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
“少夫人!”
跟隨褚肆出門的隨從自大門外奔回來,一臉焦急。
“發(fā)生什麼事了。”
舒錦意猛地回神,直盯著來人。
隨從噗通的一下跪到了舒錦意的面前。
舒錦意心一跳,皺緊眉:“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跟著相爺一起出城去振災(zāi)了嗎?”
“屬下快馬加鞭回府……是要告知少夫人……相爺失蹤了。”
“什麼!”
舒錦意捏緊了雙拳,穩(wěn)住了心神,冷聲道:“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失的蹤。”
“相爺帶著幾名侍衛(wèi)進了流民地,可是那些流民實在太兇猛,好幾十人被擠進了洪流深處……如今數(shù)具屍體被打撈出來……”
說到這兒,隨從已經(jīng)淚流滿面。
舒錦意臉色刷地一白,“沒找著屍體就是無事……”
想想也可笑,流民爆發(fā),怎麼會將武功極高的褚肆擠進洪流中。
其中,定有什麼問題。
“派人去查……”舒錦意後知後覺的發(fā)現(xiàn),郭遠等人被派出去了,跟在褚肆身邊的只有徐青等人。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這件事……儘量瞞著母親,我親自……”舒錦意一個呼吸不過,身子猛的往前一栽。
“少夫人!”
身後的人眼疾手快將人扶住。
舒錦意穩(wěn)住身形,深吸了一口氣:“褚肆不會有事的,你們也不用害怕。此事,將嘴閉嚴了。”
“少夫人,事情已經(jīng)鬧到這種地步了,可能瞞不住了……”白婉帶著顫意提醒。
舒錦意眼神冷了下來,“瞞不住也得瞞,將趙管家找來我有話要吩咐,書頤,你守著夫人那邊,柳雙,外面的流言你儘量堵在府門外。府裡若是有誰聽到風聲,立即彙報給趙管家。”
“少夫人……您想要做什麼?”
直覺告訴他們,舒錦意又想做什麼動作。
舒錦意轉(zhuǎn)身進入內(nèi)屋。
很快,趙廉沉著臉進來。
“少夫人找屬下來是想……”
“趙廉,我想走一趟,”舒錦意直接道。
越廉駭了一跳,“少夫人不可,您還未出月子。”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還沒有達到那種地步,”舒錦意皺眉道:“這件事必須由我去做……”
“屬下不同意,”越廉直接拒絕了舒錦意。
舒錦意意外的看了過來,即使她的眼神再犀利逼人,趙廉仍舊沒有鬆口,更沒有移開那雙堅定的眼。
“如果非要做,就請交給屬下去做,相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這件事背後恐怕有人插手了,如果不是這樣,相爺他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被推入洪流之中。”
他們做屬下的都知道,即便相爺?shù)氖侄魏堇保擅鎸ζ胀ǖ陌傩眨瑓s是容易心軟。
如果不是有心人利用普通的流民設(shè)計了相爺,事情不會變成這樣。
趙廉所想,近乎貼近了當時的情況。
“這……”
“少夫人不必多說,屬下是不會同意讓您出去冒險,”趙廉難得強硬的對待主子,說什麼也不行。
舒錦意連連皺眉。
她的身體狀況確實是不如生產(chǎn)前那樣好,如果不是靈魂有些同化了一些,身體更弱。
想了半會,舒錦意道:“趙管家,有件事我需要你來安排,只是這其中有可能有些險……”
“但憑少夫人吩咐,”只要少夫人不親自出去,趙廉就謝天謝地了。
舒錦意沒有心思去猜他的心理活動,沉聲道:“這樣……”
趙廉傾身一聽,越聽越愣,狐疑的擡頭:“這樣可行嗎?皇上那邊必然再會派人出去。”
舒錦意黑眸微瞇,“正因爲如此,所以我才讓你做這些準備。譽王被派去西南面,現(xiàn)在褚肆出事了,你覺得下一個會是誰自請出城?”
趙廉臉瞬間沉了下來:“賢王!”
“如今,我已斷定,他二人聯(lián)手了,”否則這次褚肆怎麼會栽。
趙廉聞言,臉色變了好幾變。
兩位王爺早就對自家爺不滿,更是在上次的事情中起了衝突,已經(jīng)不可能再平和了。
“屬下這就去辦……”走出幾步的趙廉又回頭,不放心的道:“那少夫人您這裡。”
舒錦意皺眉道:“放心吧,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裡很清楚。外面我始終不放心,我需要一個人。”
“少夫人要去見那個人?”趙廉並不知舒錦意嘴裡的這個人是誰,可他隱約的感覺到,那會是一個信任的人。
舒錦意轉(zhuǎn)身拿了件狐衣披在身上,走出門,冷風呼呼吹嘯。
直將舒錦意的心吹得搖搖晃晃,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我會讓人跟著,你不用擔心,先去做好你的事,如果實在無法阻止,也不必硬碰硬。”
“是,屬下明白了,”趙廉不敢再耽誤下去,急忙帶著幾個人離府。
舒錦意也帶著兩個隨從和白婉離府。
一時間,裡外壓抑得無法喘息。
舒錦意進入錢府,馬上就有人去彙報。
錢君顯有些意外的看著來人,“不知丞相夫人找錢某是所爲何事?”
舒錦意也不與他多繞彎子,直接將自己得到的第一手消息告知。
錢君顯聽完,臉色驟然變了好幾變,“褚相被衝進洪流中失蹤下落不明!”
這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錢君顯忍不住觀察舒錦意的反應(yīng),發(fā)現(xiàn)除了眼神冷了一些外,並沒有在她的身上找到慌亂之類的情緒。
難道說……
“錢大人,褚肆那邊需要你,人我也可以給你派遣。”
如果不是這副身子不中用,她也不必在這時候?qū)⑦@麼重要的事交給別人。
即便這個人是自己的姐夫。
可解救的對象是褚肆!
“丞相夫人……”錢君顯猶豫了一下道:“皇上那關(guān)恐怕沒有那麼好過,下官恐怕幫不了褚相。”
舒錦意的臉沉了沉,她明白錢君顯的顧慮。
他雖然現(xiàn)在靠向太子的方向,也算半個褚肆這邊的人,可那又怎樣。
他最終的目的是替墨家剷除仇人。
這個時候答應(yīng)舒錦意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在作賭。
如果他出事,家裡……
說他錢君顯怕死也罷,不仁義也罷,他都認了。
“錢大人,在這裡,我只信你了。”
舒錦意捏著雙拳,眼神冷靜又平靜的看著錢君顯。
錢君顯被她看得一愣。
“多謝丞相夫人信任,只是這件事下官真的無能爲力。褚相吉人有天相,不會有事,丞相夫人或許可以再等幾天……”說不定就有好消息傳回來了。
“我等不了那久了,”舒錦意盯著他的眼道:“我只需要你帶人出去接應(yīng)他,我怕他……”
“如果有心人相攔,丞相夫人知道我出不了城門,即便是出了城門,恐怕也找不到褚相。”
錢君顯明白舒錦意的意思。
是讓他帶人出去找褚肆,哪怕是一個確認也好。
舒錦意深吸了一口氣,苦笑一聲:“我明白了,我不會勉強錢大人。”
“丞相夫人……”見舒錦意起身,錢君顯也跟著起。
舒錦意道:“既然錢大人無法拿自己冒險,今天就當我沒有來過錢府。”
舒錦意沒有停留,快步離開了錢府。
墨霜聽說舒錦意過來了,特地派人過來詢問一聲。
錢君顯壓下那股異樣,回頭對墨霜派過來的丫鬟說:“我過去看看。”
來到前屋,進了門,牀榻上的墨霜就坐了起來:“我聽丫鬟們說丞相夫人來求你辦事了,她可是有什麼難處?”
錢君顯搖了搖頭,“只是過來提醒我一句罷了,不必緊張。”
“真的沒事?”
“無事,最近朝中事多,褚相又在外辦事,走時特別交待過一些話讓丞相夫人帶過來,”錢君顯又繼續(xù)道:“這段時間我們錢府要更小心。”
墨霜心裡一緊:“是不是又出事了。”
錢君顯笑道:“能有什麼事,你也別多想了,先養(yǎng)好身子。”
墨霜見錢君顯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點點頭就著他的動作躺了下來。
……
舒錦意出了錢府,站在路口沉下了臉,陷入沉思中。
站在身後的三人沒有吭聲,靜靜的等著她的反應(yīng)。
半晌之後,舒錦意才爬上了馬車。
“少夫人是要回府嗎?”駕車的隨從問。
舒錦意捏了捏手道:“去梵音寺……罷了,回府吧。”
“是。”
回到府內(nèi),舒錦意又以自己的名義給宮裡送了一個帖子。
與此同時,皇帝得知此事,異常的震怒。
各路官員看著與往時震怒不同的皇帝,心中惶惶!
得知褚肆失蹤,皇帝將賢王招到了書房去單獨吩咐。
大臣們臉上的神色瞬間就精彩了。
雖然那件事沒有明擺著出來,可大家都知道,褚相在朝中,根本就沒有合得來的朝員。
賢王和譽王表面上拉攏此人不成後,就已經(jīng)在暗中想法設(shè)法的剷除。
奈何褚肆命硬,好多次都逃了過去。
再次將這麼好的機會擺在這裡給賢王,沒有理由拒絕。
是以,讓賢王接替褚肆的位置去處理振災(zāi)一事,褚相就算是活著也會變成死人。
皇上站在高處,看到的自然比別人更多。
上次狩獵棄之,回到皇都後又事事交給褚肆去辦,這讓朝臣們壓根就摸不準皇帝的心思。
特別是在對褚肆的態(tài)度上,時上時下的,完全沒有一個章法。
這次更是直接將刀子遞給了賢王。
皇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