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巖和蘇老師一下午都在屋里商討協議里的內容，他們都知道這對雙方既是約束也是保護。

三個人一邊商量，蘇雅拿出筆記本，一邊修改協議。蘇雅還帶了一個小型的打印機，看來蘇老師真是有備而來。

字斟句酌的一一對對照過后，雙方都認可了，在簽字之前，蘇老師又說道，“宋巖，我在這還要呆一兩天，把手續之類的事情徹底解決完，然后我就回省城了，那里還有一攤子事，這里我就交給你了，房屋裝修布置，物品采買，人員招聘都你來辦，這些事越快越好，所以我也很著急，怕你一個忙不過來，所以蘇雅留下來幫你，別看我這個侄女說話調皮，但是她人很精明的，在我那里一直干的也不錯啊。”

要讓蘇雅留下來，這讓宋巖有點以外，他知道蘇老師肯定會派人到分站，一來是幫助自己，二來也是對自己的監督。這是人之常情，宋巖都能理解，但看到蘇雅那青春年輕的臉，宋巖不僅有些懷疑她的能力。

看到宋巖沒表態，臉上還有點猶豫，蘇雅直截了當的說：“怎么，宋哥，你瞧不起我啊，別看你當過記者，你的經歷說不定還沒我豐富呢。我學過財會，學過藝術，做過業務員，我的業績很好的，在大學的時候，我還當過學生會主席呢，要不是我家人不讓我走，我早去南方當白領去了。”

看到蘇雅那很認真的樣子，宋巖笑了說：“蘇雅，我沒有小瞧你，你的經歷確實比我豐富，以后咱們就并肩戰斗了。”

蘇雅這才笑了。

把所有的事情談妥了，蘇老師和宋巖才在最終的協議上簽了字，簽字的那一刻，宋巖有種壯士出征的感覺。

簽完字，雙方各留一份，蘇老師說：“宋巖，這回咱們就真是一家人了，咱們出去喝酒慶祝一下。”

“對，應該慶祝一下。”宋巖也痛快道。

三個人出門的時候，蘇老師把房門鑰匙交給了宋巖，同很鄭重地說：“宋巖，這里的一切以后交給你來管，錢怎么花你定，小雅做賬，我來審核。”

宋巖知道這已經是三個人都有了分工，都有了牽制。出了公寓樓，進了樓下的一家飯店，邊吃三個人又暢談了很多，特別是蘇老師望著對面的公寓樓，感嘆道，“總算把這間屋子用起來了，當年的決定派上了用場。”

蘇老師這么一說，宋巖和蘇雅也都往窗外看，那棟公寓樓已經亮起了點點燈火，看著那些燈火，蘇雅喃喃道，“明天，咱們窗戶也亮了。”

三個人舉杯，碰了一下。

感嘆完工作，蘇老師又問宋巖，“上次你去我那，和我說你家里出了一些事情，現在解決的怎么樣了？家是男人干事業的保障、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這家事可是排在第一位的。”

蘇老師問完，蘇雅和蘇老師一起看著宋巖。

宋巖沉吟一下說：“還好吧。”就不再往下說了。

蘇老師微微一笑，說：“宋巖，我是過來人，都說退一步海闊天空，男人就胸懷大一點，該退就要退一步。這沒有什么丟人的。”

“蘇老師，您的意思我明白的，家里的事我會處理好的。”宋巖答應著。

看到宋巖在回避這個問題，蘇老師就不再說了。結賬時，宋巖正要起身，蘇老師拍拍宋巖的手說：“不用去了，我剛才讓小雅已經結了。”

宋巖有些不好意思，說：“蘇老師，你從省城來，應該是我請你呀。”

蘇老師笑著說：“宋巖，我請你是對的，建這個分站我想了長時間，但是一直沒有真正付諸實施，如果沒有你的出現，可能這還是一個計劃，所以，我請你。”

宋巖聽得出蘇老師說的是真心話，就又和蘇老師碰了一杯。

離開時蘇老師已經喝出了醉意，所幸蘇雅一直是以茶代酒，宋巖把蘇老師扶上車，安頓蘇雅道，“蘇雅，你路上小心點，慢點開。”

蘇雅像個老師傅一樣朝宋巖笑笑說：‘放心吧，我肯定安全到家。”

宋巖還是有點不放心說：“那你們回去以后，給我發個短信吧。”

“行。”蘇雅答應一聲問，“宋哥，你怎么回呀，你也不能開車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宋巖根本不想讓蘇老師知道，現在自己還住在酒店里，他擺擺手說：“不用了，我打車就行了。”

雙方都安頓完，互相說了再見，才分離。

宋巖站在街角，看了一眼街上霓虹的燈光，雙拳一擊，就一溜煙地回了公寓樓。

進了屋里，他自己在逐個房間的轉了一圈，大腦里的興奮點就像海浪一樣，一波一波地往上涌，他恍惚間有種幻覺，這間屋子里坐滿了員工，來來往往的客戶像螞蟻一樣進進出出。

宋巖坐在窗前，打開窗，看著由遠即近的連綿燈光，如星河一樣璀璨絢麗，宋巖不由得哈哈大笑，這星河里總有一顆星屬于我把，不管它在哪里，今天站在這高樓之上，守著這身后的方寸世界，自己就有了一雙翅膀，可以飛，可以努力找到那個星的光亮。

宋巖眼前又出現了那只雨中的小鳥，努力飛，努力飛，最終飛上了枝頭。

宋巖掏出手機，調出了汪峰的《小鳥》，上次看到那只雨中的小鳥之后，他就特意下了這首哥存在了自己的手機里，但是在最近的時間，他一直沒有勇氣聽這首歌，現在他有了這個勇氣，不僅反復的聽，而且跟著唱，到了最后，宋巖已經是淚流滿面。

他擦了擦自己的淚水，自嘲道，“宋巖，你這是做什么，不就是一首歌嗎，三十多年，你可重來沒有飛起來，今天你也只是剛剛長出翅膀。”

手機沒電了，宋巖才意猶未盡的準備走，在關門之前，他又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輕聲道，“再見，明天我還來。”

第二天一早，宋巖退了酒店的房，帶著行李廂從酒店來到公寓房，剛進屋一會兒，宋巖正站在客廳想著房間的布置，蘇雅也來了，她今天穿了一身牛仔裝，更顯得活力四射。

看到宋巖，就笑道，“宋哥，你來得真早，不是昨天沒有回吧？”

宋巖笑道,“回了，我也是剛來。”

蘇雅眼尖，一眼看到墻角的行李箱，說：“宋哥，你把行李也帶過了來，你不會準備住在這吧？”

宋巖尷尬一笑說：“我就打算是先住在這，這樣工作起來，也方便些。”

蘇雅又問，“宋哥，你住在這了，嫂子怎么辦，她會同意嗎？”

宋巖含糊地回應一聲，“沒事，她通情達理。”

蘇雅笑瞇瞇的圍著宋巖上下看，看的宋巖很不自在，問，“蘇雅，怎么了，我有什么問題嗎。”

蘇雅一邊壞笑，一邊晃著腦袋說：“宋哥，你沒說實話、”

宋巖裝傻充愣道，“什么沒說實話。”

“宋哥，你是離家出走把，哎呦，可憐的男人奧。”蘇雅說完，還故意拖長聲調，來了一句。

宋巖看著蘇雅那鬼精靈的樣子，心想，怪不得蘇老師會把他這個侄女留在這里，蘇老師說的還真沒錯，這個蘇雅人小鬼大，腦子確實夠聰明。

宋巖想趕快把這一話題轉過去，笑了兩聲，就問道，“蘇雅，蘇老師呢？”

“我叔叔不過來了，他去宣傳部和市里了，咱們不是說了嗎，那些事由我叔叔處理，這里的事歸咱兩管。”蘇雅說。

宋巖點頭說，“行，那咱倆就先把這屋子收拾一下，收拾干凈了，咱們再商量細節。”

“行啊。”蘇雅一聽，擼胳膊挽袖子就要干活。

宋巖看她的樣子，說：“蘇雅，你干過家務活嗎？”

蘇雅脖子一揚說：“宋哥，你怎么老小瞧我，你以為我是千金小姐啊，我告訴你，我真的很難干，大學假期，我都在外邊勤工儉學的，我再告訴你個秘密。“蘇雅朝招了招手，示意宋巖把耳朵貼過來，宋巖猶疑了一下，把耳朵貼到蘇雅的面前，蘇雅輕聲說：”我還在工地上干過呢。”輕聲說完，蘇雅又抬起頭，大聲說：’這可事是我的秘密，我看你又小瞧我，我才和你說得，你可別告訴我叔，他知道真的會生氣的。”

看到宋巖很認真地點點頭，蘇雅才咯咯笑著，去拿拖布。

宋巖看著蘇雅一副大干的情景，想起自己剛入門的時候，一位老記者的話，每一張臉的背后都一個與眾不同的故事，新聞的大忌就是以概念定結局，所以看到不重要，走進最重要。

誰能想到在省城蘇老師的辦公室里，那個抱著零食看韓劇的女該，會有這么多豐富的經歷，工工地上干過？宋巖自言自語了一句，搖搖頭，然后也拿起一把笤帚，開始熱火朝天的干起來。

慢慢的，屋子就在陽光下清涼起來，兩個人也已經是大汗淋漓。

但宋巖卻覺得很暢快，這是發自心里的暢快，他不禁有哼起了那首《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