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斜陽。
秦川、葉秋奇、上官瑤三人依舊在那密林之中前行。經過一番暗自調息,上官瑤此時也已沒有了大礙,神色恢復如常,冷峻無暇。
她依舊行在秦川二人后方,腳步姍姍,卻是心有所想。
其實方才秦川替她把毒液從經脈內腑中祛除之后,自己便已恢復了神智,只是軀體乏力,暫還無法行動而已。秦川與葉秋奇那羞人的談話,她也一字一句地聽在了耳中。
甚至想要掙脫秦川的懷抱。
可是當秦川將她肩上的衣衫緩緩拉下時,自己卻忽然失去了反抗的意識,甚至一瞬間冒出這樣的念頭,覺得這個男人的懷中是如此的安全。
“多羞人呀。”
上官瑤想著,俏臉微微泛紅。
前番秦川將她扶到樹旁歇息時,她早就可以睜開眼來了,正是因為覺得羞于與秦川獨處,方才等葉秋奇回來后,才假裝真正醒來。
倏爾,卻又憤憤地輕咬了咬嘴唇。她稍稍昂起頭來,看了看前方正與葉秋奇嬉笑打鬧著的背影,本該怒目而視的眼神,忽而又變得茫然起來。
又不知是何神情了。
“罷了,就如這般當做沒發生過吧。”
想著,終于心下一軟,選擇將這件事忘記。秦川方才已經表了態,至于葉秋奇,諒他也不敢到處去宣揚。
如此,上官瑤理了理自己亂成一團的情緒,神色一沉,恢復了一貫的冰冷,默默跟在眾人身后,向著觀星洞行去。
不知不覺,夜幕已至。
由于之前上官瑤誤中血蚊草之毒一事,不免耽擱了一些行程,故而原本應該日暮時分便達的觀星洞,此時卻是落到了夜晚。
星光燦爛。
“這就是觀星洞?”
秦川昂首而立,將方才用以披荊斬棘的長劍收入了鞘中。
只見緊靠一座山峰之下,一片頗為寬廣的開闊地,那山壁之上,正有一個洞府。卻是一塊巨石筑成的洞門,堵在洞口之處,無法進出,其上懸一石匾,上書“觀星洞”古篆三字。
在那洞門前東、西、北三側,各立有一座石碑,無字無畫,宛若天成。
“你不認字啊。”
葉秋奇白了秦川一眼,隨即注目在那三座石碑之上,“我們研究了許久,覺得應該同時向這三塊石碑內注入真元,方能開啟洞門。”
上官瑤默然而立,卻也沒有否認。
之前她和葉秋奇便是在此無法前進,嘗試了許久都沒有進展,最終得葉秋奇提議,方才去空霧谷中尋找秦川。
卻是意料不到,這番試煉一開始就有這般的考驗。
“那便試上一試唄。”
聞言,秦川沉吟了一聲,便行至了中間那塊石碑前。不過,若是考驗,又豈如葉秋奇想的這般簡單,他覺得如此未必能成功。
說著,葉秋奇與上官瑤也是各自走到了一塊石碑前。
三人探出手來,各有一股真元,緩緩浸入到其中,淡淡的青色光芒,在這寂寥的夜中,如同染著光芒的輕紗,顯得異常美妙。
良久,卻是沒有任何變化。
見得似乎沒有絲毫反應,葉秋奇臉色微微有些低沉,一旁的上官瑤也是秀眉輕蹙,顯然心情不會太好。
隨即,秦川收回手來,嘆了口氣。
“看來,如此也不可行啊。”
“不好玩。”
葉秋奇憤憤地道了一句,也是收回了所有的真元,就勢倚靠在石碑之上,遙望著漫天的繁星,頗有頹喪。
自己一行人興致滿滿地來到這觀星洞進行入門試煉,卻沒想到連洞門都打不開,一腔斗志無處施展,如何能舒服得了。也不知師父這般究竟為何,若是考驗弟子們的智慧,也該早些說明白啊。
還是說,根本就不想收他們為徒。
“師父設下如此考驗,自然有師父的道理,若是連這般難題都解不開,又如何讓師父放心授業予你。”
上官瑤忽而冷叱了一句。
不過,依然也是一般的眉頭輕皺,思考不出解決的辦法。
“我又沒說師父什么。”葉秋奇撇了撇嘴,道了一句。
“別爭了!”
秦川盤腿坐在地上,靠在石碑之上,打斷了葉秋奇和上官瑤二人,隨即仰起頭來,輕輕閉上了雙眸,“趕緊想想怎么開門才是正事。”
聞言,葉秋奇識趣地閉上了嘴,沉思著破解之法。而上官瑤也是側過了身去,迎著清涼的晚風,負手而立。
漫天璀璨的星光,更加明亮。
一輪彎月,從那東方升起,不知何時,已是緩緩升至了高空,月明朗朗,皎潔的月色傾瀉而下,伏羲山中,一片蒼茫。
夜,已深。
觀星洞前,秦川三人,依舊各自位于一處,彼此沒有言語。這破解之法,幾個時辰過去,他們不斷研究嘗試,也沒有絲毫的進展。
“鐺!”
突然,卻見葉秋奇一下跨出數步,竟是殘月脫鞘而出,匯聚著濃烈的真元,銀光閃耀,顫動不止。劍鳴之聲,隱隱響起。
“你要作甚?!”
見狀,上官瑤急忙叱了一聲,看這葉秋奇的架勢,可是思極生怒啊。
“呵。”
秦川瞥了葉秋奇一眼,輕笑了一聲,卻也沒有出聲阻攔,反正若是憑著一道術法便能擊破洞門那塊巨石,就不會是難倒他們的考驗了。不過,這舉動倒是頗符合葉秋奇一向的性格。
“疾月之輝!”
眨眼之間,葉秋奇法術施展完畢,隨即只見一道月牙狀的銀光,朝著洞門疾馳而去,呼嘯席卷之音,不絕于耳。
這一式聲勢威力頗大的劍術,倒不是伏羲門太虛劍道中的法門,也不知葉秋奇從何習來。大概,是來自于他手中那把名為“殘月”的法劍吧。
“轟!”
念想間,便見那道銀光轟擊在觀星洞門巨石之上,驚起一聲巨大的轟響,塵土彌漫,看不清其中景象。
隨即,只聽一聲石塊斷裂之音,略為清脆,傳到眾人的耳中。
莫非……
秦川一下立起身來,雙目緊緊注視著漫天煙塵之處,臉色微疑,難不成真讓葉秋奇給破開了洞門?
倏爾,卻是輕輕笑了起來。
塵埃落定,只見那巨石依舊安然無恙,只是其上刻著“觀星洞”三字的石匾,從那“洞”字左側,忽地裂開一道裂縫,片刻之后,便轟然掉落下來,再度激起塵土飛揚。洞門之上,便只余“觀星”二字。
忽而,秦川略有所思,笑容戛然而止,微微昂起頭來,仰望著蒼穹。
“嘁,醞釀半天,就打下來一個字。”
葉秋奇跺了跺腳,有些憤然。破不開洞門就算了,如此這般,倒還讓秦川和上官瑤二人看了笑話。
“……”
上官瑤一陣無語,這葉秋奇,就是孩童心性不改。
而且,這觀星洞再怎說也是伏羲門一處洞府,這般破壞,怕是師父要怪罪下來。如此想著,上官瑤不由皺了皺眉,正欲開口斥責葉秋奇,話至嘴邊,卻忽然因為秦川一句話,生生止了住。
“我知道開啟洞門的方法了!”
秦川如此道了一句。
聞言,上官瑤和葉秋奇皆是將目光投向了秦川,神色之中帶著疑問,卻是等待著秦川的答案。
“你們看,那洞門的巨石,加上這三塊石碑,正好各位于四方,如此便是四方星宿。我們向石碑內注入真元其實并無錯,只是對這真元強度的把握,沒有參悟到,而且之前秋奇建議的平衡真元強弱的嘗試,也是不對的。”
秦川說道。
在此之前,他們的確依靠葉秋奇的建議,商量著向石碑注入同等強度的真元,但即使配合默契十分,也還是絲毫沒有進展。
“那又如何?”葉秋奇問道。
“你對那塊巨石感知一番,可察覺到什么?”
“真元。”
這一句,卻是上官瑤回答的。
方才葉秋奇向那巨石攻擊之時,她便已有察覺了。否則憑那強勢的一擊疾月之輝,就算擊不破巨石,至少也能轟下一些碎屑來。可是那巨石卻是安然無恙,除了蘊藏有真元,沒有別的答案。
“不錯。”
“你是說,咱們注入的真元要與巨石中的真元平衡?”
葉秋奇再度問了一句,他一番查探,也是發覺了巨石中的異樣。他本也不愚鈍,自然能夠體會得秦川的意思。
“恐怕也有沒如此簡單。”
秦川接下來的話,倒是又出乎了他的預料。
“這四者之間隱隱有著真元的連接,若是只要平衡了真元強弱便可的話,方才我們嘗試過不止數次,三塊石碑之間至少應該有所反應才對。”
說著,秦川昂起頭來,“你們看,周天二十八星宿,東方七宿三十二星,南方七宿六十四星,西方七宿五十一星,而北方七宿三十五星,這洞門巨石對應南方,以星數來看,我們或許應該同時對這石碑注入相應星數比例的真元。”
“這個,也許正是觀星的奧妙。”
說罷,隨即看向葉秋奇與上官瑤,頗有一些欣喜。雖然只是自己的猜測,但絕對沒有多大偏差。
葉秋奇觀測著夜空,忽而回過神來。
“那就試上一試唄,死馬當活馬醫了。”
不過,上官瑤看著那觀星洞門石匾上留下的“觀星”二字,卻是輕哼了一聲,心中忽而淡淡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