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我為柴薪

何為未知？

混混沌沌？無盡黑暗？不可名狀？

事實上這三種狀態不過是真正未知的一個側面，并非其真正本質。就拿不可名狀來說，未知可以表現出不可名狀，但是不可名狀，卻不一定是未知。

就拿李恒前世的克蘇魯神話來說。

克蘇魯神話的世界觀認為宇宙的真相，一切的真實，都是不可認知的，都是由超脫凡人想象，以至于不可名狀的神靈主宰著。

所以在這種世界觀中，傻子平常人這些無法接觸世界真實的群體能活得更好。反而那些天才，能接觸世界真實這里的，會因為認知到這些不可名狀的東西而發瘋。

世界觀的基礎就建立在不可認知的深淵。

但是未知是未知，不可名狀是不可名狀，誰規定未知就不可名狀？你沒看過的一本書難道不也是未知嗎？這也叫不可名狀？

往大來說，一切已知之外的未知也沒有規定一定不可名狀。畢竟如果直接定死不可名狀，那么這時候的未知就和已知差不多了。

所以，在已知大虛空之外的一切未知，那無窮無盡有待開闊的疆土，并沒有一個具體的定義，似乎一切狀態皆有。

甚至如果有能力將未知觀測為已知的話，或許未知真的會朝你所認知的方向坍塌。

你認為未知潛藏著不可名狀的大恐怖，或許真的會出現大恐怖。伱認為未知中蘊含著輝煌的文明與世界，或許也真能出現文明世界。

當然前提是你有能力扭轉無窮未知。

然而很顯然，那一位已經深入未知領域的天帝都辦不到，就更別提追尋著天帝腳步，想尋找拯救大虛空方法的天庭仙神了。

未知領域的某一處。

十位仙神受困于此，神情木然。

他們各個雖然氣息強大，甚至位列神圣，一念之間就能開天辟地，化為無上造物主。但是他們已經太深入未知領域了，早已被無窮未知阻礙，如深陷泥潭，寸步難行。

“我們支撐不了多久了。”

一位仙神絕望的出聲。

“是啊，當初那么多人出發，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十個，而現在我們也即將沉淪，與這無窮未知融為一體，或許值得高興？”

另外一位仙神出聲，言語間看似有些條理，但話語內容顯得有些精神錯亂。

“我們不能放棄，雖然后路已斷，但是陛下一直都在行進著，前路未決。我們只需要跟著留下來的道路，就能找到陛下。”

又有一位仙神出聲勉勵。但言語間絲毫不見情感波動，仿佛就是一個冰冷的機器，聽不到一絲希望，也聽不到一絲絕望。

“你們還在自己騙自己嗎，走到這里我們已經寸步難行了，那就更別提沿著陛下留下的道路繼續前進。你們要知道，我們現在還能安然無恙呆在這里，只是因為這個火堆。”

為首的一位仙神神圣平靜出聲。

其他神圣不由將目光移向這邊，盯著眼前這堆散發著微光，弱小火焰照亮周圍未知的火堆，使得他們茍延殘喘，不被未知同化。

只不過這個火堆的火苗越來越小，光芒也越來越弱，旁邊灑滿著黑色，不可再燃燒的灰燼，似乎已經沒有燃料了。

“是啊，我們全靠這個火堆。”

其他仙神復雜出聲。

這個火堆是他們以前探索未知之時無意獲得，并非自家陛下留下來的禮物。并且發現這個火堆的時候旁邊還有一具被未知同化的白骨骷髏，似乎是某位探索未知的先行者。

極度不詳。

當初他們還有余力，并不想動用這不祥的火堆，可是現在，他們別無選擇。

“火小了，我來當柴薪吧，我受夠了。”

一位仙神平靜出聲。

其他仙神沒有回話，也沒有阻止，神情木然，毫無感情的看著這一位仙神緩緩走到火堆之上，任由火焰點燃自身，化為柴薪。

“老左，其實我挺羨慕你的。”

為首的仙神看著這個化為柴薪，燃燒自己，名叫老左的仙神，突然出聲說道。

老左木然的神情擠出一絲微笑，點點頭。隨后在火堆的焚燒之下，徹底化為灰燼，以自身所有旺盛了這個火堆的光芒。

其他仙神流露出羨慕之色。

他們知道他們都會死，茍延殘喘也無用，這是遲早的事。如今繼續活著反而徒受折磨，不如死了算了。老左這家伙走的可真瀟灑啊。

這些仙神心中如此想著。

“你們不用羨慕他了，總有一天會輪到自己的。”為首的那位仙神平靜說道。

其他仙神陷入沉默，然后突然出聲。

“太陰，辛苦你了，你是我們當中的最強者，你能活到最后，只能抱歉你是最后一個死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名叫太陰的仙神陷入了沉默。

這確實是沒辦法的事。他作為目前的最強者，就數他最有資格保留這次探索未知的成果，就算死，他也必須最后一個死。

只是深陷無窮未知中，這真的有意義嗎？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終將死去，探索得來一切成果終究會淹沒于無盡未知，成為未知的一部分，一切都沒有意義，都只是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千年，一萬年，億萬年。又或者未知當中本是沒有時間的，本就不存在過了多久這個概念，火堆的火又小了，光芒再度微弱。無需多言，又有一位仙神主動化為柴薪。

如此八次之后。

太陰孤零零的坐在散發著微光的火堆旁，死死的盯著眼前這朵不斷跳躍，閃爍，似乎下一刻就要熄滅的火苗。

他突然理解找到火堆之時，為什么旁邊會出現一具白骨骷髏了。想來那身化為白骨，探索未知的先行者也是同樣的處境吧？

微微嘆了口氣，他打算主動焚燒自己。

既然一切都終將歸于虛無，沒有任何意義，那就讓這個過程來的更徹底暢快一點吧，我即死，何必留下尸身？

他一步踏出，來到火堆之上，接觸火焰，身軀上下開始燃燒，如同以往的仙神神圣一樣，化為柴薪火炬。

而就在這一刻，現世燈塔的光芒傳來了。

太陰頓時一怔，一僵，滿心歡喜，不可置信，但是他的全身已經爬滿了火焰。

似乎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