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很是平淡,平淡得甚至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
胖子在一旁看著兩個人不咸不淡,就這么“嗯嗯啊啊”的敷衍著對方,不由得很是有些著急,昨天,牟思晴跟趙良棟都說過一些話,那絕對是胖子甚至是許東都想要聽到的,今天拽著許東過來,無非也就是為了昨天說過的那些事情。
可是,許東跟牟思晴一見面,竟然都到了要敷衍對方的地步,昨天的話題,還怎么繼續(xù)得下去。
“老大,昨天我聽你說,有些事情你很后悔,可當(dāng)時情況急迫,我也沒怎么聽清楚,你再給我說說,看看還有什么補救的法子沒有?!迸肿优D出一副笑臉,用很久以前的那種口吻,插話說道。
只是過去了的,始終是已經(jīng)過去了的,很久提前的事情,畢竟成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所以即使是胖子很努力,也無論如何回不到過去。
所以,許東跟牟思晴兩人幾乎都沒去理睬胖子的話。
“我把帕莫安葬在察默老爹他們一起,讓他們一家可以團聚……”牟思晴很淡漠的繼續(xù)說道。
“嗯……”許東的眼神有些渙散,也只是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
“我打算回國,明天就走……”
“哦……”
“聽說邊境上過不去,得繞道。”
“是啊……”
“……”
胖子一把拽住許東,很是有些惱怒地說道:“東哥……我?guī)氵^來,可不是讓你來說這些廢話的,趕緊的,跟老大把話說開……”
許東苦笑了一下:“還有什么話需要說開?!?
胖子惱怒不已,在許東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出奇的是,許東這一次既沒有去躲避,也沒呵斥胖子,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任由胖子一腳踹在身上。
踹了許東,見許東半點反應(yīng)也沒有,胖子急了,拽著許東,一邊走一邊對牟思晴叫道:“老大,東哥他這幾天累壞了,腦袋還沒清醒過來,我?guī)バ菹⒁幌?,待會兒再過來找你……”
牟思晴淡淡的“嗯”了一聲,其他的話,半個字也沒多說。
胖子拽著許東,再次落荒而逃,慌慌張張的出了“醫(yī)院”,走了很遠,胖子才一把摔開許東,怒道:“東哥,你在搞什么鬼,想玩兒欲擒故縱?!?
許東看著胖子,怔怔的過了半晌,這才說道:“難道你沒看出來。”
“我能看出什么來?!迸肿拥穆曇衾?,有一股怒火,對親人的關(guān)切,恨鐵不成鋼的怒火:“我看得出來的,只有你這家伙半死不活,陰陽怪氣,其他的,我什么也沒看出來。”
許東嘆了一口氣:“有句話叫做‘哀莫過于心死’,牟老大已經(jīng)心灰意冷,這個時候你讓我去說什么、做什么?!?
胖子不管不顧,氣急敗壞的怒聲吼道:“就算是老大心灰意冷,那也是因為你,你得把她救回來,讓她重新燃燒起來,別跟我說你無能為力,這天底下,除了你,再也沒人能夠讓她活躍起來?!?
胖子說的,一切都在理,讓許東理屈詞窮,好不容易才能虛弱的擠了一句:“往往一場劫難之后,奮發(fā)者更加奮發(fā),沉淪者只會更加沉淪,我和她,偏偏都是能夠看破這一點的人……”
“什么狗屁玩意兒,胡說八道,我只知道我們那個老大,她現(xiàn)在不開心,不痛快,能讓她開心起來,高興起來的人,就只有你,而且你也有這個責(zé)任,其他的一切都是狗屁,全都是狗屁?!迸肿雍苁巧儆械脑谠S東面前用這種粗魯,憤然的口氣說話,但是現(xiàn)在,胖子就這么說了。
許東沉默不語,本來就理屈詞窮無話可說,現(xiàn)在胖子有正在氣頭上,許東只有索性不理。
恰好,這時默蘭過來。
默蘭跟喬雁雪一起過來的,也不知道她們兩個人為什么會走得這么近。
走到許東跟前,看樣子默蘭還在因為許東下令處決了那三個人而生氣,只是雖然默蘭生氣,對許東卻也無可奈何。
“許先生,我有個小小的請求,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如何?!彪m然生氣,默蘭還是說道。
“你們還沒走?!痹S東對默蘭不太客氣,默蘭這女人,做事情反復(fù)無常,并不大值得信任。
默蘭臉上一紅,過了片刻這才說道:“你知道,外面戰(zhàn)事愈演愈烈,我們這點兒人,只要走出這里,就成了大海里的一粒沙子,所以……我想……”
“你想留下來,可是,你的人……哼哼,再要做出昨天那樣的事情來,我怎么跟這些村民交代?!痹S東的眼里,在一瞬間變得凌厲起來:“這幾天我不在,你的人在這里都干了些什么,不用問,我都知道,你敢說我還會相信你。”
“對不起,的確是我管教不嚴(yán),可是那幾天,我也真是不在啊?!蹦m紅著臉說道。
喬雁雪見氣氛有些僵,當(dāng)下跟許東說道:“許東,這些人雖然是流匪,但是本質(zhì)卻是無家可歸的人,何況,眼下這村子里聚集了上千人,也不在乎多他們那二十幾個人,對嗎。”
許東沉吟了片刻,轉(zhuǎn)頭問胖子:“聽說你曾要默蘭小姐她們?nèi)糠畔挛淦?,有這么一回事嗎?!?
胖子正在氣頭上,哼了一聲,說道:“怎么沒有,為這事情,孟教官還大發(fā)雷霆?!?
許東也不管胖子怎么說,轉(zhuǎn)頭去看默蘭。
默蘭很是尷尬,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我也去跟他們說了,讓他們放下武器,可是……我這人嘴笨,說服不了他們啊?!?
默蘭說這話,倒也不完全是推托之詞,尤其是昨天許東一句“殺無赦”,那三個人侵犯苗誼的手下,便直接被拖出去處決了,這使得默蘭手下的人,果然已經(jīng)開始對默蘭產(chǎn)生了懷疑。
所以,默蘭說不服他們主動放下武器,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許東卻不愿去理睬默蘭的這些事情,默蘭的事情,要怎么去處理,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只要不發(fā)生危機村民的事情,許東也懶得插手。
默蘭嘆了一口氣,又說道:“許先生,現(xiàn)在這個時候,讓他們自行離開,就是讓他們?nèi)ヤ螠缭趹?zhàn)火之中,我于心不忍……”
喬雁雪嘆了一口氣,勸道:“許東,這里人多,也急需要維持秩序的人,要不然,讓他們組成一支維持秩序的隊伍,也算是讓他們盡一份應(yīng)盡職責(zé)。”
喬雁雪這么幫著默蘭說話,想來,默蘭是在她面前說了不少的好話,使得喬雁雪心軟。
不過,喬雁雪的面子,許東也不能不給,當(dāng)下,許東稍微沉吟了片刻,只得說道:“既然喬小姐你這么說,也好,不過,默蘭小姐你可要想好了,身為維持秩序的人,如有禍亂村民之行為,那可就是罪加一等?!?
見許東松口,默蘭早已喜出望外,當(dāng)下說道:“我明白,只要能讓他們留在這里,相信他們也會心懷感激,遵章守則。”
許東自然不會相信默蘭這就輕而易舉的改邪歸正了,當(dāng)下說道:“這樣吧,把你的人全部都召集過來,我有話要跟他們說。”
默蘭一怔,隨即更是喜道:“我正想著要你也跟他們交代幾句,我這就召集他們過來?!?
說著,默蘭吹起一陣急促、怪異的哨聲。
不多時,默蘭的手下,便三三兩兩、拖拖拉拉的聚集了過來。
只是連默蘭一塊兒也才三十一個人,卻讓許東足足等人二十五分鐘,讓許東看著這幫人就生氣不已。
等三十個人排成兩排,東倒西歪的戰(zhàn)好,默蘭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將接受一項任務(wù),這項任務(wù),是許先生親自授權(quán),具體的規(guī)則,由許先生跟大家解釋,希望大家竭盡全力的配合……”
默蘭的那些手下們,明顯的對默蘭不太信服,聽說是要竭盡全力配合許東,好些人頓時面露不屑和不滿。
許東往默蘭身邊一站,沉聲喝道:“大家都聽好了,我這任務(wù),你們愿意參加的,往左邊站,不愿意參加的,往右邊走,我絕對不強求任何一個人,給你們?nèi)腌娍紤]?!?
還沒開始行動,立刻就有人問道:“老板,到底是什么任務(wù)……”
“危險大不大……”
“到什么地方去執(zhí)行這個任務(wù)……”
“完成了任務(wù),我們有什么好處……”
“……”
諸如此類,五花八門的問題,不絕于耳,許東卻是半個字也不答,等到最后十秒,便開始計數(shù):“……十、九、八、七、六、五……”
默蘭想要上前去解釋,但是被許東伸手一拉,將默蘭拉到自己的身后,絕不讓默蘭多說半個字。
等許東數(shù)到“二”的時候,默蘭的那些手下,才開始動作,不過,猶豫著往左邊站的,只有十八個人,有九個人毫不猶豫的選擇站到右邊,還有三個猶豫不決,站在原地不動。
許東大喝了一聲“?!敝螅屇m把那十八個人帶到一邊,等默蘭帶著人走開之后,許東這才跟余下的十二個人說道:“現(xiàn)在,你們可以選擇放下槍,或者自行離開。”
“為什么……”
“憑什么要我們離開……”
“你是誰啊,憑什么命令我們……”
“憑什么要我們放下槍……”
“……”
五花八門的問題、詰責(zé),不絕于耳,但許東絕不去用跟他們解釋什么,只是沉聲喝道:“給你們十秒鐘做出選擇,超過十秒,我將視作違抗命令論處?!?
在現(xiàn)在這片土地上,誰的勢力大,誰的拳頭硬,誰說的話就是規(guī)矩,就是命令,以前許東并不想在這些人面前發(fā)號施令。
但是現(xiàn)在,許東決定對這些只看誰的拳頭硬的人,施發(fā)一回號令,但要維持著號令的嚴(yán)肅,就必須輔以雷霆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