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一道劍光,伴隨著一聲破裂之響。
司空寂身前那如紗帳一般的光幕,被秦川手中龍脊,生生破開了一道裂痕。瞬息之間,如若決堤之勢,那執念障帶出的真元屏障,隨著這一次破裂,竟是全都消散而去。一支墨筆,失去了支撐,猛然直直墜下。
“轟!”
眨眼不到,上官瑤九轉歸一陣強悍的壓制之力,也瞬間接踵而至。玄青色帶著祥瑞之紫的道法真元,瘋狂地涌入了司空寂的身軀四周。
再一次,將他牢牢禁錮了住。
“咻!”
一道瞬影,只見得葉秋奇整個身軀,仿佛化作了一縷白芒,片刻之間,便從那司空寂的身上穿梭而過,迅若流星,難覓半分蹤跡。
寒意,徒生。
白光盡處,葉秋奇仍是反手執劍,踏空而立。
一襲素色的華衣,溯著風曳曳不止,他手中的殘月,倒是不見半分血光,只在那慘白的月色之下,閃爍著光芒,直讓人心底發涼。
“……”
此刻的司空寂,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卻因此不知是否致命的一擊,失去了所有真元的維續,在那半空滯了片刻,最終也直直墜落下去。眼下對陣的三人中,任意一人都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甚至的確如螻蟻一般。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是真真敗了。
如此,讓他心有不甘。
然而,不可思議的,還是秦川手中那條石墜……
星宿劫!
“呼呼……”
司空寂墜空而下的身影,風中發出了呼呼的聲響。夜空之下,竟顯得有幾分凄涼。本該聲名冠絕之輩,誰能料到,最終會得這般下場。
直嘆這天道無情!
……
“呼……”
秦川舒了一口氣,卻是顯得幾分虛弱。
方才那奮盡全力的一式十步一殺,幾乎耗盡了自己所有的真元。可想而知,若非有星宿劫破了對方的防御,今日,自己三人也絕對難以獲勝。
一聲長噓,面色竟有些蒼白。
天邊,不知何時已是露出了幾分光明,破曉將至。
云夢澤,重返了平靜之中。
此刻的上官瑤,亦是立于空中,看了那墜落下去的司空寂一眼,卻也沒有來得及理會對方的死活,只昂起頭來,凝視著秦川手中的那條石墜。
似有憂患。
不過,倒也沒有言語。
“鐺!”
一聲尖銳的劍鳴,葉秋奇的殘月回到了鞘中。只見他回過身來,與曾經每一次的一般,得意地對秦川笑了一聲。隨即,便是昂首遙望,看著那上空將要落下來的執念障。與秦川不同,這執念障,他倒是更早就見過了。
“當初涿鹿那位前輩,便是因為這東西被司空寂所殺。”
葉秋奇淡淡地說道,面容也是不由沉了一沉。
隨即,也不再多言,舉起一只手來,便是欲將那執念障接入手中。這上古邪物,不論如何處置,也絕對不能交返冥教的手中。
“咻!”
突然之間,異變再生。
秦川、上官瑤以及葉秋奇同時一怔。只見得那執念障即將落入葉秋奇之手一息之前,一道瞬影一閃而過,便連帶著執念障也消失了蹤影。
毫無疑問,有人將之劫走了!
“!”
猛然間,秦川同時想起,當初在無量天中,老怪物隕落之時,虛無鏡也同樣被這般神出鬼沒的方式劫了去。當初還懷疑會是何人……
此刻!
“不好!”
葉秋奇一句沉聲,瞬間將秦川與上官瑤二人的目光也集中了過去。只見那下墜至半空的司空寂,身軀之外驟然浮現出一股黑霧,片刻之間,便將司空寂整個人匿入了虛空。同時,一個人影正在緩緩地浮現。
頓時,秦川一手伸出,制止了葉秋奇即將出手的舉動。
只因,此刻出現之人……
正是君魔炎。
秦川沉著雙目,眉頭緊緊蹙在一起,只看著那司空寂消失的地方,一個紅衣男子現出身影。葉秋奇與上官瑤,亦是瞬間凝重起來。
他們未曾見識過君魔炎。
然而,此時此刻,卻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可怕。
……更加的,難以對付!
“我早便說過,此番選中上官瑤,必會讓計劃失敗。不過如此也好,這星宿劫的奧秘,倒也讓我知曉得差不多了。你是否也一樣呢,秦川?”
君魔炎一聲邪笑,說著奇怪的話語。
聞言,秦川心中更加的沉了下來。若是對付此時出手,無疑,又將會迎來一次生死交鋒。星宿劫、乃至自己的性命,倒也不重要,自己怕的,便是連累了身邊的二人;更何況,對付的目的,還有一個,正是上官瑤。
唯今之計,只有速速脫身!
“秋奇……”
想著,秦川不由對身旁的葉秋奇喚了一聲。
然而還未待得秦川與葉秋奇商議脫身之策,便聽君魔炎莫名笑了一聲,竟絲毫也沒有打算出手,反而化作黑氣匿走,只留下一句話:
“下次,便是取星宿劫之時了。”
“……”
眼看著如此一個修為高深得可怕的對手離去,上官瑤與葉秋奇心中竟不知是何情緒,不知是可惜還是慶幸。只見得東邊的曙光越來越明,可以預想得知,一輪紅日,即將呼之欲出,驅走這籠罩天地的黑暗。
葉秋奇抿了抿唇,問道:
“他是何人?”
“君魔炎。”
隨即,秦川只應出了這一個名字。
聽得當今尤其在這晉州最讓人恐懼的冥教教主之名,葉秋奇與上官瑤一時沉默了下來。上官瑤更是不斷注視著秦川手中的石墜,心中難安。
君魔炎口中的“下一次”,卻是何時呢?
“這便是星宿劫?”
留意到上官瑤的目光,葉秋奇也轉向了秦川,直接出口問道。
他當初告知秦川八大圣物之事時,秦川也未提起星宿劫,當然,他一開始也并不知曉此物,只是見得方才秦川擊破執念障之威,方才有所顧慮。而真正聽到君魔炎道出星宿劫之名時,他才知曉,原來星宿劫正在秦川的身上。
是福?是禍?
恐怕也無人能道得清楚!
“嗯。”
秦川應了一句,話語也是難有的陰沉。
此刻黎明將至,不管三人此番的遭遇是勝了還是敗了,倒也勉強算是解決了眼下的麻煩。葉秋奇看了一眼東方,面色終是恢復了常態:
“需得速速回去了,我悄悄出來,小妍可還不知呢。”
“……”
聞言,秦川眉頭一緩,卻是白了葉秋奇一眼。
“她死活要來,我便也帶她來了。我昨日給你送去信函,料你夜里定然會來參松觀,便早就在等你了。不過沒料到……沒料到你卻居然不是來找我的。隨后觀中有了變故,我便一路跟著你們,來到了這里。”
葉秋奇說著,適時還悄悄瞥了上官瑤一眼,又正了正色,道,“若非如此,今夜的麻煩,還不知你二人能否應付得過來呢。”
“……你且先顧好小妍的安危!”
聽得葉秋奇的話,上官瑤倒也沒有介意。
似乎想起了什么,隨即眉目一凝,迎向葉秋奇,用一貫的語氣問道:
“你從中州帶來的消息,很是令人生疑,但我思量許久,也猜不出他們意欲何為。你說近日便能有結果,可是如何?”
聽得如此,秦川也看向了葉秋奇。
葉秋奇的情報自己也知曉,但他倒是沒與自己說結果將出之事。那中原修真之人數百尸體的走向,說不得便是塔納羅陰謀的目的,自己也是關系得緊。掂量出其中份量,秦川也不由凝著心神,等著葉秋奇的回答。
“嘿嘿。”
隨后,葉秋奇奸笑了一聲,眼珠一轉,卻是回道:
“你二人可有想到,開始之時,我便分出化身,一路跟蹤那西疆男子往云夢澤而去了。我料天明之前,必有結果。”
“你倒狡猾得緊。”
聞言,秦川也笑了一聲。
葉秋奇說的人,自是塔納羅了。當時自己也想過暗中跟隨,但明面面對著司空寂,若是施展化身,也難免被對方察覺,故才放棄。
沒想到,倒讓葉秋奇鉆了空子。
“你們且等等。”
得意地挑了挑眉,葉秋奇也不再多言,當即結印凝神,與他那遠去的元神化身建立意識連接。結果如何,很快便能知曉。
“?!”
然而瞬息之間,葉秋奇忽然面色大變。
一種難以言喻的震驚和駭然之色,絲毫不遺地落在他的臉上。
……
茫茫大澤。
一座不知名的孤島,在淡淡的晨曦之中,還顯得有些昏暗。
葉秋奇元神化身潛伏在島外的湖水之中,盡管隱匿了身形,但面容之中可怕到了極點的神色,卻是令得他睜圓了嘴,久久不動。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見得,眼前,一副駭人聽聞的景象。
縱是傳說之中,恐怕也沒有人見過如此驚悚的一幕。
此處小島,不知什么時候被修筑成了上下三層,四周崗哨林立,滿是冥教之中修為極度高深的護衛,森嚴之狀,遠遠超過天下間任何一處禁地。而此時此刻,那些守衛的面容,也是驚恐無疑,竟無一人敢往下觀望。
上下三層,各筑一個巨大的池子。
由上往下,三個池子大小也不盡相同。下面的最大,幾乎占了小島一半的面積;中間次之;而最上面的那一個,僅僅只能融得一人沐浴。
……若是用來沐浴,倒也好了。
這三個池子之中,盛放的,竟是成百上千的尸體!
化尸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