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明蘭過得不好，王若弗心情頓時好上了不少，氣哼哼道：“往日竟沒看出來，明蘭這丫頭也是個不老實的，心眼鬼著呢。”
劉媽媽贊同，“可不是，四姑娘平日里看著挺機靈的，結果向來不聲不響的六姑娘也不遑多讓，一出手就叫四姑娘吃了個大虧，要不是四姑娘還有點子急智，及時反應過來，不然這會兒在祠堂里跪著的就該是四小姐了。”
王若弗搖頭嘆道：“會咬人的狗不叫，明蘭這丫頭到底是老太太教養出來的，一脈相承的陰險。想當初我和官人處得那樣好，偏老太太見不得，弄了個林噙霜出來戳我的心。”
“母親，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這怎么就關祖母的事兒了？你不是說都是林噙霜狐媚嗎？”如蘭不解道。
突然有人插話進來，王若弗一驚，循聲看去，見是如蘭，這才稍稍安了心。
“你怎么過來了？”
如蘭走到王若弗身邊坐下，道：“剛我忘了問明蘭在祠堂里怎么樣，就想過來問問。”
王若弗笑嗔道：“呵，我還不知道你。我可跟你說哈，你那大字你爹爹是要親自掌眼的，你還是老實點吧。”
“知道了。”如蘭蔫吧道。
“對了，母親，我剛問你的事兒呢？”如蘭追問道。
王若弗不想讓女兒見識那些腌臜事兒，張嘴想要岔開話題，劉媽媽見狀，勸道：“大娘子，你就和菇娘說說吧。姑娘如今也已及笄，過不了三兩年就要出門子，有些事兒，她總是要知道的，只有這樣，將來才能不吃虧。”
最后這句話可算是說到了王若弗心坎上，看著如蘭沒心沒肺的模樣兒，王若弗長嘆一口氣兒，娓娓道出前塵往事。
“林噙霜剛上門投奔那會兒，我還是剛進門不久的新嫁娘，你爹爹待我也很好，我倆說聲恩愛也不為過，你大姐姐就是那時候來的。”
“只可惜好景不長，老太太見不得我和官人好，把林噙霜那賤人給推了出來，官人的心思從此便不再在我這兒了。”
如蘭歪了歪頭，蹙眉問道：“不對啊，母親以前不是這樣說的。”
王若弗揚唇輕笑，邊給如蘭整理珠釵，邊道：“傻孩子，那林噙霜當初進府的時候才十歲，只身一人，她身邊所有的人手都是老太太安排，她的一舉一動如何能逃得過老太太的耳目？但凡老太太有心阻止，官人和林噙霜那賤人就決計成不了。”
如蘭初聞如此內情，驚詫的瞪大了眼睛，“不會吧？”
劉媽媽嘆了口氣，補充道：“還有，老太太要真心想林小娘外嫁，那便絕不會讓她與主君過多接觸。就如伯爵娘子攜梁公子登門，主君不會輕易讓姑娘出去見客待客一樣。”
如蘭眉頭皺的死緊，有點懂，又有點迷茫，“祖母為什么要這樣做？”
王若弗氣道：“還能為什么，就是見不得我和官人感情深厚唄。”
劉媽媽接著補充道：“老太太畢竟不是主君的生身母親，中間多少會有些隔閡；再加上那會兒大娘子和主君感情正好；主君遇著什么事兒也會去同老太師討教，一來二去的，難免就有些冷落了老太太。” “后來，許是老太太想岔了，便想著將林小娘安排到主君房里，吹吹耳邊風，說說好話，緩和緩和她與主君的關系。”
如蘭若有所思道：“后來呢？我看林小娘和祖母的關系可不怎么好。”
王若弗驕傲道：“哼，你祖母那點小心思打量誰不知呢，我一眼兒就瞧出來了。老太太這樣算計與我，我自是要報復回去，離間了她倆，叫老太太的計劃落空。”
劉媽媽嘴角微微勾起，眉眼含笑，舍不得去戳穿王若弗，只笑著點頭應和。
了解了來龍去脈，如蘭恍然想起來不僅林噙霜和老太太那邊關系緊張，王若弗這邊亦是。
“難怪。”
王若弗就坐在如蘭身側，聽到如蘭輕微的一聲感嘆，不解道：“難怪什么？”
如蘭脫口而出道：“難怪祖母不喜歡墨蘭；難怪明蘭會騎馬，會打馬球，會那么多，但大姐姐就不會，品茶插花還是后來同我們一塊兒學得，沒學的時候在袁家可叫婆母妯娌笑話了……”
聞言，王若弗和劉媽媽的臉色一下子就黑沉了下來，見狀，后頭的話如蘭再是不敢說了。
王若弗咬牙切齒的將胸口的郁氣咽下，緊緊將如蘭攬進懷里，沉聲道：“如兒記住了，以后要是也遇到了我這種情況，一定要警醒著點，防范于未然，萬不可等他們私下有了感情才行處置，屆時為時就晚了啊！瞧瞧林小娘，再瞧瞧我，活生生的例子。”
如蘭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神色認真的點頭應下，“好。”
閑來無事，探出精神力查看眾人情況的賈赦注意到這里，不禁也有些恍然，細細一想，恐怕老太太當初還真是如此算計。
譬如屏風案，如蘭明蘭被盛纮罰跪祠堂，王若弗去找老太太想辦法，結果老太太沒明說，王若弗不解其話中之意，心中有氣之下，在外頭說了一句老太太不是盛纮的親生母親，所以不疼明蘭，以前的疼愛都是做樣子。
不過是跟親近侍從的一句埋怨吐槽，轉天王若弗再次上門求老太太想辦法救如蘭明蘭的時候，老太太就當話頭子，陰陽怪氣的說了出來。
這時候，老太太可是沒掌家近二十年了，消息仍還如此靈通，可見其手段，更遑論當年。
反正，賈赦是不信老太太那樣的人物會治不住養在膝下的一個小小孤女。
同理反推，明蘭她娘衛恕意的死，老太太和王若弗也脫不了干系。
從納吉（男方合婚后將好消息書面或者口頭通知女方家長，這個階段又稱“訂盟）到納征（男方將彩禮送到女方家，這個階段俗稱完聘。完聘后一般女方將聘禮中的一部分退還，或者另外準備禮物當作回禮送給男方），正常情況下就是三兩月的功夫。
也就是說，從袁家定下過來下聘的日子，到正式下聘，最多也就三四個月，不超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