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茗在心裡暗罵了卜即墨無數聲的臭流:氓,但是,望著他那堅定執著的眸光,她明白,他說到做到,這個時候,她除了二選一好像沒有其他選擇。
除非,她再跟卜即墨拉扯一頓,僥倖地將他再次推倒,讓他再次陷入昏迷。
只是,她對他終究是心疼多於惱怒,就算有足夠多的力氣也不捨得將他推倒害他昏迷。
況且,此刻卜即墨的雙手一動不動地搭在她的臀上,手上那不斷升溫的溫度正清清楚楚地告訴她,他發燒的身體狀況正在不斷地惡化之中。
當然秦茗也相信,即便他發燒發到極其危險的地步,若是她不肯籤,他必定還有體力與能耐真的跟她在這個貴賓室裡歡好一番。
在簽字與卜即墨的身體以及矜持之間,秦茗更加看重後者,所以最終選擇了前者。
十秒鐘一過,秦茗便乖乖地從桌上將筆拾起,找到聲明書上該簽字的地方,將筆尖挪去。
當筆尖輕輕地觸到紙上的時候,秦茗卻遲遲地無法將筆尖挪開,挪成一個象徵著她同意的形狀。
在他二選一的威脅之中,雖然是她自己選擇了簽字,但她的這個選擇真的心不甘情不願。
她也有些想不通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副樣子,明明她是想嫁給他的,可現在的感覺,她卻像是一個想要悔婚的女人似的,心情既糟糕又惡劣,恨不能大哭一場,甚至將他痛打一頓發泄。
可是,這裡不是一個她能夠敞開心懷恣意妄爲的地方,而他也是個病人不能任由她打鬧發泄。
所有的委屈與懊惱,她只能一個人吞嚥下去。
晶瑩的淚水逐漸沁滿了秦茗的眼眶,卻不至於往下掉,就像是一個被注滿水的水池,水面熠熠閃光,卻恰到好處地不至於往外溢出。
秦茗的嘴脣顫了顫,輕輕地吐出幾個字,“小叔,你真可恨!我恨死你了!”
卜即墨將秦茗的表情默默地看在眼裡,她的心思他不是不懂,可是,今天既然兩人都已經來到了婚姻登記處,他就不想浪費這次機會。
將這個女人在各個方面都跟他無可分割地綁定起來,是他在她重新回到a市之後生出的最全新念頭。
卜即墨望著秦茗因爲小聲啜泣而微微聳動的肩膀,忽地邁出一條長腿跨上了她所坐的椅子,坐下之時,他的雙手利落地將秦茗輕盈的身子往上一提,讓她半坐在他的腿上。
彷彿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兩人的距離就因爲同坐一張椅子而變得親密無間。
秦茗的臉緩緩地泛紅,因爲心裡不痛快,所以身體上也極不痛快地掙了掙。
這個可惡的男人!別以爲將她這麼抱著她就會心軟。
卜即墨的左手在秦茗的小腹上落定,右手則握住她握筆的手包裹住,頭側傾在她的耳邊沉聲道,“先簽字,該補的事將來都會補上,一樣不會欠你,不會讓你吃虧。”
聞言,秦茗被他控在懷裡的身子猛地一怔,他這是什麼意思?
果然是個可惡的男人,原來他明白她的心思!
既然明白,爲什麼就不能按順序成全她,反而要這般勉強她呢?
秦茗的心雖然沒有因爲他這番話而有半點舒暢,但卻因爲明白他的心意,對簽字的事沒有剛剛那般排斥了。
卜即墨放在秦茗腹部上的左手緩緩地上移,落至左側比從前長大許多的柔軟之上罩住,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故意挑豆她般道,“是我的手太小,還是你變得太大,罩不住了?”
秦茗的臉紅成了熟透的蘋果,身子軟綿綿地使不出半點力氣,只能嗔怪道,“討厭,拿開!”
這男人,那天將她扒光與她歡好的時候沒瞧出她明顯的變化,這會兒倒生出異樣的感慨了!
若是他們已經真正和好,這會兒她肯定會嬌羞地反問一句,“你喜歡還是不喜歡?滿意還是不滿意?”
但是,他們現在還處於彆扭當中,所以她無法對他那般說話。
卜即墨的手非但沒有拿開,反而輕輕地捏了捏,在她耳邊充滿蠱惑地問,“再不簽字,不怕他餓壞了?嗯?”
他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小蘿蔔,秦茗心裡真是哀怨極了,明明是他延誤她給小蘿蔔哺茹的時間,現在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秦茗的匈前沒有墊防溢茹墊,她生怕自己的匈在卜即墨的輕捏下溢出乃水,將今天穿著的白色t恤給溢溼了,繼而在衆人面前出糗,手上的筆便遲鈍的動了動,竟勾勒出她所熟悉的形狀她的姓名。
簽名一經完成,卜即墨包裹住她右手的大手便立刻收回。
秦茗望著已經成功簽好名字的簽名書,有一種欲哭無淚的心情。
她怎麼就鬼使神差地給簽了呢?她明明是不願意籤的呀。
不行!她反悔了!必須把這份聲明書給撕掉!
只是,不等秦茗付諸行動地將聲明書拿在手裡撕掉,卜即墨已經將她筆下的聲明書迅速地抽走,與他簽好的那份疊合在一起。
與此同時,秦茗背後所倚靠的炙熱迅速消失,因爲卜即墨從她所坐的椅子上撤走了,跟她沒有任何交待地,就連一聲謝謝也沒有地,朝著門口大步走去。
秦茗呆呆地望著卜即墨冷硬挺拔的背影,有一種悽悽慘慘慼戚的感覺!感覺自己就像一件被利用完畢的物品,所以被他棄若敝屣,因爲再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沒一會兒,兩個工作人員匆匆地從外邊走進來,一個工作人員的手中還拿著那兩份聲明書。
秦茗以爲冷冰冰和李煜傑會一起進來,可那兩個人卻一直沒進來。
只有卜即墨跟在工作人員身後進來了,而他望向秦茗的眼神沒了先前的半點溫和與柔軟,像是換了一張臉似的,顯得既冷酷又無情,比之秦茗一個月前在卜家見到他時,那神情顯得更加陰鷙莫辨,彷彿秦茗欠他的債更多了似的。
工作人員在電腦上噼噼啪啪一陣敲打之後,兩本紅色的結婚證從他們手中誕生,卜即墨一本,秦茗一本。
秦茗翻開結婚證,第一眼被吸引的不是其中的字句,而是處於頂頭的那張兩寸合照。
她認得出這張合照確實是她跟卜即墨曾經的照片,只是兩人背後的風景被處理過了,成了藍色的幕布。
照片上的她笑得純真甜美,而卜即墨雖然臉上沒有笑意,臉部的線條卻是舒展柔和的,顯然是他心情極好的表現。
秦茗的眸光緩緩從結婚證上的照片移開,還沒來得及看其他地方,面前突然伸出一隻大手,將她手裡拽著並不緊的結婚證給搶抽了去。
又來這一招!
秦茗恨恨地瞪著卜即墨,朝著他伸出一隻手,“拿來!”
雖然她並不樂意這麼快就拿到結婚證,但既然已經拿到了,這其中一份就是她的,他無權拿走。
卜即墨冷冷地掃她一眼,將兩本結婚證交疊,一手拉住她的手,朝著門口走去,“替你保管。”
秦茗的雙腳跟著他的步伐往外走,嘴裡則不服氣道,“誰要你保管?那是我的,我自己會保管,拿來!”
卜即墨目不斜視地拉著她往前走,“等我替你管足一輩子之後,你再來問我拿。”
這話的含義明明是溫暖人心的,但從他嘴裡出來卻像是裹著厚厚的冰,聽著無情極了,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秦茗冷哼一聲,心裡暗想著,不論如何,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將那份屬於她的結婚證給拿回來,可憐她連裡面的內容都一字沒看呢。
她怎麼覺著那本結婚證像是她的賣:身契似的嚴重呢,不然他爲何連仔細看一看的時間都不給她,就霸道地給奪走了?
兩人一直走到婚姻登記處的大門之外,纔出現李煜傑與冷冰冰的身影。
冷冰冰一眼就瞄到了卜即墨手上捏著的兩本結婚證,笑道,“恭喜兩位。”
李煜傑原本還掛著笑容的俊臉則立時沉了沉,頗爲哀怨地對著秦茗道,“姐,你真把自己的一生賣給他了?”
李煜傑不愧是秦茗的弟弟,在這點想法上,倒是不謀而合。
秦茗狠狠地瞪著李煜傑,怒道,“這還不都怪你?”
怪他將她從棉花村哄騙過來,怪他將她一個人留在貴賓室裡任由卜即墨擺佈,怪他到這個時候了還敢說風涼話!
李煜傑理虧地低下頭,“姐,我錯了。”
秦茗一點不客氣地將在貴賓室裡受到的窩囊氣全部發泄到李煜傑身上,“道歉有什麼用?我已經被你給賣了,你別再叫我姐。”
李煜傑怔了怔,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走上前拉住秦茗另一隻手,態度誠懇地問,“姐,姐,我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想嫁給他是不是?沒關係,我們現在再回去,把離婚證領了就行。”
話落,秦茗與冷冰冰都用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李煜傑,卜即墨則眸光陰沉地望向李煜傑,彷彿想將他給碎屍萬段了似的。
雖然冷冰冰從沒承認過李煜傑是她的男人,但這個時候,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決定挺身而出打圓場。
冷冰冰將懷裡的小蘿蔔塞向卜即墨,“孩子餓了,趕緊找個地方給他填飽肚子去吧。”
誰都以爲卜即墨會從冷冰冰手中接過小蘿蔔,可是,卜即墨卻在小蘿蔔的小身子碰到他的剎那,條件反射似的往後一退,避開了跟小蘿蔔的觸碰,同時也因爲激動而鬆開了秦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