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三天,我從美好的夢境中醒來。想當初父皇母后離開的時候,我也昏睡了很久,也做了同樣美好的夢。
想必是他們走前,來我夢境同我告別來了。
“公主,你醒了”
風眠端著一盆水過來,為我洗漱擦臉,水滴落在我里衣上,她又很不熟練的幫我擦干。
以前都是盡空伺候我,從早到晚,起漱吃行,都她一心照料,從未出過什么差錯。
盡空這一生,仿佛一生下來,就是為我而活的。從小到大,不爭不搶,陪我斗嘴解悶,陪我出生入死。
“風眠,以后不用伺候我。花朝國沒了,父皇母后沒了,我早已不再是花朝國的六公主。”
“公主,你還有我。千萬不要灰心啊,一切都會過去的,風眠也會永遠陪著你”
“我也想打起精神來!可沒有盡空的日子,飯菜總是缺那么點味道!天空總是缺那么點好看的顏色!這人間,也總是缺那么點美麗的風景。
父皇死了,母后死了,盡空死了,花朝國也亡了。風眠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現在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風眠心疼的看著我,良久,又道,“為了不辜負亡者!為了花朝國千萬亡靈!為了盡空!為了你父皇母后還有栩姐姐!為了你自己!為了這天下太平!”
“可是風眠,我真的不可以.....為什么是我啊?!為什么是我來承擔這一切啊?!為什么妖族總要沖著我來啊!!我真的不可以,我真的不可以啊!”我向她大哭大吼。
“因為你說過的。”她看著我,“這是上天注定。你就是天選之子,你的命運早被安排,逃不掉的”
她說著這整日被我掛在嘴邊的玩笑話,可這一次,我卻感到無比悲哀。
我曾在師傅那里窺聽天機,為自己是天選之子持驕而狂,高傲自大。
可如今,我寧愿這一生只是個無名小卒,我寧愿先死的那個人是我。
“什么命運天注定!什么天機人緣!我非要逆天而行,我的命運由我來做主!”
“那公主的意思是?”
“我要把余聽救出來,我要把握自己的姻緣。我要殺掉楚王玄煞,讓他為花朝國陪葬,為盡空陪葬!”
“好,既然公主心意已決。那我們趕快去找幾位長老”
“好”
上次師父隔空傳授我混元氣功,我還沒來得及去感謝他老人家。
從留白靜室趕往無閣殿,師父果然回來了。
“徒兒拜見師父”
“起來吧”
“師父,今日感謝師父出手相救,否則徒兒早就一命嗚呼了。”
“幸得你還是個奇才,那混元氣功可不是一般人能駕馭得了的。也只有那種功力,才能打敗玄煞這樣的妖神了”
“師父”我雙腿下跪 “此次徒兒又要走了,師父要不要同我一起下山?”
想著今日發生的事,不禁為師父擔憂不已。我真的不想再失去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了。
“徒兒,為師怎么說也是天山門幾十年的長老了。不管這里發生什么,我都不會走的。”他笑著對我說。
又將我雙手打開,輸了幾段功法真氣給我。
“我已將子空玄虛第九層傳與你。還有循門絕技十八套,勿須法三章,附贈十年修為給你。
加上你體內已有的功力,現在你的功力差不多可以對抗七八個楚王玄煞了。”
什么?我不禁睜大眼睛。想不到師父居然這么厲害。
“不是為師厲害,是你自己。你是個修煉奇才。為師當初接收你,還是有原因的啦!”
師父從未與我說起過真相,想是天機不可泄露,可其實我什么都已經知道了。只是,我還不知道,我的師父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行離開天山門,眾師父長老們紛紛送上自己的法寶,千叮嚀萬囑咐:要對抗玄煞,先要用什么什么,怎么用,后要怎樣怎樣。
師兄弟們也都上來打氣加油,也送上自己的小法寶,靈丹妙藥什么的。
還是我師父秦簡簡便,直接給我度了十年修為,五套功法,一套心經,還有一把劍。
足夠我在山下稱王稱霸了。
離了天山門,我帶著風眠等人直直前往赤黑妖宮。
青橋大哥御劍帶著栩姐姐,而我現在都不用御劍了,可像風眠一般秉風而行。
到了赤黑妖宮,我們斬滅一群小妖。
“楚王玄煞!你個縮頭烏龜,還不快給本女俠滾出來!!”
聞聲,那廣場上玄煞現身了。
我一個百步行移沖過去,猝不及防的給了他兩耳光。花子卿的臉立刻就被我打腫了。
他剛反應過來,我又緊接著給他兩記拳頭。
這,可不是普通拳頭。我在上面施了心法,玄煞以怨氣為食,以供奉之氣維形。
今天我就要讓他知道,怎么穿心刺骨,自食其果。
玄煞被我惹急了,一團憤怒之火將我團團包圍,風眠青橋見狀沖上來幫忙。
風眠拿出天山門贈給的水葫蘆,給那憤怒之火一潑冷水。云青橋度劍靈力,用天山門的棱空鏡操縱萬劍飛起,將周圍趕來的千萬小妖一個個殺死。
廣場上一片混亂,忽然,余聽出現在了我眼前。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余聽。
沒帶帷帽,也沒帶面具的余聽。
“余聽,跟我走嗎?”我望著他。
“我們認識嗎?”
......
“我們認識嗎?余將軍,你又跟我玩失憶呢?”
“花夭夭,別老是這樣一副很傲嬌的樣子。你以為你是在和誰講話呢?”
“......你不是余聽”
“呵!這重要嗎?我就是余聽。花朝國將軍,杜若妖神之仆,或者,那個殺死你那小丫頭的人”說完,他對著我冷笑。
“為什么?”我捏緊拳頭。
“為什么?因為她實在是太煩人了!明明不是殺她,她非要逞英雄,自己來我劍下。那也不能怪我了!”
他說得云淡風輕,還一如往昔那般英姿颯爽的神態。
“花朝國將軍,我早就當夠了。早在懸崖邊上救起你的那一刻,我就徹底恢復了記憶。
我那么痛苦,前世今生,苦苦追隨于你!可你卻一次又一次的把我推開!視我如草芥!當街辱我!當眾趕我!還真以為我去找妖神之子拿千年妖果?花栩栩是我什么人啊?我干嘛要救她。”
“我已經想通了,我想我也已經明白了,我重生的真正意義。我要去找妖神之子,追隨于他。人生早已破滅了夢想,不如好好為自己活一把,我就要為自己而活!”
我呆呆望著他,心里百般滋味,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是到底是難過還是什么。
想不到這世間人,竟是這宇宙中最變幻莫測的存在。
我曾真真切切感受過雨亭對薔薇的愛,我曾親眼看見過聽到過余聽對我的關懷。可當我滿心期待轉身想要去拉住他時,他卻如同一冷血惡魔,將我丟之千里。
殺我,棄我,最后還害死了我的盡空。
“這一年里,你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呵呵!為什么?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啊?!”
他忽的沖過來,狠狠的抬起我下巴。
“我以為,我以為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等這次把你救出去......”我想跟他說對不起,想勸他回來我們重新開始。
“救出去?哈哈哈哈哈,花夭夭。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投靠楚王受了多大的折磨?你知不知道這幾個月里我被那些小妖踐踏欺凌得生不如死!”
說著,他褪去上衣。滿身傷痕刺痛了我的雙眼。
我情不自禁的上去撫摸那一道道傷痕,他忽然轉過來抓住我的手。
“夭夭,要不我們一起投靠玄煞吧”
我拼命掙開他的手,“余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啥?你難道忘了花朝國是怎么滅亡的?玄煞不是什么好人,我現在已經有足夠的力量對抗他了。相信我,你跟我走,我們重新開始,永遠也不分開了好嗎?”
他猛地甩開我的手,轉身離開。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讓你變成這樣。我會打敗玄煞的,你等我。”
“花夭夭,現在我告訴你!你是人,我是妖,人妖殊途。”
良久,他發出聲音,高大的身影漸顯微瘦,只在空中留下一句,“花夭夭,我真的很后悔喜歡過你。從今以后,你我就此緣斷,互不干擾吧”
這輕輕的話語,在我心頭重重一擊。
呵呵。
是啊,花夭夭能有什么值得的呢。
余聽,也許剛開始你就錯了。你不應該投胎來找我。既然緣分天注定,你又何必經受那么多折磨,去強行結緣呢。
緣來緣去終會散,花開花落總歸塵。
他今日對我說的話,我就當是一個生命中只見過兩次面的過客對我的一句告別罷。
這樣想也許我就不會再那么糾結。
......
無論如何,從此以后,不過一場云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