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白雪、白。
“上帝曾經(jīng)說過,白人是世界上最高貴的人種,所以他降下白雪覆蓋這個世界,總有一天,整個世界都將被白人統(tǒng)治!兄弟姐妹們!不要灰心!不要喪氣!只要這個漫長的冬季結束,白人的世界就會到來!”一個衣衫襤褸的瘋子在街道上大聲叫嚷,不停地揮舞著雙手,他的手已經(jīng)明顯呈現(xiàn)出青紫的狀態(tài),估計只要輕輕一掰就能掰下來,瘋子卻恍然未覺,自顧自地喧鬧著。
特羅夫將身影蜷縮在角落里,努力存留著身上的熱量,兩眼一眨不眨地定著瘋子,他清楚,這個瘋子已經(jīng)鬧騰不了多長時間了,問題是,他不敢沖上去吃活肉,一旦被舉報,巡邏隊很愿意把他解決掉,順便給他們自己的老婆孩子帶去夜宵。
這里的規(guī)矩就是這樣,死人,凍硬的,可以吃,活人,或者剛死沒硬的,絕對不準咬一口,最根本的原因是防止瘟疫,只有凍透的肉才不存在可能的病毒、細菌,其實只要不是餓的要死了,這個規(guī)矩絕大多數(shù)人還是遵守的,誰也不想著的招惹上什么麻煩被巡邏隊切完零件后丟到融合爐里銷毀,所以,特羅夫只能耐心的等待。
這里恐怕是歐亞大陸中部緯度最高的人類聚集地,短暫的十多年溫暖氣候,讓這個位于探險隊最后休息點,擁有反應堆和防御系統(tǒng)的小鎮(zhèn)在短短十年時間內(nèi)發(fā)展起來,小鎮(zhèn)的前身據(jù)說是俄羅斯航天中心,當然,這只是據(jù)說,距離小鎮(zhèn)三十多公里外的那個核污染區(qū)似乎證實了這一點。
既然是小鎮(zhèn),肯定不大,防御系統(tǒng)其實就是依托原本的某個軍事基地建立的電網(wǎng)。?這也限制了小鎮(zhèn)的發(fā)展,粗略估算小鎮(zhèn)面積不過一兩平方公里。
從無到有十多年地時間里,小鎮(zhèn)始終沒有換過統(tǒng)治者,這也是相當希奇的一件事情。
如果有人知道這個小鎮(zhèn)的統(tǒng)治者依附于歐洲最大的勢力之下,每年都按時進貢,這事就不奇怪了,而且那個勢力的老大發(fā)出話來,誰要敢動這個鎮(zhèn)長一根手指頭。
或者企圖占領這里,他就讓這個小鎮(zhèn)徹底消失,大家一拍兩瞪眼,誰也得不到。
特羅夫自然不了解這些,他只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平民,枯黃的頭發(fā),消瘦的身體,眼睛突出如青蛙。
шшш? тт kǎn? C ○ 鼻子受過傷,如同一條可憐地爬蟲,在他的臉上扭曲著,皮膚干裂,光看外表。?與普通的平民沒有什么不同。
有耐心的不止是特羅夫一個人,他將目光放在街角,幾個半大小子和他一樣,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個瘋子。
就等他倒下,馬上會有人沖上去,搶下尸體,丟在某個雪坑里,凍幾個小時,再拿出來吃。
特羅夫知道自己斗不過他們,弄不好還會成為他們的食物,特羅夫不是沒想過加入某個小團伙。
力求活的長久一些,只是他這個狀態(tài),實在有些凄慘,恐怕沒有團伙會收留一個腿腳不靈便,只會浪費食物的廢物,貿(mào)然去投奔,被作成肉干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特羅夫苦笑著,活了二十多年。?本來以為不會再次陷入冰天雪地地噩夢中。?沒想到就在他吃光最后一點過冬食物,滿懷希望地準備出城獵取老鼠時。
應該從冬眠中蘇醒的那些好吃的,都沒有出現(xiàn),連春天都沒有來。
忽然,瘋子一個踉蹌,半跪在地上,特羅夫剛剛站起身,那個家伙卻再次站好,顯然還沒到他瘁死的時候。
那幾個半大小子似乎有些等不急了,特羅夫看到他們在分發(fā)棒子,似乎要趁著巡邏隊未來,直接把瘋子干掉,只要沒人舉報,他們就可以安然享受這頓午飯。
怎么辦?等了一個上午,就這樣放過這個機會?城鎮(zhèn)里的平民數(shù)量持續(xù)下降,現(xiàn)在還活著地家伙沒有一個是好惹的,就是小孩子沒準也揣著手雷躲在某處,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想吃他們,這些狠心的小崽子寧可與對方同歸于盡,也不愿意被人吃掉。
這個瘋子對于特羅夫來講,可是難得的美餐啊。
怎么辦?特羅夫在寒風中努力轉動著麻木地腦袋,思考解決方法,別說,饑餓可以讓人清醒,真被他想到了。
時間不等人,特羅夫搖晃著站起身,大聲叫嚷道:“你說地太對了!先生!我為你的演講而感動!”
特羅夫嘴里說著,邁步向瘋子走去。
瘋子顯然沒想到有人會應和他,喜悅之下,本來已經(jīng)渾濁無光的眼睛竟然明亮起來,特羅夫也知道對方隨時要不行了,緊走兩步,一把抓住瘋子的手,努力搖晃著,嘴里還喊著口號:“白人至上!白人是優(yōu)秀的!白人萬歲!”
饑餓讓特羅夫感到眩暈,他卻知道這是自己最后的機會,努力集中精神,附和著瘋子的話,直到他感覺手中一輕,心里頓時大喜,成了!
嘴里的口號不停,特羅夫卻急速地后退兩步,轉身就跑,瘋子再瘋,看到這種情況也有些摸不到頭腦,停了幾秒,直到特羅夫連滾帶爬地沖進窩棚之間的過道,消失了身影,他才意識到事情不對,本能的慘叫起來。
這種撕心扯肝的慘叫耗盡了瘋子最后一點精力,喊到一半,聲音就嘎然而止,可憐的瘋子頹然倒下,再沒有可能站起來宣揚他的理想。
那幾個半大小子揮舞著棍棒,吼叫著沖了上去。?。?。?。?。?。
為思想而死,是瘋子的悲哀。
特羅夫自然不管這些,他正懷著狂喜的心情向自己地小窩小跑,有些僵硬麻木地手不斷撫摩著剛才得到的戰(zhàn)利品。
他估計到對方地手已經(jīng)完全凍傷,因此冒險上前利用握手的機會活生生把對方的手掌掰了下來!
特羅夫以為能混個手掌啃就不錯了,沒想到他運氣更好,不僅是手掌,還有整個小臂也都成為他的午餐!節(jié)省一點吃,燉上一鍋肉湯。
還可以混到明天,特羅夫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什么后天了,什么生活了之類地鬼話,女人什么的壓根也已經(jīng)消失在他的腦海中,生死面前,繁衍的本能已經(jīng)消失不見,能多活一天都是賺的。
特羅夫的小窩在戰(zhàn)爭之前的下水道里,那是個十分隱蔽而秘密的地方。
這里地下水道就象迷宮,就算有人想跟蹤特羅夫,在這種錯綜復雜的地形里,也休想找到他,哪怕是追尋著特羅夫的聲音都沒有用。
只有特羅夫熟悉這里,憑借感覺就可以去許多地方,十年前父親帶著年幼的特羅夫來到這個高緯度的小鎮(zhèn),為了生存什么都做。?特羅夫就在下水道中長大的。
還黑暗中七轉八繞之后,特羅夫滑過兩條早已經(jīng)凍結的黃濁冰面,推開一小片木板做的門,并沒有一直前行,而是在地面上摸索著一個很隱蔽地提手。
將側面墻壁放倒一小塊之后,特羅夫手腳并用,鉆了進去。
連續(xù)爬行二十米,他來到了自己窩中。
里面有燈。
還是帶開關的,特羅夫的父親當年在下水道中找了一條接通這個城鎮(zhèn)反應堆輸出電纜的分纜線,制作了這么個小裝置,只要反應堆還在運作,特羅夫和父親的這個小屋里就會充滿光明。
“父親,我回來了。?”特羅夫將‘食物’放下,對身邊那具早已經(jīng)沒有聲息地骷髏說道,這是他的父親。
當然。?特羅夫沒有吃掉父親,不過,將尸骨放在隱蔽處腐爛的時候,氣味所吸引來的老鼠足足讓特羅夫吃了兩個多月,這也算是父親死后留給他地唯一一筆遺產(chǎn)。
窩棚里堆滿了雜物,絕大多數(shù)都是父親活著的時候搜集的,特羅夫對那些據(jù)說是來自戰(zhàn)前的東西絲毫沒有興趣,父親死后。?任由那堆破爛堆滿灰塵。
特羅夫將食物拿在手中。?仔細觀察了一會,覺得前端部分早就凍透了。
可以直接食用,抵抗著饑餓的侵襲,特羅夫切下手掌,翻出盤好的電熱絲,加上過濾好的雪水與一只鹽甲蟲,煮了一鍋味道鮮美的肉湯。
吃飽喝足后,特羅夫幫躺在一堆破橡膠輪胎上,卻怎么也睡不著,有了電熱絲,小窩里并不冷,只是特羅夫很難得地有些無聊,沖動在他地身體里慢慢萌芽,這種沖動對于常年饑餓的特羅夫來講許久沒有經(jīng)歷過了,恍惚中父親也曾經(jīng)遇到過,他是怎么解決的?
對了,那個和女人一樣的東西,特羅夫的記憶深處浮現(xiàn)出父親使用那東西的場景,又與自己見過的幾次‘表演’相互印證,忽然決定自己也該嘗試一下。
翻騰了半天,特羅夫終于在一片破布下面發(fā)現(xiàn)了那具半殘破的女性軀體,看到那副充滿灰塵,卻依舊擁有玲瓏曲線地身軀,特羅夫只感覺一股火熱從小腹處開始燃燒,他也不知道哪里來地力氣,一把就將破布拽開,露出下體,猛撲上去。
柔和而明亮的半導體燈光正在照耀著特羅夫丑陋而可悲地身影,身影在無機物上起起落落,發(fā)出野獸一樣的嘶吼。
那種馬上就要得到發(fā)泄的感覺讓特羅夫全神貫注,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下的那堆無機物是擺放在一個長條形黑箱子上,黑色的箱子長近一米五,寬一米,高有五十厘米,外殼有些松動,相對還算結實,隨著特羅夫的聳動,里面的東西遭到撞擊,開始發(fā)出某種暗紅色的光芒。
為享樂而死,是特羅夫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