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巷,是一條古巷,碧石青苔,古韻悠長,挨著墻根的地方,一株株四季海棠在細雨中盛開。
清早的胭脂巷,有一種靜謐,三三兩兩的腳步聲,在細雨中也不顯喧鬧。
胭脂巷正中心坐落著一座胭脂樓,這一處胭脂樓是十三娘的居所。因見十三娘一面太貴,所以,這里人流是最稀少最安靜的。
今日清早的胭脂樓,便十分安靜。
云落帶著宴輕來到后,上前叩門,有門童從里面打著哈欠探出頭,瞅見云落,愣了一下,又看到他身后站著的宴輕,眼睛立即顯出驚艷,“兩位公子,是來見十三娘的?可有約?”
云落這時才想起了,想要見十三娘,管有銀子不行,是要提前預約的,至少要提前三日約。但是他將小侯爺帶來了,總不能白跑一趟,少不了要讓十三娘破個例。
于是,他對門童搖頭,“沒有約,就說我們掌舵使來了,不知十三娘可給個面子?”
門童是認識掌舵使的,但他看著云落和宴輕,別欺負他不知道掌舵使是女人,他瞪大眼睛,一臉你別騙我的表情,“掌舵使哪里來了?”
云落一本正經道,“掌舵使的夫君來了,跟掌舵使來了,也沒什么分別吧?”
門童:“……”
他震驚地看著宴輕,好半晌,點頭,“那、那是差不多。”
他立即說,“公子稍等,小的這就去稟了十三娘。”
大門重新關上,可以聽到門童往里面急匆匆跑的腳步聲,云落回頭對宴輕壓低聲音解釋,“小侯爺,屬下忘了,想見十三娘,是要提前約哪日的。”
宴輕挑眉,“所以,你就仗著掌舵使的名頭濫用私權?”
云落嘴角抽了抽。
不多時,門童跑回來,重新打開大門,一臉的恭恭敬敬又小心翼翼,對二人拱手,“兩位請。”
宴輕“呵”了一聲,“看來你家主子這名頭到哪里都挺管用。”
云落:“……”
是、是的。
宴輕問,“那給人家銀子嗎?”
云落:“自然是給的,給金子。”
宴輕點頭,跟在門童身后,走了進去。
院子里面,也種滿了四季海棠,與巷子里墻根種的是一個品種,宴輕仔細地瞧了瞧,與京城棲云山的海棠不是一個品種,沒有棲云山海棠的品種珍貴,也不及山珍海味閣的海棠嬌艷漂亮。
有管家打扮的人迎了出來,顯然比門童見識深,對宴輕和云落拱手,“宴小侯爺,云落公子,有幸臨門,蓬蓽生輝啊。”
云落道,“小侯爺來江南玩,掌舵使繁忙無暇作陪,便推薦在下帶著小侯爺來胭脂巷瞧瞧,十三娘艷冠江南,琴曲一絕,不知今兒十三娘可否有空?”
“有空有空,別人來沒空,宴小侯爺來,自然是有空的。”管家連連道,“小侯爺,云落公子,請隨我來,十三娘今兒起晚了,稍事打扮,便會出來招待貴客。”
管家帶著二人進了樓門,一樓大堂很是寬敞,有婢女仆從在收拾做活,動作皆輕手輕腳,有條不紊,管家帶著二人上了二樓,來到一處臨窗最好的房間,里面寬敞,一應擺設,不亞于王孫貴族的奢華。
管家推開房門,請二人入內,同時吩咐,“來人,沏最好的茶,上最好的點心。”
宴輕剛邁進門口,便收回了腳,“算了,不見了。”
云落一怔。
管家也一愣。
宴輕轉身就走,很是干脆利落。
云落不管宴輕什么理由,小侯爺既然說不見了,那他自然會跟著走。
管家連忙追上,“小侯爺,怎么剛來就走?十三娘很快就會來,您是否有哪里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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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輕不答,徑自下了樓,走出院門口,才給管家一句話,“脂粉味太濃。”
管家:“……”
這是第一次來貴客,連十三娘的面也沒見著,只打開房門,就嫌棄脂粉味太濃的。
他立即說,“在下這就讓人開窗散味,小侯爺若是嫌棄脂粉味,有一處頂樓天臺,今日雖然有雨,但也不冷,讓十三娘去頂樓給小侯爺彈奏就是。”
“不必了。”宴輕擺手,帶著幾分嫌棄,似乎一點兒都沒有興趣了,轉身就走。
管家追了幾步,見宴輕不回頭,只能作罷。
云落跟著宴輕走出胭脂巷,云落壓低聲音問,“小侯爺,是因為脂粉味太濃了嗎?”
宴輕斜看了他一眼,“自然,否則還能是什么?”
云落一時無言。
從他跟隨小侯爺這么久,好像還真沒進過什么有脂粉味的地方,小侯爺不止嫌棄女人,還嫌棄脂粉味,幸好主子平常不怎么用,就算用,也都是那種特制的很清淡的脂粉,只有在京城參加宮宴盛裝時,才會多用些,但也沒被小侯爺遇到過。
云落問,“那、小侯爺,咱們現在去哪里?去清音寺嗎?”
宴輕搖頭,似乎哪里都失了興趣,“回府睡覺。”
云落:“……”
行吧!您說回府就回府。
凌畫傍晚時回到總督府,進府門后,對管家問,“小侯爺回來了嗎?”
管家連忙說,“小侯爺在您走后出去了一趟,巳時就回來了,后來再沒出府,午飯也是在府里吃的。”
凌畫訝異,“他去了哪里?怎么那么早就回來了?”
管家搖頭。
細雨下了一日,到了傍晚時,下的大了些,絲絲涼意入骨,真有江南冬天的那種濕冷之意。
凌畫進了后院,來到門口,琉璃早已醒來,見她回來,從里面匆匆迎了出來,“小姐,今天還順利吧?”
凌畫點頭,“還算順利。”
琉璃幫凌畫解了披風,給她倒了一盞熱茶,不等凌畫問,便壓低聲音說,“小侯爺今天去了胭脂巷,也進了胭脂樓,但沒見到十三娘,剛踏進門口,嫌棄人家屋子里的脂粉味,便出來了。”
凌畫沒想到是因為這個早回來了,“那他怎么沒去別處玩?”
“大約是昨天沒睡好?”琉璃猜測,“據說從回來后,就進屋子里睡了,晌午被云落喊醒吃了一頓飯,飯后又回屋子里繼續睡了,睡了差不多一天,現在還沒醒呢。”
琉璃對東間屋努努嘴,“還睡著呢。”
凌畫看看時間,若是這樣說,宴輕今天真是夠能睡的,大約還真是昨夜是真的沒睡好,可能是她拉響鈴給他吵醒了的緣故,她捧著熱茶喝了一盞,肚子里暖和了幾分,“我去沐浴,稍后讓云落喊醒他,該吃晚飯了。”
琉璃點頭,吩咐人抬水進隔壁凈房。
凌畫放下茶盞,找出干凈的衣裳,去了凈房。
她沐浴后,祛除了在外面忙了一日的一身寒氣,回到畫堂時,宴輕已被云落喊醒了,坐在桌子前,跟一只富貴貓一樣,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帶著剛睡醒的慵懶。
凌畫雖然一身疲憊,但瞧見宴輕,便心情好,似乎也沒那么累了,笑著說,“哥哥睡飽了嗎?”
宴輕慢慢地點了一下頭。
廚房送來晚飯,兩個人拿起筷子安靜地吃著,因為太安靜了,凌畫抬眼看宴輕一眼,忽然想起,他今兒早上在林飛遠面前給他剝雞蛋,如今沒有外人在了,他卻自顧吃了。
她不禁地分析了一下宴輕今早欺負人的過程,不由猜想他今早欺負林飛遠時,給她剝雞蛋時,腦中在想什么。
是刻意的不待見林飛遠,還是畫本子里寫的,打擊情敵,讓情敵知難而退。
她覺得宴輕對她,不是有情人,所以,應該也不會存在打擊情敵這個心思,大約是單純地看林飛遠不順眼。畢竟,前日林飛遠找去了西河碼頭,是沖著找茬打架去的,雖然沒打起來,但是不妨礙與宴輕結下梁子,彼此看不順眼,而宴輕,又是個不肯吃虧的人。
宴輕忽然說,“今日走在街上,碰到了一個女人。”
“嗯?”凌畫打住思緒,看著宴輕。
宴輕道,“江都尉府的小姐,攔住我問我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可否娶妻?”
凌畫:“……”
江都尉府只有一個小姐,就是江云色,她記得,性子有些驕縱,長得卻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