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隨行之四 第一次“家庭”旅行
大年二十九,陽光燦爛,街上一派喜氣祥和的景象,無論南方北方,城市還是農(nóng)村,在春節(jié)這樣一個傳統(tǒng)節(jié)日里,整個中國都會被紅色渲染,年味兒并沒因為地理位置不同而各異,過年的氣氛上好似南方比北方更濃。景川雖不是第一次在這兒過春節(jié),但總感覺今年的春節(jié)注定與往年不同。
一早,景川帶著一家老小上了尼克的車,今天他們要去這個島上著名的火山地質(zhì)公園玩。尼克覺得妮妮會喜歡這個地質(zhì)公園,他想盡快的打入“敵人”內(nèi)部,他雖不是急功近利之人,但是提高與景川親人圈的互動,從而更多了解景川的生活,找到她婚姻的致命弱點,不失為一條妙計。自上次成功在景川家獲得吃飯?zhí)貦?quán)后,他想乘勝追擊,加快對景川的捕獲,他覺得自己離那個終點越來越近了。
火山地質(zhì)公園因為春節(jié)返鄉(xiāng)的緣故,游人甚少,仿佛只有他們四個人,一路上尼克拉著妮妮的手,一邊觀賞景物,一邊給她介紹火山的形成過程,妮妮聽得津津有味,偶爾還會提出問題,尼克也能輕松解決,兩人的溝通中還可以中英文切換,景川覺得甚是有趣。望著他們的背影,景川又想起了程果,有多久一家人沒有出來旅行了,孩子都長這么高了,也一定有很多的話題想和爸爸溝通,但現(xiàn)實是程果這個爸爸一直在逃避為人父的責任,一直在她們母女面前躲閃。如今的一家人也就是法律意義上的而已了,實際上已經(jīng)成了兩家人。想到此,景川的眼睛有些濕潤,不過很快意識到身邊的老劉,趕緊仰起頭將淚水忍了回去。
一行四人,尼克和妮妮走在前面,老劉和景川在他們身后,悠悠達達的在沒有人的小徑上踱步。景川覺得從來沒有這么愜意過,有可愛的孩子,有至愛的老媽,還有,還有可以進行靈魂交流,同樣對自己很重要的他,景川有很多的感悟。看著尼克把妮妮舉了起來,放在自己肩膀上,淚水又一次不聽使喚得流了出來,她趕緊將手伸進了墨鏡,偷偷的將淚拭去。妮妮從來沒有被她爸爸這么龐愛過。在孩子眼里,爸爸除了對烏龜和花草感興趣之外,對其他都不感興趣,妮妮不止一次的和景川說,和爸爸在家沒意思,總不和她說話,做的飯也不好吃,還很急躁,動不動就大聲吼孩子。景川每每聽到孩子這樣說,內(nèi)心真得很煎熬,她為了孩子,沒少和程果溝通,讓他對自己的孩子多些耐心,把對動物和植物的愛分享一下給自己的女兒,這不是過份的要求,孩子的成長過程需要爸爸呀。景川愿意忍受程果的冷落就是為了讓妮妮在一個正常的家庭長大,難道自己的忍讓與堅守還不能給女兒一片溫馨的天空嗎?想到這,她的眼圈又紅了,好在戴著墨鏡不容易被老劉發(fā)現(xiàn)。她看了一眼老劉,媽媽正專心的自拍著,從進門到現(xiàn)在,愛美的老劉,一直手機不離手,不斷的變換著姿勢,估計已經(jīng)和這里的每一朵花,每一棵草都熱情互動過了。看著老劉孩童般的享受,景川又想笑,在心里她無比羨慕現(xiàn)在的老劉,一個獨居老婦,能把生活過得這般精彩,舍她其誰呢?景川沒有其他的愿望,只希望自己的晚年也如媽媽這般精彩!
走著走著,老劉湊近景川說:“這小伙子人不錯,待人接物十分老道、有度,非常靈活,看樣子像見過大世面的,總是一種不卑不亢的勁頭,哎,可惜程果……。”話到一半,老劉戛然而止,明顯說錯了話。景川知道媽媽的意思,隨即笑笑說:“您是想說,可惜程果不如他一半吧?”老劉嘆了口氣說:“程果人不壞,就是特別倔而且很封閉,再說他在生活上也應(yīng)該多幫幫你,你這都來這兒快10天了,也沒見他聯(lián)系過你,他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這些話,景川已經(jīng)聽過不止一次兩次了,她也不清楚兩個人為什么就變成這樣了,回首過去,他們也是十分親密的一對兒呀。為了不讓媽媽擔心,景川不好意思的笑笑說:“他打不打電話您怎么知道?他每天回家都很晚,打電話時你們都睡了,”老劉無奈的說:“他打不打電話有幾個重要的,重要的是他還把不把你和孩子放在心尖上。”聽到老劉這樣說,景川的心早就糾到了一起。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在婚姻中是卑微的,不被重視的,但今天媽媽的話讓她有種在打臉的感覺,原來大家的眼睛都不瞎呀。“等過完年我回到B市,一定找他好好談?wù)劊m說你爸不在了,但也不是沒人管不了他了,日子總得過吧,你付出那么多,天天把自己忙得像個陀螺,他理解你嘛,雖說男主外女主內(nèi),可現(xiàn)在的社會形式,男女不光平等,女人比男人對家庭的負擔,還要多。他也是受個教育的人,也應(yīng)該懂得這個道理,別以為只把錢交了就行了。”提到錢,景川的淚都要出來了,有多久景川沒有拿過老陳的工資了,自從他家里出了事情后,為了他用錢方便,她就把工資卡還給了老陳,這一晃6年過去了,這個家都是景川在支撐呀。景川心想,媽媽呀,你別在說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現(xiàn)在說得每句話都是往我傷口上撒鹽呀,我又何嘗不知道這些呢?只是眼下,女兒還小,我進退兩難呀!老劉看出了景川的為難,又安慰得說:“夫妻呀,就像河里漂泊的小船,沒有不經(jīng)歷風浪的,大風大浪都挺過來后,才是你們倆的生活。”景川默默的聽著,思考著,她看著遠方,想著未來,走著自己的路,艱辛是有的,但希望也是有的,好在她并不孤獨。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呢,再說順與不順都是別人眼里的風景,所以她不會再意別人的話語,她也不會倒下。她看著尼克舉著妮妮前進的背影,胸中多了幾分希望和泰然,前進吧,你沒有退路,只能向前,因為誰的人生都不能復制和刪除!
妮妮已經(jīng)熟睡在了景川懷里,老劉的鼾聲也已四起,車里只有景川和尼克是清醒的。尼克通過后視鏡,看著戴著墨鏡抱著孩子的景川,少有的恬靜浮現(xiàn)在她的臉上,她抱著孩子,看著孩子的樣子真美。“你是不是也累了,回家后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幫你把孩子送上樓就回酒店了,我在阿姨和你休息不好,有事兒你再給我打電話,我隨叫隨到。未來很長,對你我會一直保持開機狀態(tài)。”聽了這話,真是暖心,景川的鼻子酸酸的,她淡淡得笑了,“貧嘴,好好開你的車,超長待機很費能量的,還是照顧好你自己吧。”“對了,明天除夕了,你們要不要去我酒店或者去我朋友那邊的飯店,晚上也可以住在那里,讓你和阿姨過個不一樣的春節(jié)。”“嗯,主意不錯,只是我媽她年齡大了,估計舟車勞頓她適應(yīng)不了,再說這個傳統(tǒng)節(jié)日,她更愿意呆在家里與子孫們笑在一起。”“也對,確實是。那就不勉強你們了,等過完年我?guī)銈內(nèi)テ渌胤焦涔洹!闭f著對鏡子中的景川笑了笑。
尼克把妮妮放到床上后,給她蓋上了被子,轉(zhuǎn)身對景川笑著說:“睡得這么甜,真得很可愛。”景川不加思考的說:“可愛你也盡快來一個吧!”說完有些后悔,她知道這種話不適合在只有她和他的情況下說,趕緊又補充道:“我們出去,她能多睡會兒”說著就躡手躡腳的往外走,尼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向自己,景川使出渾身解術(shù)想制止,但自己的腳此時完全不聽使喚,只聽地板上一片發(fā)軸的摩擦聲,被尼克用胳膊圈到了他胸前,景川覺得嬌羞和拒絕對尼克都不管用,制服他就要以靜制動,以不變應(yīng)萬變。于是她抱著肩,一副死豬不開水燙的樣子,仰著臉盯著尼克說:“你這該死的孩子,以下犯上習慣了是吧?也不看看這是在誰家地盤上?”尼克看著她猙獰的臉,知道她又裝做鎮(zhèn)靜,他真的很喜歡她這種處理他們兩人間尷尬的功夫,也許是這些縱容,讓他有了不斷靠近她的信心和貪心。于是靠近她的臉說:“要不咱們試試,合作一次!”景川“啪啪”幾下,用手打開了他的胳膊,說:“請立即、馬上從我女兒房間離開,從哪來回哪去,不送再見!”尼克咯咯的笑著說:“開個玩笑,看看你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強?其實,我真不希望你有這么強的忍耐力。走了,白玉蘭!”說完,沖她擠了擠眼睛,溜出了房間。景川站在原地,嘆了口氣,心想這該死的尼克,小動作越來越頻繁,真是忍無可忍,哪天方便必須把這事說一下。
屋外,尼克見老劉剛從臥室出來,便上前一步說:“阿姨,您怎么不多休息會兒,我在這里您和景川不方便吧,我先回酒店了,有什么需要您讓景川聯(lián)系我。”說著就往門廳走,老劉見狀說:“不打擾,今天辛苦你了,妮妮玩得很高興。明天大年三十,你一個人在酒店過節(jié)不太像話,不如來這兒吧,咱們幾個一起過還熱鬧。”尼克聽到景川媽媽這樣說,心里美滋滋的,心想景川要是像她媽媽直來直去的性格該多好,“謝謝您,如果明天事情不多,我再過來。還有,阿姨,您做的飯真好吃!”說著沖老劉伸出了大拇指,老劉高興得大笑著說:“哪里呀,都是家常飯,其他得也不會做,你喜歡就好,明天一定要過來!”老劉送尼克送出了家門,要不是尼克連番五次的推讓,估計她要送人家直接到酒店了。景川坐在沙發(fā)上,聽著二人在樓道里不斷的寒暄著,嘴里發(fā)出了“嗞嗞嗞”的嫌棄聲,這哪是送人送到村西口呀,都要把人送到家了,有時老劉待人的熱情真不是一般呀。景川順手從茶見上拿了個香蕉,回到了臥室,累了一天了,趕緊睡吧,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就要來到了,好好休息,準備過年!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一陣敲門聲把老劉從睡夢中驚醒,她按開了手機一看:“哎呀媽呀都晚上7點鐘了!”外面天都黑了,也不知是誰這個時候來敲門,老劉穿好衣服來到門邊,透過貓眼一看,原來是尼克。老太太高興得把門打開,見尼克端了一棵桔子樹,“阿姨,不好意思,我又回來了,給您送來一盆桔子樹,當?shù)厝诉^春節(jié)都在屋里擺上一盆,這是吉祥的象征,他們把桔子讀成吉子。”邊說邊搬著進了屋,“您看放哪里比較好?”老劉一看這盆結(jié)滿了黃色桔子的樹,高興壞了,茂綠的葉子,黃黃的果實,果真一派吉祥之兆,不由得感嘆說:“放在陽臺上吧,哎呀,南方人民真是會生活,這盆金燦燦的桔子樹往這里一擺,一下子氣氛就不一樣了。太謝謝你了,快去沙發(fā)上歇會兒,我把景川叫醒。”說著就走進了景川的臥室,景川早已經(jīng)被老劉的高聲喇叭吵醒,看到妮妮睡得有些不實,就溫柔得拍著孩子。景川就是這樣,無論什么情況發(fā)生,孩子永遠是第一位的。看到老劉開門,她趕緊對老劉做了個“噓”的手勢,老劉會意退出了房間,笑嘻嘻的對尼克說:“她一會兒就出來,你等一下,吃沒吃飯?”尼克本來想實話實說沒吃,但想到大家玩了一天都累了,這么晚不好意思麻煩老太太了,就隨口說道:“吃過了,謝謝您,讓她們睡吧,我先走了。”說著就要離開,老劉急著說:“等等讓景川送送你吧,今天一天這么辛苦,你都快成我們家長工了,有點說不過去了”說完老劉自己先笑了,看景川慢悠悠的從臥室走出來,趕緊沖著她說:“李老師要走,你趕緊送送他,人家這一天竟忙著咱們家的事兒了。”景川對老劉說:“哎呀,他一個20出頭的小伙子有的是精力,干點活就是幫他活動一下筋骨,要不他以后怎么養(yǎng)家呀?”話一出,景川又開始后悔,知道自己的話又踩雷了。尼克聽景川這么說,不好意思當著景川媽媽的面懟她,便隨聲附和道:“沒事兒的阿姨,這些不算什么,我走了,您早點休息吧。”邊說邊往外走,景川跟在身后,兩個人一前一后出了家門。
景川拖著疲憊的身體把尼克送到了樓下,出了單元門口她終于完成了本次任務(wù),于是對尼克說:“這位公子,我就送到這了,您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我也回去了。”轉(zhuǎn)身就往回走,一把被尼克抓住了胳膊,景川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他抓住了,“怎么也得送到小區(qū)門口呀,剛下樓就想把我打發(fā)了,你真是鐵石心腸,可惜我的好心都喂狗了。”尼克邊看著她邊說道。“大哥,明天就是除夕了耶,今天不早點睡,明天怎么有精神玩一晚上呀,況且我是老年人了,睡眠充足很重要呀!”景川用另一只手去掰尼克的手,但是于事無補,他不光抓著,還一個勁的把景川拉向他。無論身高還是體重對于絲毫不占優(yōu)勢的景川來說,這種禁錮是絕對逃脫不了的,每當這個時候,她真得很無奈,但又沒辦法,之前還能掙扎,次數(shù)多了,掙扎顯得很蒼白,還不如順勢而為。于是仰著頭說:“你能不能憐香惜玉一下,我雖說不是什么美玉,但你也不能下手這么狠吧,況且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大哥,高抬貴手吧!”景川得語氣帶著幾分嗔怪,又有幾分嬌羞,還有幾分幽默,尼克很享受與景川的每一次近距離接觸,于是笑著說:“那要看哥今天高不高興了!”“嗨,你還來勁了?!”景川說著就要掙脫開尼克的手,尼克低頭看著景川努力的樣子,忍不住笑著說:“我用一只手能控制你兩只手,你還不明白實力嗎?乖乖繳械投降吧,再說你之前也試過了,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聽我的別費勁了,跟著我走吧,保證讓你吃香得喝辣的。”說著,夾起她就往小區(qū)門口走去,景川不斷的掙扎,路人不斷的側(cè)目,這讓景川覺得很丟臉,好像他們兩個人怎么樣一般。于是服軟的說:“行了,李公子,你放我下來,我送你,送你到小區(qū)門口。”尼克哈哈大笑兩聲:“哈哈,晚了,送我回酒店。”景川怕他玩得太過火,于是委婉的說““想得美,李尼克,咱們能不能肩并肩,手挽手的走到門口,這樣太不像話了。我已婚,你未娶,讓別人知道了不好。”“別人怎么想是別人的事,我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不用再意。你不是也和我一樣,做自己想做的事,從不活在別人的眼光里嘛?“景川聽他這么說有點生氣了,心想我們確實都為自己而活,但十分不同,我討厭傳統(tǒng)反對束縛,但該遵守的道義還是要遵守的。但你不同,你自由自在,從來不用考慮其他,沒有那么多道義上的規(guī)則需要遵守,怎么可以相提并論呢。想到這她不斷得用腿亂蹬著,用手捶打著尼克的后背,試圖讓他停下來。尼克毫無反應(yīng),步伐很快,只聽“嘀嘀”兩聲,景川被塞進了小區(qū)路邊的一輛車里,尼克關(guān)上了車門。景川被激火了,見尼克離開,打開車門疾步往回走去。尼克見她下了車,迅速追上景川,再次將她抱起,塞起了車里,嚴肅得說:“你如果下去,我還會把你捉進來,如果不怕麻煩你可以繼續(xù)。”說完重重的摔上了門,朝駕駛室走去。
景川沒有下車,她知道她確實走不了,于是坐在座位上思考著一會兒怎么面對尼克,也許到了該說明一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