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尚曉將車拐上了新天地太倉路,江綰左右打量一下:“喲,這里消費可不低。”
“放心,不至于把你押這兒做苦力。”易尚曉斜睨她。
“哈,人還不定要我。”其實她想說,就你這皮相還能留這里招招生意。
他們的目的地是一家西餐廳。
江綰下車站在門口抬頭一看名字,不禁有些意外,扭頭問停好車走過來的易尚曉:“真準備大放血啊?”
易尚曉說:“某人不是讓我拿出誠意來?這誠意怎么樣?還像樣嗎?”
江綰鼻子眉毛全皺在一塊:“豈止誠意?太過奢侈。”
Va Bene--華萬意意大利餐廳,自2001年開業以來,已經連續被上海數家熱門雜志評為“上海最佳餐廳”。強烈托斯卡納和威尼斯風格的裝飾,使其在傳統石庫門中成為上海社交圈中的一個亮點。
看她不置可否地搖頭,嘴巴嘟著喃喃地說,簡直是搶錢,易尚曉忍不住笑:“這也算是人生追求中比較有趣的一項了,平時沒人請,自己犒勞自己還不行么?”
易尚曉對服務生報出姓名,那個瘦高的男孩子禮貌地回應:“易先生?里面請。”
他定的位置靠墻,可以看到整個餐廳的全景。桌上的燭光搖曳,很是魅惑。餐廳不大,但卻是華麗中的低調,一點兒也不張揚。
江綰的心情一下上升到頂點。
“Va Bene應該算是新天地里最好的意大利餐廳了,至少我是這么認為。這里的行政總廚為了保證高質量,只選用最新鮮的進口食材,一會兒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易尚曉顯然是個行家,不緊不慢地介紹著這里的特色。
他示意服務生把Menu遞給江綰。
江綰看了幾秒,說:“我就要一份牛柳配鵝肝吧。”
“哈,我真懷疑你之前來過,一下就選中了他們的特色。”易尚曉抬頭沖服務生笑笑,“我跟這位小姐一樣,順便幫我把存酒拿過來,謝謝。”
“你在這里還有存酒?”江綰更驚訝了。
易尚曉把冰水遞給江綰,又理了理袖口:“一位朋友送的。擱家里發揮不出它的作用,索性放這里,還能招待一下特別的人。”說到這兒,他抬眼看著江綰,“譬如,你。”
如果說之前的曖昧是前菜,那現在的公然挑明就是正餐了。
那充滿深意的一眼讓江綰跟通了電一般,臉呼的一下燒起來。燭火是橙黃的,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出來。她假意用手托腮,實則降溫。猶豫幾秒,欲張嘴卻還是接不上話,不禁感到有些尷尬。
易尚曉沖她眨眨眼:“下次要是再搞人物專訪要先想到我啊。我可是預約了的,今晚算是賄賂你了。”
江綰松口氣,覺得好笑,同時也有隱隱的失望。他跟任何一個女性相處都是這么游刃有余嗎?那么,她也是其中一位,被他這么“慣例”、“例行公事”地對待?這個感覺很不好。江綰想到了玩弄。
她笑笑,喝了口冰水。
正餐已上,服務生將酒輕輕放在酒托上。易尚曉取過手邊的酒瓶,用一塊方巾墊著倒酒,手勢純熟優雅。
“據說這酒在兩百年前就已經成為美國總統Thomas Jefferson的至愛,看來我們是三生有幸了。酒逢知己,cheers!”
江綰端起酒杯,深嗅一口,笑道,“Haut brion,中文名:紅顏容。著名的酒評家Robert Parker曾說過,在他二十多年的品酒中,他發覺自己唯一越喝越愛的就是Haut-Brion,并認為這是他智慧增長的證明。你越來越大手筆,總是給我驚喜。”
“你懂酒?”易尚曉有點兒意外。
江綰微笑:“我男朋友喜歡這款酒,我也就惡補了這方面的知識。今天純熟瞎貓撞上死耗子,你要是再拿別的酒出來,我就徹底傻了。”
易尚曉抿一口酒,狀似無意地問:“對了,你男朋友呢?今天他怎么沒約你?”
“出差了。”
“他在海關的哪個部門?我有個認識的人也在海關。”
江綰微微皺了下眉頭。
易尚曉注意到她這微小的動作,說:“別誤會,那天送你回家的時候看到他穿著海關的制服。我并沒有調查你的意思。”
江綰舉杯向他示意,醇香濃郁的液體順著食道一滑而下,忽然間變得有些嗆。
這頓飯的后半段吃得相當沉悶,如果不是鵝肝的鮮嫩、芳香撲鼻,江綰估計都想起身走人。
易尚曉依舊從容不迫,絲毫不受剛才話題的影響。他給江綰續上半杯酒,輕描淡寫地問:“工作上有什么難處么?”
江綰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睛眨了眨:“易總監,我會認為你想探聽情報,插手出~版業的。”
易尚曉一愣,隨即笑不可抑。好不容易止住笑,咳嗽一聲,正襟危坐地配合回答:“坦白講,我們公司是有這方面的打算。如果你愿意透露的話,好處大大的。”他拿起酒杯在江綰的杯沿上碰了碰,仰頭干掉。
背后突然響起一片掌聲,兩人旋即被吸引。
餐廳的經理西裝筆挺地站在餐廳中央:“朋友們,我向大家宣布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正在本餐廳用餐的黃先生剛剛求婚成功。為表示祝賀,本餐廳將免除他今晚的一切費用。另外,每個餐桌都將得到一份本店的招牌甜品:提拉米蘇。請大家盡情享用。”
大堂又是一片熱烈的掌聲。
江綰微笑:“看了這個,更不能便宜我未來的老公了,以后我也要讓他在這里向我求婚。”
易尚曉說:“要不要我現場模擬,讓你提前感受一下?”
江綰聳聳肩:“這種事情我還是希望他能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