽說你現在挺牛逼，與同學小丫頭左擁右抱，搞得你家里烏煙障氣！學習才拖了下來，你非但不思悔改，還與你爸媽唱對臺戲！是不是？！”

他見孫子嘴張了張，似乎想辯解什么，也不給他機會，自顧往下數落:

“我們季家，在這村上是單門小姓！只因為光明磊落，做人正道，才在這里落下根來，不受外人欺負！聽了蓮丫頭的勸，我只當你還真心想念，特意跑來說服你爸媽！萬沒想你毫無進取之心，邪魔歪道還挺能！”

老頭劇烈地咳嗽起來，大伙都只傻楞著看著，也不敢幫什么忙。半晌，老人才緩解過來，站起身抬腿就往外走，嘴里還說著話，簡直如炸雷一般，在季家久久回蕩:

“老子最后警告你，好自為之！你的所作所為，若放在過去，就該活活裝進豬籠，扔到淵汪蕩里沉潭！你要不悔改，老子照樣能這樣做！”

這句話，把一家都嚇得呆若木雞。他們都知道，傳聞那流水湍急的淵汪蕩，不知葬送了多少追求美滿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