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繼出了一陣低低的透著森森寒意的冷笑,就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
“蕭睦,你媽要是沒有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先害死了我母親,你覺得我會這樣針對她嗎?
“要是后來她沒有作賊心虛的貪了那筆巨款,你認為我能輕易清理得了她嗎?
“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買單,這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的結(jié)果,怨得了誰讎?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可能嗎?”
“至于你,我本來是想容下你的,好歹你也是祁家后人,結(jié)果你卻不知好歹的想置我于死地……
“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這是原則……基業(yè)是祁家先人創(chuàng)下的,我實在沒必要把你這種只會以怨報德的人留下成為祁氏的隱患?”
啪,一個耳光似打在了他臉上。
祁繼并沒有因為挨打而識趣的住嘴,一徑低低而笑,那笑聲流露著一種輕蔑的味道,笑罷,還撂下了一句篤定的斷言:
“你以為攀上晁家,就能改寫你的命運了嗎?不會的!不用多久,晁家會垮臺……你這個人只有野心,沒有實力,想要借兩家之爭謀得祁家的家產(chǎn),那是不可能的……”
蕭睦也跟著冷笑了一個:
“晁家倒不倒,你已經(jīng)沒機會看到了。我只知道一件事,你花了十二年時間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最后會成為我的囊中之物。只要你死了,我就能回去……爸一直覺得虧欠我,我會一步一步坐上本來你坐的位置,坐享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女人。八年前,你從我手上把她奪走,八年后,我會讓她成為我的玩物……怎么,你覺得我做不到嗎?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靜靜的,時檀趴在那里不動,眉心卻深深擰了起來:這蕭睦,居然還想把她也一并接收了,他以為他是誰啊?
黑暗之中,她的眼睛里忍不住噴出火來。
祁繼以一陣低低的嘲笑作了回答:
“蕭睦,你倒是真會做夢。想坐我的位置,你憑什么?
“先爺爺奶奶那邊,你就過不了關(guān)。
“就算爸會力挺你,那也沒用。何況爸不是蠢蛋,他怎么會讓一個用聯(lián)合外族、用盡心機殺人、陷害他長子、梆架他幼子的人渣來毀掉祁氏?
“就算他對你懷有虧欠之情,但在公事上,他肯定會分私分明。
“要不然八年前,在你向他示好時,他就該一把將你拉進董事局,只要他把他名下的一半股權(quán)授權(quán)與你,你就有機會進來給我制造麻煩。但他沒這么做,可見爸爸在大事上并不糊涂。你想借著爸對你懷有的愧疚之情,從而坐擁祁氏,那是在癡心說夢!
“至于時檀……”
提到她時,祁繼無比自信的扔出一句話:
“八年前你娶不到她,八年后,你越不可能再有那樣的機會。”
“只要你死了,我就有機會。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能把你活活掐死在這里……”
蕭睦冰冷的話,帶著兇狠的味道從底下傳上來,徑直鉆進了時檀的耳朵——他,好像真的在掐祁繼的喉嚨,因為祁繼一下沒了聲音。
“二哥,你別這樣,求你了,求你放了大哥……”
樸斐都在那里哭了。
時檀聽得心肝直顫,背上一片熱汗直淌,恨不得馬上跳下去制止這個人的禽獸行為。
就這時,她終于聽到了祁繼大口喘氣的聲音,顯然是蕭睦放開了他。
“我不會就這樣殺了你的,這太便宜你了……嗯,看來,駱時檀是不會來救你了,那我就只好把你留在這里,慢慢的被蒸熟,慢慢的被烤焦,最后被燒成灰……相信這比我在這個時候把你掐死會有趣很多……”
蕭睦吐出這句話后,邊上有人冷聲叫了一句:“這里的自毀裝置已經(jīng)啟動,十五分鐘之后,就會有中程導彈轟炸這里,趕緊去直升機點吧!馬上!但愿這一次能把他們?nèi)颊ㄋ涝谶@里……一個也別給我活著回去……”
是晁雯!
他們要走了。
原來,他們把祁繼控制在這里,得不得到資料那已經(jīng)是次要的了,他們最大的目的就是想把火焰盟成員以及獵豹隊,全部引進來為救援祁繼而困在里頭,然后全部炸死在這里。
也是,只要把這里炸了,就算他們手上有資料,資料的佐證力也會大打折扣。
“你們走不出去的!”
祁繼在那邊低笑的說:
“上頭有火焰盟和獵豹隊在等著……你們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我們當然能走得出去!這座地下掩體另有一個秘密通道可以繞出這里,然后直接從另一道出口離開,這事,你肯定不知道……也是,那是我們后來才建造的逃生工程,你又怎么會了解……”
晁雯淡淡笑了一個:“再見,帶著你的火焰盟以及獵豹隊下地獄去吧……”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他們撤了下去!
空調(diào)管道內(nèi),爬在前面的慕以淳加快了度,時檀緊跟而上。
一會兒后,他打開了那個通道口,一個倒翻跟斗從上掛了下去,時檀依葫蘆畫瓢回到地面。
那一刻,她看到祁繼滿臉是血的被一條結(jié)實的鐵鏈鎖在一個類似螺旋漿一樣的反應核能前,那副狼狽的模樣,是她認得祁繼這么多年以來,從沒有見過的。她深吸了一口氣,馬上呼叫起來:
“金狐貍,金狐貍,我是云雀,我是云雀,我已經(jīng)找到戰(zhàn)狼,馬上能帶他上來,這里的自毀裝置已經(jīng)開始計時,晁雯他們已經(jīng)從另一條秘密通道撤離,請你馬上下令讓所有成員退出地下掩體,去找直升機點,務必將他們一網(wǎng)成擒……”
她知道薩滿他們并沒有離開,正一步一步往這里聚攏過來,這些人為了救祁繼,什么都豁出去了。她必須組止。
杰米馬上質(zhì)疑:
“云雀,你確定你們可以把戰(zhàn)狼救下來?”
“能!”
她有力的吐出這個字,為的是能讓他們沒有后顧之憂的撤出去:
“你們趕緊撤出去阻擊,別再耽誤時間了……”
“ok!所有成員請注意,馬上撤出地下掩體!”
杰米,作為這次行動的副指揮,當即立斷下達了撤離指令。
“鐵馬收到!”
“黑熊收到!”
“飛魚收到!”
“白鯨收到!
……
所有人開始撤離……
時檀噓了一口氣,大步來到祁繼面前。
說是遲,那時快,再說說祁繼的反應,這個男人在看到她和以淳聯(lián)袂而來之后,先是一怔,然后直皺眉心,迎頭就厲叱了一聲:
“誰讓你來的?我不是說了嗎?讓你們馬上撤離……”
他看到以淳并沒有露出驚訝之色,可見,他們之前果然已經(jīng)見過面。
“閉嘴!誰規(guī)定,我必須執(zhí)行你的命令的?”
都被折磨成這樣了,他還敢兇她?
她心疼極了,一邊惡聲惡氣的吼了一句,一邊卻用手上的帕子極輕柔的給他抹掉了額頭不斷溢出的血水:
“現(xiàn)在,我不是你的部下,我冒死進來不是來救我的長官的……”
此刻的祁繼,臉孔已經(jīng)被打得鼻青臉腫,身上唯一一個知覺,就是疼。
剛剛,看著邊上那個記時器上時間不斷的流逝,他本覺得他這一生肯定是要交待在這里了,正在感慨老天怎么就這么愛折磨他,居然在他初嘗愛情的甜蜜之后,以這樣一種方式,讓他死去,他不甘啊……這八年,他過得太守于蒼白,他不該那樣浪費時間的……
結(jié)果她居然就從天而降……
本該是欣喜的,可他卻又忍不住要生怒,氣她不聽命令,擅自行動,過來找死,語氣難免是重了一些,不想,她的態(tài)度比他還要惡劣。
他被她這么反過來一吼,不由得呆了一會兒,整個腦袋瓜子好像一下變成了漿糊,目光就像被黏住了似的,一煞不煞的盯著看,好一會兒才問:
“那你是來救誰的?”
這話問的好像有點傻。
“我是來救我兒子他爸的。我兒子不能沒有
父親。就算你是我長官,你也沒權(quán)力來干涉我救自己的男人……”
她直視他,說的話,擲地有聲。
祁繼扯了扯唇角,急亂的心,泛起了幾絲欣喜之色。生死關(guān)頭,她愿意不離不棄,他這一生也算是值了……
只是,他打心眼里是真不愿意她為他來冒這個險的……勝算太小……
慕以淳本來在查看鐵鏈子,因為這句話,動作一頓,心頭疼了一下,然后凝神叫了一句:
“這是密碼鎖!”
他找到了鎖片,是觸屏式密碼鎖,沒有外露鎖孔,無論是鎖片還是鎖鏈本身都是軍用鈦合金制成的,沒有密碼根本沒辦法用其他方法開鎖。又不可能用子彈來打爛它……鎖的太緊,一個不慎,子彈太容易傷到肉身,重點是解鎖本身就是一件需要大量時間的事,而15分鐘,是他們所有的逃命時間。
“我拿它沒辦法!”
慕以淳說,額頭全是大汗。
“我來試試!”
時檀看了一眼,把注意力全部轉(zhuǎn)移到了密碼鎖上,俯身過去看。
“你會開鎖?”
慕以淳問。
“嗯,我在英國時學過各種拆鎖課程。”
時檀回答:
“這應該是m型號鈦合功能鎖,一般用于軍事領(lǐng)域,主要起到二重防護功能。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底盤結(jié)構(gòu)不是很穩(wěn)固,只要受到重力擊打,外殼就會變形。祁繼,等一下,我會在你身上墊一塊墊子,我得往它底盤施以重擊,你忍一下,可能會疼……”
“好!”
他點頭。
“以淳,你去找一下有什么可以當墊子的東西。”
“嗯!”
附近有一個工具間,以淳很快找來了一塊三角形鐵板,以及一個鐵鎯頭。
可是梆著祁繼的鏈子太緊,根本就空不出余地將這個鐵板襯進去,祁繼一再的深呼吸,拉命的勒緊自己的腹部,才勉強將那鐵板襯入。
時檀用力一擊,強大的撞擊力還是透過鐵板震痛了祁繼,一連幾下重擊,身體被震的吃不消,他忍得整張臉孔都要扭曲了。
好不容易,那底盤算是脫落了,可時間已經(jīng)過去足足有五分鐘。
時檀開始手工解碼,一分鐘一分鐘在不斷的逝去,額頭的汗,似漿水一般在不斷的滲出來,自毀器上的藍色時間一下就變成了紅字,警報響起:
“警報,警報,自毀系統(tǒng)已生成!自毀系統(tǒng)已生成,所以機組成員請馬上撤離,限時五分鐘,倒計時開始……”
鎖就在這時解了,慕以淳和時檀馬上把鏈子給剝了,想扶他站起來,卻現(xiàn)他根本就不能直立行走。
“他們給我注射了les!”祁繼說。
唉,緊要關(guān)頭,他只會拖累他們。
這一刻,他很想說,讓他們趕緊離開,可他很明白,時檀是個固執(zhí)的人,肯定不會棄他不顧的。
他這一生,自從做回祁繼之后,就一直冷靜的主宰著自己的人生,獨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命運完全由不得自己來掌控,這種無力感深深的讓他感到焦慮,且無能為力。
眼前這種情況,他似乎只能聽天由命。
慕以淳一時不明白問:“那是什么?”
“軍用生物藥劑,被注射之人四肢會失去知覺……是禁藥。”
時檀語氣沉沉的回答。
慕以淳眉頭一擰,二話沒說道:
“我來背他!”
他背起他,查看了一下路徑,一甩頭,說:
“走那邊!”
五分鐘時間,他們必須回到地面,可電梯已經(jīng)停止運作,他們必須爬樓梯——帶著一個行動不便的人爬九層高的樓梯,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機會很渺芒。但事到如今,他們只能賭一把了……
時間在滴答滴答逝去,他們飛快的往上爬著,可爬到第五層時,燈突然全暗下了。
“不好,供電系統(tǒng)
已經(jīng)開始自毀!”
慕以淳突然打住了步子,把祁繼轉(zhuǎn)移到時檀背上,一邊叫道:
“你先帶祁繼上去,我去關(guān)個閥門,那閥門一推上,五層以下就會自動封閉。這樣能推遲上層被爆破的時間。”
一片漆黑當中,時檀一邊急喘,一邊提醒他:
“這里都沒電了!你怎么關(guān)?”
“那是機械閥。整座基地,建造的時候,主要依靠于機械原理,肯定有用。我必須去,否則,我們絕對是爬不到上頭的。快,你們先走,我馬上跟來……快……”
黑暗中,慕以淳扶時檀往樓梯那個方向推了一步,自己向往另一道通道穿了出去。
時檀只好咬緊牙關(guān),背上祁繼向上去,可是祁繼的身體實在是太重,當她爬上頂層時,已累得幾近虛脫。
“走正門來不及了,我們離出口太遠,不到門口我們就會陷下去的,底下已經(jīng)開始爆炸,我們時間不夠了,一旦整個地基崩裂,我們就會被帶下去。快,快往左去,那邊不到十米的地方,有個緊急疏散出口,馬上走那邊……開門后往西步行不到五十米,就能抵達安全地界……”
祁繼阻止她往正門而去。
“好!”
現(xiàn)在,她沒時間問他怎么會對這里的地形這么的熟悉,馬上左拐……
一陣陣轟隆之聲從地底下傳上來,整片地板結(jié)構(gòu)在顫抖,在斷裂,在爆炸,在塌陷……聲音驚天動地的在他們耳邊回響著……那是死神在追趕他們的步伐……
左拐十米,是一道鐵門。
“怎么開門?”
時檀戴著夜視燈,扶祁繼坐下,撲過去看了一眼,馬上急問。
“上面應該有三道門栓,先開最上第一道,再開第三道,最后開第二道……然后三道一起往下推……”
“ok!”
她依言而做,門果然開啟,面前呈現(xiàn)出一道寬約兩米的通道,一道道臺階,不斷往上延升……上面,有隱約的白色月光映進來……
地面卻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爆炸聲越來猛烈,她背起祁繼奮力往上爬……
一階,二階,三階,十階……二十階……一個被樹木掩住的洞口終于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沖出洞口的那一刻,一陣冷風吹來,令時檀哆嗦了一下,當頭有清輝如霜,夜似白晝……
是的,他們爬出來了,她忍不住欣喜,不想,這個時候,身后的一切卻開始下沉……
時檀不敢回頭看,依舊拼命的往前跑,她害怕一停下就會被那震耳欲聾的爆炸給卷進地底下……
直跑到祁繼喊:
“可以了……放我下來吧……”
她才整個兒撲倒在了地上,身上之人因為她手臂力量一松,而往邊上滾了下去。
這一刻,似乎所有力量都被抽走了,她脫虛了,大腦熱到一片空白,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氣喘聲……
“時檀,我聽到直升飛機在往我們這個方向飛過來,肯定是杰米他們定位到你的位置了。”
轟隆隆的爆炸聲中,有一個隱隱約約的聲音在和她說話。
另有杰米在呼叫:“云雀,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
她沒有力氣回答,轉(zhuǎn)過頭,仰望著天空,皎皎月色當中果然有一架飛機在向他們駛過來……
她笑了,又哭了!
因為搖搖晃晃站起之后,她看到他們的正前方已整個兒塌了……
以淳沒出來,他沒出來,他被埋里頭了!
“祁繼,真沒想到你竟然這么的命好,居然能逃出來,不過可惜,你們遇到了我……注定得死在這里……”
晁雯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背后響起。
時檀渾身一震,轉(zhuǎn)頭看到晁雯一身狼狽的站在他們身后不遠處,似乎剛剛才經(jīng)歷了一場激戰(zhàn)似的,手上抓著一把手槍,話音落下時,砰砰聲響了起來——她沖他們射擊了。
她心頭一駭,往后一閃,躲過了當胸那一槍,卻因為跳得太過于遲鈍,終沒能完全逃脫,第三顆子彈帶著
火一樣的熱度噌就鉆進了她的大腿……緊跟著,一陣錐心的疼痛漫天襲來,整個人就往地上栽了下去。
倒地那一刻,一顆導彈,在晁雯身后的小石丘上爆炸開,火光四射當中,她似乎看到那個女人被炸成了上了天,身體在半空被肢解,好端端的一個人,一下就沒了……
那一刻,時檀意識到c區(qū)的中程導彈攻擊開始了……
而下一刻,一塊飛石借著爆炸時產(chǎn)生的力量沖她飛過來,等她想要躲開時,就聽得太陽穴附近“砰”的一下,緊跟著,有紅色液體迅淌下,意識漸漸遠離身體……耳邊好像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是她聽不清楚,覺得好累,累得再也睜不開眼,就此失去了知覺……
待續(xù)!——
題外話——推薦完結(jié)作品《冒牌老婆很神秘》,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