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黑風足夠明智，他現在會閃到一旁，而且用神識再探查一遍，然后誠心道歉。這件事不僅不會對他造成不利的風聞，而且可以將笑面虎的印象從更多人心中抹去。因為他來營地才一年多，還不算徹底融入營地，依然保留過去的性格，道歉的舉動并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甚至會因此輕視他。

但是，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少之又少。真正做好這一點的人，會一輩子如此偽裝。當一個偽君子致死都沒讓人發現他是偽君子的時候，便充分做到了這一點。

上上之選很少有人能做到，性格的原因，后事處理有破綻等等問題，造成第一種人少之又少。中等選擇便是退開，而不道歉。至于使用用神識探查這個小細節，則要看個人的細心程度。

下等選擇是不退一步，擺明了態度跟蘇衍過不去。這種沖突經常發生，其他人見怪不怪。但因此，前后性格差異，可能讓人對他笑面虎的稱謂重新重視起來。

最下等的選擇是繼續刁難，而且是轉著玩兒的刁難。失去了正面的堂堂正正，改為拐彎抹角。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而他也將坐實了笑面虎的稱謂。

黑風選擇了退一步，這是他的性格使然，習慣了變著法兒的背后陰人，往往忘了正面御敵。同時，這也意味著他失去了下等選擇的機會，唯一的正途便是放過蘇衍。

第四層的一個角落里，一個看上去非常普通的老者搖搖頭，不再關注黑風和蘇衍。

……

“要不要放過他？”黑風有些遲疑，他心里有不好的感覺。但是，嫉妒、仇恨之心大盛的他，很難將兩者壓制住。望著蘇衍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的怒火徹底壓制不住。

黑風習慣性的面帶笑容，向前走去，一邊介紹著無關緊要的營地見聞。步履緩慢，仿佛游覽一般，卻又偏偏強壓在蘇衍身前，擋住路線。

一些老成的靈師紛紛搖搖頭，如此明顯的動作，他們怎么可能發現不了。心中對黑風定下笑面虎的稱謂，但也對黑風看低了一些。警惕之心和看不起并存，前者讓這些人對黑風更加警惕，在關鍵時刻都會防止黑風下黑手。后者，在遇到平等對話的時候，他們再不會講黑風看做與自己平等的存在，也意味著黑風被這些人排除在營地頂級關系圈外。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是營地內任何一個靈師必備的素質。即便在嫉妒之心熊熊燃燒的時候，黑風依然沒有放過對周圍一切舉動的探查。看到這些人的動作，黑風臉色一黑，知道自己做錯了。也正因為如此，黑風對蘇衍更加的仇恨。

就在此時，蘇衍突然停住腳步，不再向最近的位置走去，而是一轉身，朝著對面的一個空位沖去。

瞬間的變化讓黑風心中一驚，一瞬間多種不同的情緒在腦海中碰撞。隨后，黑風做出讓他后悔一生的舉動，憑借培元圓滿的實力，黑風快行幾步，再次搶到蘇衍身前，搶先站到右側唯一一處位置旁邊。

當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黑風突然醒悟，但已經無法挽回。心中怒火騰騰上升，就算將蘇衍斬殺于身前也無法熄滅。怒至盡頭，黑風反而愈發的冷靜。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坐在座位上，不再偽裝，當個笑面虎又能怎么樣！

黑風心中大定，再次用神識探查蘇衍后，結果更讓他欣喜。蘇衍體內的真元引子已經達到最鼎盛時期，再不坐下，突破將會失敗。原來準備再次起身，防備蘇衍去對面的動作，也被他壓回去，坐在原地不動了。

如果還有時間，蘇衍會第一時間往回返。黑風的速度并不快，剛剛只不過因為要壓制真元引子，才落后于他。現在黑風坐著，無論反應多么快，都將落后于他。蘇衍肯定，自己現在去對面的位置，黑風必然無法阻止。

并不是蘇衍要退縮，而是世事不允許。他第一次來挑戰靈魂寶塔，得到最大的告誡就是不要與其他人靠的太近。不然的話，雙方的靈魂威壓互相影響，很可能會被直接淘汰出去。

這個方面，蘇衍沒有經歷過，更沒有人指點。他從來不主動臆想，一些推測都來自真憑實據。對抗很可能讓自己被淘汰，前功盡棄，不如趕到另一邊，等突破后再報仇。

蘇衍是個很現實很理智的人，對事情更喜歡用數據，用概率去分析，然后做出決定。沒有任何人保證自己的決定是最佳的，但蘇衍知道，自己的這種考慮事情的辦法能最大限度的讓決定成為最佳選擇。

然而，時間已經來不及。蘇衍飛速計算過去的時間，只需要一息時間。但是，體內的真元引子已經連一息時間都堅持不住，再不坐下引導，必前功盡棄。

蘇衍很果斷，如今只有硬闖一條路，因為黑風還沒有開啟護罩，不然任何希望都不會再有。除非旁邊立刻出現一位好心人，將他的位置讓出來。

黑風看著蘇衍的動作，臉上綻放出真正的笑容。得意的笑，一種陰謀得逞的笑，這是他第一次發乎內心的笑，這種真實的笑容已經二十年沒有出現過。

“小子，我就坐在這里，也不開護罩，有本事過來搶！哈哈，讓你事事和我作對，讓你突破失敗，這是對你的第一個懲罰。出去后，我要殺了你。不，殺了你都算輕的，我要將你凌遲、上酷刑、喂靈獸，哈哈。”

黑風狂笑著，他從未發覺自己能這樣聰明。大腦格外清晰，無數的想法蜂擁冒出，這種奇妙的感覺從未有過，讓人忍不住留戀。

嫉妒和仇恨已經漸漸蒙蔽了黑風的理智，他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做法充滿了風險。對于一個理智的營地中人，能百分之百無風險辦到的事，絕不會用另一種辦法讓自己陷入風險之中。

如果黑風足夠理智，他只要選擇開啟護罩，蘇衍的突破必受阻，必定失敗。

但是，黑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擊敗蘇衍的機會，怎能放過。無窮的嫉妒，其實是一種自卑。無論是升龍會、年紀、還是天賦，黑風都發現自己遜色于蘇衍，他發現，自己出了癡長幾歲，沒有任何的優勢。蘇衍形成了神識，又要晉級半步培元，培元境便不再是難點，也許一覺醒來，蘇衍的修為已經超過了他。失去三品御空丹，一直充滿危機感的黑風，這種感覺愈發強烈。

“我要擊敗你！”黑風在心里吶喊，這是他唯一的機會。盡管他嘴里喊得兇，但他知道，自己在外面殺蘇衍的想法很難實現。只要蘇衍不傻，便不會去營地外面，他根本不可能出手。

“這是唯一的機會！”黑風無比清晰的大腦內，閃過這一句話，便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黑風面帶笑容，看著蘇衍一步步走近，看著蘇衍一步步走向失敗。

“近了，近了，我就要勝利了。”黑風臉上的笑意愈濃，眼神愈瘋狂。

“敗吧，蘇衍，你不如我！”黑風怒吼一聲，兩人之間的距離終于突破靈魂寶塔規定的最近距離。

轟！

黑風的靈魂威壓同時降臨到蘇衍身上，而蘇衍的靈魂威壓也同時降到黑風頭頂。

“不，這不可能！你的靈魂威壓怎么可能這么重！”黑風臉上的瘋狂笑容凝固，靈魂更被嚇呆了。這句話停在嘴邊，再也發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