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你站起來干嘛，我們又不是來看你那大屁股的。”

周六的傍晚，在168公司的會議室，馮成不滿的道。

平日里脾氣暴躁的趙有如今日卻沒有發火，他訕笑著坐了下來。

會議室里的人很多，自己站起來阻擋別人的視線，的確不太合適，只怪他太激動了。

今天是關于168公司記錄片播放的日子，身為林楓最好的幾位朋友，他們自然被邀請到16樓來共同見證這重大的時刻。

“這個故事得還從漢大建筑學院的某個寢室說起。”隨著深沉的旁白聲響起，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屏幕。

“我當時去他們寢室是為了推銷電腦。”第一個出場的不是林楓，而是顯得有些緊張的肖旦。

隨著肖旦娓娓道來，那些籠罩在168上神秘的色彩逐漸被揭開。

旁白的男中音低沉肅穆，在場的人也聽得激情澎湃，特別是見證著這奇跡時刻的人們。

趙有如望著坐在不遠處的肖旦，心中復雜無比。

“那個時候，我是在想那電腦太貴了。”

接著，他又轉過頭望著與張曉穎坐在一起的林楓，心中忍不住的涌起一股強烈的自豪感。

“奇跡都是在我老趙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干成大事業的也都是我老趙的兄弟。”趙有如與有榮焉的想。

接著，場景切換到了肖旦那略顯黑暗的房子里面。

“當時這個網站就是在這個房間里面誕生的。”

可以看得出來，在拍攝之前肖旦將家中的衛生打掃了一遍，但那破舊的筒子樓，斑駁的墻面，老舊的家具仍然充滿著一股滄桑的畫面感。

望著那熟悉的畫面，林楓不禁想起了當日的點點滴滴。

盡管一路走來他憑借著先知眼光順風順水，但此刻回頭再看看，仍舊是夾雜著許多艱辛以及滿滿的美好回憶。

“很難想象，168始于這樣的環境，他們當時只有一臺電腦、一根網線。”

“我當時是這樣想的，電腦閑著也是閑著，給好朋友用用也沒什么。”接下來出場的張波穿著筆挺的西裝。

估計人們想不到，當初這家伙進入公司時，是留著長發穿著花里胡哨的衣服，邁著八字步一副吊兒郎當的畫面。

“波子穿上西裝怎么給人一副不倫不類的感覺。”老趙的嗓門子不小。

會議室內一陣哄笑，張波瞪了趙有如一眼：“好好看你的電視。”

電視里頭的張波接著一本正經的道：“當時我喜歡看網站上面的段子，但從來沒有想到這個段子居然是瘋子寫的。”

張波望著那白色的字幕微微一愣，接著心虛的低了低頭。

采訪的時候可能太得意了，怎么又習慣性的說出了他的外號，這下可好了，全省人民都看到了。

他小心翼翼的朝著黃倩怡看了看，見對方好像沒有發現的樣子，于是又笑著抬起了頭。

“我......我是被他們拉進去的，他們說需要我的自行車。”畫面再轉，出現了小眼鏡結結巴巴的樣子。

跟隨他一起出鏡的還有那輛破舊的二八杠。

林楓一樂，他還真不知道莊嚴接下來還拍了這么多有意思的東西。

“當初，他們就是在這輛自行車上開始了他們的征途。”隨著旁白繼續，那些168的員工們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

那時候的168只有4個人，等金巖與劉忠軍第一批員工進入公司時，那個時候公司的狀況已經很樂觀了。

望著那破舊的房子，望著那借來的電腦，望著那仿佛要散架了的自行車，那些員工心中涌現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我們的公司就是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建立的？”那些員工們望著自己的老板，心中涌出一股強烈的崇拜感。

怪不得人們說168是一個神話。

在那樣的環境條件，在缺乏資金缺乏設備的情況下，短短一年的時間就能將公司做到現在的規模，稱之為神跡絲毫不為過。

接下來的故事就到了這棟大廈。

電視中接著出現嶄新的辦公桌、一張張新的面孔。

“傳奇測試期間第一個月注冊人數就達到了100萬，接著是200萬。”旁白的聲音逐漸變得激情昂揚起來。

這個階段許多人都參與了，所以人們跟著激情昂揚起來。

石佳慧仿佛也想起了自己睡在辦公室沙發上的那些夜晚。

她忍不住望了望那個濃眉大眼的年輕學弟，誰能想到那是一個騰飛的開始呢。

接著，電視的畫面陡然停格，然后是一張張的相片出現在屏幕上。

那是在會議室外的陽臺。

燒烤爐子上冒著黑煙，無數的啤酒瓶東倒西歪，那個一手創建168的年輕人正拿著啤酒瓶高高舉起，在他的周圍圍繞著許許多多的年輕人。

他們長大著嘴巴仿佛在高聲吶喊、又像是在肆意著狂歡。

“傳奇正式上線后不到半個小時，上線人數就達到了10萬，這群年輕人用自己的努力，用揮灑的汗水創造了屬于他們的傳奇。”旁白極其煽情。

許多人都經歷了那個夜晚，沒有經歷過的人也在第二天早上見到了會議室那狼藉一片的場景。

他們了解那個故事，也知道那個晚上對168意味著什么。

張波想起了那天的擁抱，然后偷偷的朝黃倩怡看了看。

對方似乎心有所感。

望著那微微變紅的臉頰，張波心中說不出的雀躍。

不遠處的唐輝望著那些畫面，微微的嘆了口氣。

可惜，那些與他無關。

接下來是林楓的采訪畫面。

“瘋子，怎么你穿上西裝也一幅不倫不類的樣子。”

老趙的話再次引起了哄笑，不過這次張波卻沒有數落他，而是贊賞的點了點頭。

當畫面放到林楓談論關于傳奇的收益時，所有人都猛然吸了口冷氣。

“五億？”趙有如驚訝得合不攏嘴。

“我已經將你想象得很了不起了，沒想到......”趙有如望著林楓，心情復雜無比。

“沒想到我朋友中居然能有像你這樣的大佬，盡管有些嫉妒，但心中仍舊還是很開心的。”趙有如咧著嘴拍了拍林楓的肩膀。

旁邊的馮成也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最后，到了林楓一本正經耍嘴炮的時刻：“我要感謝漢大對我的培養，如果不是漢大我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我也要感謝政府給我們創造了一個良好的創業環境，讓我們可以自由的成長，我還要感謝某某銀行，他們在我們遇到困境時伸出了援手......”

聽著林楓那官方的發言，張曉穎也忍不住笑了笑：“還以為你能講出一些新意來呢。”

話音剛落，林楓就來了一波雞湯：“168的成功不是偶然，我們的今天也可以成為你們的明天，希望更多的人能夠堅持自己的夢想，我，等著你......”

隨著紀錄片的結束，會議室內響起了一陣猛烈的掌聲。

張曉穎望著身旁眉毛粗壯的林楓，滿臉仰慕。

168的過去沒有留下她的影子，讓她有些遺憾。

張曉穎在林楓耳旁堅定的道：“以后你的每一步過程，我都要參與其中。”

盡管紀錄片只有短短的十幾分鐘，但人們卻仿佛看到了一棟高樓的崛起。

每一個168員工都與有榮焉，望著那一雙雙狂熱的雙眼，林楓開始明白為什么馬老師那么熱衷曝光銀幕的原因了。

讓員工知道公司的強大，是一個必要的過程。

看完紀錄片，所有人在公司樓下聚餐。

身為外邀嘉賓的代表，趙有如理直氣壯的指定要喝茅臺，看來，不讓林楓放點血，對不住那輕飄飄說出的五億。

林坤沒有看到自己兒子風光的一面，不過此刻的他倒同樣挺風光的。

下午去大舅子家買兩包化肥，大舅哥沒開口，大舅母居然破天荒的主動留吃飯，還特意開了瓶枝江大曲，這在以往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他們郎舅關系間以前可沒有這么和諧，大小舅子倒還好，兩個舅母那是從來沒有高看過自己。

自從家中的兩層小樓一蓋，再加上自己做生意掙了錢，仿佛所有人都對自己另眼相看了，走到哪里地位都是水漲船高。

想到這里，林坤就說不出的得意。

騎著摩托車晃悠晃悠的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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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心情的原因，林坤覺得今日這摩托車的動力都似乎比往日要足一些。

來到村口，天色已暗，但明亮的月光將外面照射得如同白天一般。

村長趙大嗓子與他媳婦兒孫蘭正坐在外面乘涼。

林坤準備加快油門趕緊過去，畢竟自己車子后面的化肥沒在他家店中買。

正當扭動油門時，趙大嗓子的大嗓門響起了。

“坤子，等一下。”

聽著呼喚，林坤只好無奈的踩了剎車。

“我大舅哥給了我幾包化肥，我剛去拖上來。”林坤連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道。

趙大嗓子看了林坤一眼，心道：“唬誰呢？王摳門能有這么大方？”

趙大嗓子雖然心中這樣想，但臉上卻浮現出異常親切的笑容。

“急啥，抽支煙再走吧。”

望著趙大嗓子遞過來那紅色的煙屁股，林坤連忙接上。

“10塊錢一包的火之舞，誰不抽誰是傻子。”

剛將煙叼到嘴上，趙大嗓子就點著火柴遞了過來，這高規格的待遇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接著，那些不遠處乘涼的其他人也湊了過來。

望著一張張親切的笑臉、問候，林坤有種云里霧里的虛幻感，他有些不確信的想：“我在村里的地位不知不覺已經這么高了嗎？”

“坤子，你生了個有用的兒子啊。”最后，還是孫蘭悠悠的道。

聽孫蘭這樣說，林坤昂起了頭：“給他送到大學算是沒白讀。”

孫蘭望著林坤，笑著道：“你晚上沒看電視吧。”

林坤一愣：“沒啊，怎么了？”

孫蘭笑了笑，不再言語。

望著她那裝神弄鬼的樣子，林坤不滿的在心中嘀咕：“不該說的偏偏像廣播一樣往外傳，該說的卻又不說。”

與趙大嗓子告別，林坤騎著摩托車回到了自家的小樓。

剛停下車子，還沒來得及放下化肥，大門就打開了。

“你總算回來了。”

聽著王桂花那帶著哭腔的聲音，林坤嚇得打了個激靈。

“怎么了？”顧不上化肥，林坤連忙走了上前。

王桂花左右看了看，然后將林坤拉進家門，然后緊接著關上了大門。

望著王桂花那慌慌張張的樣子，林坤心跳得厲害：“到底是怎么了？”

王桂花感覺腿軟得厲害，她扶著墻來到椅子上坐下。

“我剛在電視上看到小楓了。”

“還上電視了？”

王桂花望了望自己男人：“他在電視上說他賺錢了。”

“他是賺錢了，這做房子的錢不就是他賺來的嗎？”

王桂花不安的望了望林坤，聲音顫抖著道：“他說他賺了很多。”

“有多少？”林坤心里也漸漸的突突跳。

“五個億。”王桂花的嘴唇不斷抖動，仿佛剛才說話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什么？”林坤一愣，渾身打了個哆嗦，不一會兒，他感覺胸口像是藏著一個猛獸一樣不斷竄動。

他腿下一軟，然后就這樣徑直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林楓剛坐上桌子，口袋里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來到外面剛接通電話，就聽見電話那頭林坤的吼聲。

“你怎么賺那么多錢？

不是不是，你賺那么多錢干嗎......”

過了許久，林坤仿佛才理順自己的思路，終于不再語無倫次。

“你真的賺了五個億？”

林楓小聲的道：“我只是預計能賺這么多。”

“聽你媽說電視上將你說得挺厲害的樣子，那你現在到底賺了多少？”

“一兩個億吧。”

電話那頭的林坤一時語結。

“娘的，你以為是去菜地里拔兩個蘿卜？”林坤不知道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

兒子賺了錢他們開心，但是賺了很多錢，他們卻又擔驚受怕起來。

億這樣的單位他們沒什么慨念，那些天文般的數字只會讓他們緊張不安。

林楓耐心的安撫了許久，他們心情才逐漸安定一些。

林楓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有時候，貧窮不止可以限制人們的想象力，也能定格人們的膽量。

掛掉電話，正準備走進餐廳，電話又響起了。

望著來電顯示，林楓無奈的笑了笑，看樣子同樣的問題又得再回答一遍了。

沒想到電話一接通，沒有預想中的詢問，只聽見李明在電話那頭興奮的喊道：“生了，生了個放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