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第一次沒了話,端敬候府世代軍功累積的財富,已故的侯夫人和太夫人都是出自名門,府內的好東西自然不計其數,能被稱之為最好的幾樣東西,那一定都是價值連城的孤品。
宴輕說什么?都給她?
琉璃心中更是震驚,想沖上前去搖醒宴輕,宴小侯爺,你知道不知道,坐在你面前的這個女人,她為了算計嫁給你,動用了憫心草,對你百般算計,如今好話一套一套的,其實都是在哄騙你,她的真實目的就是得到你。你怎么能這么沒心眼呢?
凌畫沒有的良心從天邊跑回來了點兒,對宴輕誠實地說,“信物只一個就好,反正你給我的信物,我也不敢拿出去天天隨意用,總歸是收著?!?
“為什么不敢隨意用?”宴輕的重點總是偏那么一點兒。
凌畫實在地說,“你給的信物,聽起來就很貴,自然要好好的收著,萬一隨意用丟了磕了碰了摔壞了怎么辦?”
宴輕捏著玉佩的手一頓,“那這塊墨玉佩,我也不能隨身佩戴著了?”
凌畫頓了一下,“你可以隨身佩戴,這塊墨玉佩雖好,但也不是價值連城,丟了摔壞了,我再給你找一塊送你就是了。”
宴輕有來有往,“那你也一樣,東西是死物,存放著也是蒙塵,有用處才值。”
凌畫想了想,“那好,聽你的。”
端敬候府最有價值的女兒家可用的幾樣東西顯然是特意存放在一個地方收著的,很是好找,管家很快就帶著人捧著東西來了。
一共八個匣子,里面裝著八個物件。
管家逐一打開,里面當真都是價值連城之物,珠光寶氣晃瞎人的眼睛。
宴輕看了一眼,還算滿意,大手一揮,“你都拿走吧!”
凌畫嘆氣,他這個未婚夫,真真是太有錢了,也忒純良了,以后她得保護好他,別再被人騙了,她從中挑揀了一支帝王玉的手鐲,“就這件吧,我以后天天戴著,別的你都收起來吧!”
宴輕挑眉,“都給你,你不要?”
凌畫不說不要,“我早晚都要嫁進來的,來回倒騰磕了碰了我得心疼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這個理由說服了宴輕,“行吧!那先都給你收起來?!?
交換完信物后,宮里的圣旨也正好到了端敬候府。
凌畫在陛下面前一番懇切的言辭,太后又風風火火去找陛下,所以,圣旨下的很快。知道凌畫如今在端敬候府,于是,兩道圣旨一起送來了端敬候府。
凌畫看向宴輕,“賜婚的圣旨來了!”
宴輕此時已不抗拒了,點點頭,站起身,“那就去接吧!”
端陽見宴輕抬腳就往外走,小聲提醒,“小侯爺,您要不要梳洗一下,換一身干凈的衣裳?”
宴輕擺手,“有什么可換的?爺這樣子很丟人嗎?”
端陽閉了嘴。
宴輕詢問地看向凌畫,“你也覺得我該梳洗換一身衣裳?”
凌畫立即搖頭,十分誠懇地說,“我覺得你怎樣都好。”
人長的好看,披個麻袋都好看。
宴輕點頭,毫無負擔地向外走去。
凌畫緩步跟在他身后,天氣太熱,她用團扇在頭頂遮陰,但依舊覺得太陽火辣辣地烤下來,但即便如此,她依舊心情極好,覺得烤一天都沒事兒。
二人來到府門口,趙公公親自來傳旨,已在等候。
見二人來到,趙公公笑呵呵地見禮道喜,“恭喜小侯爺,恭喜凌姑娘?!?
宴輕“嗯”了一聲,對他伸手,“天氣太熱,不必宣讀了,給我吧!”
趙公公愕然,“這……不宣讀了?”
看小侯爺不像是不接受這一樁婚事兒的模樣,若他真不接受,連面都不會見,大門都不會開,就算綁著來,也沒好臉色的吧?
他看向凌畫,“凌姑娘也有圣旨。”
凌畫微笑,“勞煩公公了,聽小侯爺的吧!這天的確是太熱了,我們自己看也一樣。”
趙公公:“……”
行吧!大喜的日子,你們最大,你們說了算。
于是,史上最簡單的賜婚便這樣最簡單地走了流程,趙公公親手將圣旨交給了宴輕和凌畫。
宴輕隨意地伸手接過,打開瞅了一眼,嗯,是賜婚圣旨沒錯,但除了他的名字他認識外,其余的那些夸獎之詞,說的都不是他,他一句都不認識,不讓宣讀是對的,否則他的臉往哪兒擱?
許久不見陛下,陛下竟然會睜著眼說瞎話了。
他合上圣旨,轉頭見凌畫正耐心地看,他湊過去瞅了瞅,心里又嘖嘖了一聲,“這圣旨上的字,你都認識嗎?”
凌畫似乎很是懂他的心情,抿著嘴笑著說,“我也不太認識,除了我的名字,這里面的每句話瞧著,說的都不太像我?!?
什么溫婉端莊,賢良淑德,謙恭斂讓,儀容無雙,一大堆的溢美贊揚之詞,她看的都心虛。她一點兒也不賢良,德行如何,不止她自己最清楚,別人也都清楚,她的厲害是出了名的,誰惹了她,十倍還回去,太子若是在這,這圣旨宣讀出來,他第一個先笑死。
宴輕聽她這樣說,頓時一樂,找到了知音,“那就別看了,收起來吧!名字對得上就行。”
“嗯?!绷璁孅c頭,將圣旨合上,遞給了身后的琉璃,“好好供起來?!?
琉璃點頭,想著小姐費盡心思,如今總算是捧到了賜婚圣旨了,功夫沒白費。
趙公公被照例請進府中喝茶,看著坐在不遠不近距離隨意說著話的宴輕和凌畫,心中很是震驚,真沒想到,宴小侯爺酒醒后,對圣旨不但不推拒,還很是與凌小姐和睦相處投脾氣,不知在圣旨到來之前,凌小姐是怎么收服這匹烈馬的。
他畢竟是皇帝身邊坐第一把交椅的大公公,心中雖然震驚,但面上絲毫不顯,笑呵呵地說,“陛下說了,明日再進宮謝恩就是了,今日不必折騰了。”
宴輕斷然拒絕,“不去。”
趙公公神色一頓,試探地問,“小侯爺是不想見陛下?”
宴輕給出理由,“天太熱了,出門烤死個人,怕是還沒見著陛下,我先被烤焦了?!?
趙公公:“……”
行吧,這樣的理由也很有說服力,反正每次小侯爺都有理由不進宮。
他看向凌畫,“那凌小姐呢?”
凌畫自然不能如宴輕一般任性,笑著說,“我明日一早就進宮去陛下和太后面前謝恩?!?
趙公公點點頭,很有說話藝術地提點她,“太后娘娘找去之前,陛下已下旨,派人去了安國公府,取消了指腹為婚的婚約,太后娘娘找去后,陛下很是痛快地答應了,大約也是覺得小侯爺與姑娘才是天作之合,陛下很樂意賜下這樁婚事兒。”
凌畫笑著頷首,很是承情,“陛下一向厚愛我,以后我更會盡忠職守,為陛下掌管好江南漕運,爭取讓國庫更加豐裕些?!?
趙公公笑的見牙不見眼,“凌姑娘的本事,陛下最清楚了,以前時常說便宜了安國公府,沒想到,如今是便宜了自家人?!?
陛下是太后親生的,太后的侄孫可不就是自家人嗎?
二人你來我往,笑著說了好一會兒話,宴輕百無聊賴地聽著,一句話沒插,顯然他不愛見趙公公,或者說,只要是宮里的人,他都不愛見,不過也還算比往日給面子,沒直接面都不見,或者兩句話就黑著臉打發走人。
往日來端敬候府傳話的人,都覺得來一趟是苦差,別想得宴小侯爺的賞,能不被罵就阿彌陀佛了。
今日,趙公公喝了兩盞茶,臨走前,還得了兩個厚厚的大紅封。
宴輕自然從來不準備這個,也不會給賞,別人也不敢挑剔他,但今日凌畫在,又是這么大的喜事兒,管家見小侯爺心情雖然說不上多好,但也不差,便厚厚的找補了一番,大紅封包的很是實在。
趙公公笑的更開心了,宮里的馬車回去,似乎還能瞧見他的笑臉在眼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