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師兄指點。”蘇衍拱手道，這是他的第二位對手。

“指點不敢當，身為師兄，我有義務幫你了解更多的戰斗技巧。而且你身上也有很多我從未見過的技巧，我們一起切磋，共同進步。”

這位御空境師兄顯然明白自己和蘇衍的差距，熄滅了必勝的信心，他決定交好蘇衍，同時在戰斗中學到一些東西。這種純粹為學習而進行的切磋，在整個聽風谷乃至西南域并不多見。

烈焰斬、寒冰刺、風刃、火龍術、藤蔓術等等，蘇衍將自己等等所學一一展示，借此機會，不斷磨礪對這些靈技的感悟。這些靈技盡管不太強大，其組成結果遠遠不如混元門的傳承靈術，但是，這些靈技卻代表了大多數靈術的最初形態，施展后自信揣摩，無論對神韻的感悟還是對靈技的施展都有好處。

對面那位御空境靈師亦是如此，開始還有些其他心思，但隨著切磋的深入，他也將注意力集中到切磋中。蘇衍沒有受過系統教育，很多都是野路子，反而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這些戰斗手段擁有局限性，不像宗門傳授的那些技巧具有廣泛的普及意義，但是相互組合起來，反而能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互補缺漏。

同樣，蘇衍也在對手身上學到了很多成系統的戰斗技巧，這些擁有普及價值的技巧，可以不斷彌補自己身上的漏洞，讓蘇衍也受益匪淺。

天臺上，張東青掌門微笑頷首：“蘇衍的戰斗很有靈性，漏洞很多，但是總有巧妙的辦法彌補，和我們這些走正統路線的靈師不同。以前我覺得宗門靈師歷練已經足夠了，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

張東偉卻出聲反駁道：“歷練的強度已經足夠了，現在是最合適的程度。歷練少了，弟子們缺少實戰，不能發揮其真實戰斗力。但是歷練多了，死傷太大，同樣會降低宗門實力。任何人都是有用的，哪怕他是一個普通人，只要用對地方，也能為宗門的建設增磚添瓦，更不用說靈師。而且，我們聽風谷目前依然被其他宗門孤立，弟子在外門經常遭遇其他宗門弟子的黑手。其實算起來，我們聽風谷弟子的歷練在整個西南域，甚至整個中洲都排在前十。除了那些只講究優勝劣汰，不講究傳承的宗門外，我們的弟子在同階里面永遠是佼佼者。”

張東青對于張東偉的反駁毫不動怒，他微笑地夸獎道：“東偉師弟的分析還是這么條理清晰，我們聽風谷目前這種狀態下，確實不能加大歷練的難度。不過，如果弟子們之間能不考慮勝負，彼此切磋，共同成長，應該可以提升一部分實力吧？”

張東偉點點頭，說：“這種切磋很有必要，但是，沒有勝負，沒有獎勵，很難讓他們共同切磋。不過這些不是問題，只要引導好了，讓他們從中嘗到甜頭，他們應該不會拒絕。這方面的事情我來處理，保證辦好。”

張東青：“師弟你做事我放心，就交給你吧。”

場上，蘇衍最終獲得勝利，兩次切磋，他對聽風谷的各種寶器、靈技以及戰斗技巧有了一個較為全面的了解。盡管每個人都不一樣，但是，蘇衍覺得自己了解的足夠了。畢竟將來的敵人中，聽風谷的靈師幾乎不可能，即便有聽風谷的靈師是他的對手，但是在整個對手群里面，聽風谷的一批人不過滄海一粟，對于聽風谷的戰斗技巧和靈技、寶器運用，了解一些增長見識和實力便可以，不需要也沒有時間加深研究。

負責主持整個晉級比試的內門先天長老登上臺階，宣布道：“方泉、程雷、蘇衍三人成功進入最后一輪，接下來三位兩兩戰斗，勝利者晉級精英弟子。如果三個人各勝一場，則可以一起晉級，但是，兩人份的獎勵當由三人分享。現在戰斗開始，第一場，方泉和蘇衍。”

場邊，楚正雄略帶擔憂地說：“方泉師兄是內門弟子第一名，就算年前那批弟子沒有晉級，方泉師兄也在前十名，如果不是運氣不好，他早就是精英弟子。不知道蘇衍師兄是不是方泉師兄的對手。”

孫巖肯定道：“蘇師兄肯定第一名，看他剛剛贏得非常輕松，還有余力控制戰斗節奏，絕對比方師兄強。”

“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是蘇師兄一直戰斗到現在，幾乎每場戰斗時間都很長，他體內的真元還夠嗎？相反，方師兄每場戰斗都是連三招解決對手，幾乎沒有消耗……”

孫巖明白楚正雄的憂慮，他心里一突，也不敢再肯定：“看比試，就算蘇師兄不是方師兄的對手，拿下程師兄應該不難。上一場戰斗程師兄消耗也很大，而且程師兄的寶器失去了光澤，又受了傷，應該不是蘇師兄的對手。”

“請方師兄指點。”蘇衍客套行禮道。

方泉面帶笑容的擺擺手，說：“蘇師弟實力非凡，我必須全力以赴，勿怪勿怪。”

說完，待裁判宣布比賽開始，方泉陡然升空，站在幾十米的高空中，俯視著擂臺。

臺下所有人俱是一驚，不明白方泉是什么意思。以往戰斗中也不是沒有人在空中戰斗，畢竟隨著修為增長，空中戰斗是主流。但是如果一方不能在空中戰斗，本著切磋比武的同門之誼，一般也會在地面交戰。

謝光見此嘴角含著冷笑，方泉這個人他有所耳聞，在底層弟子中，方泉被傳為將是繼他之后第二個可能成為核心弟子的靈師。謝光以前對這個后繼者有些興趣，也了解過方泉的一系列成績。單從這些成績上謝光承認方泉是繼他之后外門弟子中走出來的佼佼者。謝光曾經還對方泉抱有過希望，在此之前也計劃方泉晉級精英弟子后找他好好談一談，指點指點他。如果可能的話，甚至準備將方泉引入師父門下。現在看來，方泉純粹志大才疏，心性更不過關。謝光有些慶幸蘇衍早早找出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家伙。不然的話，將這種人引入師父門下，謝光覺得自己都沒有臉再去見師父。

“方泉在干什么，他怎么直接飛到空中了？”臺下諸多靈師疑惑不已。門內切磋戰斗雖然有勝負，有獎賞，但是，由于不是生死相搏，而是考驗并提升戰力，如此“以大欺小”非常少見。

“方泉他害怕了。”一個一直看不怪方泉的靈師冷笑道：“他知道自己不是蘇衍的對手，所以直接飛起來，想要憑借這個優勢戰勝蘇衍。”

“沒有交手怎么知道不是蘇衍的對手，沒想到方泉這么沒自信，我以前高看他了。”

“哼，我從來沒高看過他。以往的門內切磋中，也有過可以空中作戰的靈師在地面戰斗輸給不能控制戰斗的靈師，這些人也沒有以此為借口辯護，更沒有飛到空中戰斗，而是自我反思，認識自己的不足，加以改正。”

“誠然，有的時候由于門派獎賞很珍貴，一些靈師非常看重，也會以空中優勢壓倒不會空中戰斗的靈師。但是他們一般都是在戰局對自己不利的時候，然后飛到空中，同時，那些師兄們還會借此認同地面師兄的實力，然后表達自己對獎賞和勝利的渴望。即便性子再冷的師兄也有羞恥之心，也會冷冰冰的突出‘你很強，我得全力以赴’的話。這樣輸了的師兄也不會太過沮喪，因為自己的實力弱，不能空中戰斗。”

“但是你看方泉他干了什么？一個剛加入宗門的小師弟，他居然直接飛到空中，連起碼的交手都沒有，我真的恥與和他為伍。”

這位師兄可能與方泉交惡很久，這個時候逮住方泉的把柄，一口氣將怨氣全部道出。有的師兄弟雖然對這位在人背后說三道四的師兄不屑，但是這些話也引起了他們的共鳴。

其實方泉飛起來的那一剎那，聽到下面的嗡嗡議論聲以及不屑的目光，方泉心里一下子后悔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沒有戰斗就變向認輸，自己恐怕在幾位師長眼里非常不堪吧。但是，方泉又不愿意接受失敗。從無數想要加入聽風谷的普通子弟中，他脫穎而出，成為聽風谷的外門弟子。誠然，曾經很多人擊敗過他，但是，那些人都比他早加入門派。方泉心里非常驕傲，整個聽風谷中，和他同一批進入宗門，以及晚于他進入宗門的靈師，沒有一個人擊敗過他，而他卻擊敗過不少比自己入門更早的師兄。

方泉一直自視甚高，認為自己入門遲，但絕對是同一類人中的佼佼者。面對比自己還年幼，比自己還晚入門的蘇衍，不知怎么的一沖動做出這個決定。

方泉此時后悔萬分，但是他又不肯撇下面子降落下來。看到所有人對他指指點點，方泉一下子將地面上的蘇衍恨之入骨：“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我依然是所有靈師和師長的驕傲。我要擊敗你，要將你徹底擊敗，讓他們知道，我不是怕了你，我不怕你！”

望著面目猙獰，神色激動的方泉，蘇衍搖搖頭，盡管不知道方泉的來歷，但是從底下師兄們的交談中，蘇衍對方泉有了一些了解。從進入門派開始順風順水，是同一批靈師中的佼佼者，身受管理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長老的關注，被很多低階弟子崇拜，視為明日之星。

方泉看上去光彩奪目，比普通靈師強很多。但是，他卻沒有與天賦相匹配的心性。

蘇衍嘆口氣，空中戰斗他也可以，而且與謝光切磋時也在空中戰斗過。但是，面對方泉這樣的對手，他提不起切磋進步的心。再加上剛剛和兩個御空境靈師交手，對聽風谷的弟子水平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進步也不小，倒不再急切著與他們交手。

其實，比賽之前蘇衍對方泉同樣抱著一些好感，至少方泉的外形和氣質都不錯。再加上謝光謝師兄不斷在他面前吹噓他是這一代第一個從外門弟子中走出來，將來必將晉級核心弟子的人。而方泉則是他的后繼者，他很好看方泉。

蘇衍不由得向謝光師兄的位置瞄了一眼，想看看謝師兄現在如何模樣。只見謝師兄對蘇衍的眼神作茫然狀，似乎在疑惑蘇衍在擂臺上為何有精力分神戰斗之外的事情。謝師兄甚至還做了個口型：“有什么事？專心戰斗，別分心！”

蘇衍呵呵一笑，他估計如果擂臺上沒有護罩屏蔽先天境以下靈師的神識，謝師兄肯定用神識將這段話傳上來。

蘇衍的笑容在方泉眼里正好像嘲笑他一般，方泉心中怒火焚燒，不吭不響，烈焰八式第五式朝著蘇衍斬來。

“小心！”“卑鄙！”“這是切磋，不是生死戰斗，第一次出手居然不開口提醒。”

擂臺下頓時傳來一陣陣聲討聲，方泉臉色更差。其實聲討的人并不是都覺得這算偷襲，在一些人看來，戰斗就應該如此，提醒一聲還算什么戰斗。在戰場上就不應該分神，而擂臺也算戰場的一種。

但是，方泉之前一系列動作讓眾人心生惡感。面對方泉的動作，即便他們心里不認為方泉是偷襲，但還是對方泉的這個動作很厭惡。

看到這一幕，張東偉神情嚴肅地對張東青掌門道：“師兄，我又發現了一個問題。誠然，比試開始時，第一次出手都會相互提醒，這是切磋的禮節，也是一種約定俗成的東西。盡管門規里面沒有這個規定，提醒固然是好，不提醒也不為過，但是幾百年的規矩已經刻在我們聽風谷人的骨子里，不應該這么違背。”

張東青點頭示意師弟繼續，他了解張東偉的性格，如果只是小事情，張東偉不會這么嚴肅認真。

“先說我們這種規矩，切磋之前相互提醒，切磋之后互相鼓勵，有利于維護門內團結的氣氛，讓我們像一家人一樣，遇到各種危難都會彼此扶持。在外面，如果同門弟子遇到危險，每個弟子都會出手相助，付出自己力所能及的一份力。這種和諧的氛圍是我們聽風谷之所以如此團結的根本原因，也是鑄成團結氣氛的基石。誠然，這種團結一致的氣氛可能的導致競爭減弱，但不會沒有競爭，而且大多數情況下是良性競爭。即便一方競爭失敗，也能得到鼓勵，再次進步。這種立宗宗旨和另一種格外重視競爭，忽略團結的宗旨各有優劣，而且中洲各個宗門都已有定論，兩者都有缺陷，找到其中的平衡點才是王道。”

“本來我覺得這種氣氛無可厚非，剛剛蘇衍和嚴明他們切磋進步，讓我們看到這種比武的弊端，我們希望他們以后切磋更多一些，更用心一些，而不是為了單純的勝負。現在，我又發現了一點。剛剛方泉不出聲率先攻擊，地下的那些弟子紛紛聲討，覺得方泉是偷襲，是卑鄙，應該出言提醒。我覺得這些弟子恐怕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斗，在真正的戰斗中從來沒有出手前先提醒的慣例。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讓弟子們更加注重血戰。”

一直扮演聽眾的衛風突然開口道：“東偉師弟此言差矣，你剛剛還說過弟子們現在的歷練難度正好合適，現在又強調需要血戰，豈不是自相矛盾？你我都知道，整個靈師界都知道。競爭和團結的氣氛不是相互對立，但也是此消彼長的關系，需要把握一個度。外出歷練也是如此，歷練越難，歷練越多，弟子的實力越強，遇到危機后反應越靈敏，但是，因為歷練而喪生的弟子也越多。我們每年招收到的優秀弟子就那么多，死亡太多，對宗門發展不利。但是，歷練少了，日后遇到危機，同樣容易身死，也不是一件好事，這其中也要把握一個度。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難道師弟你有什么辦法？”

張東偉搖搖頭，說：“我只是發現問題，至于解決的辦法，現在還沒有想好。我并沒有說要立刻執行，只是將其中的問題指出來，然后集眾人之所長，共同探討一個可行的辦法。衛師兄你太敏感了。”

衛風被張東偉軟軟的反擊了一下，頓時呵呵一笑：“我還以為師弟你有辦法呢，哎呀，是師兄我沒有考慮清楚。”

“師兄不必自責，大家都是為了門派好。”

冷鵬冷眼旁觀，對衛風和張東偉他都不屑一顧，一個是看不慣那個人，一個則是有私仇。

張東青見此哈哈一笑，說：“兩位師弟都是為了宗門考慮，沒必要爭吵，看，蘇衍已經結束了戰斗，挺快的啊。”

“啊！這么快！”

“這一招我似乎在哪里見過……”

看似剛剛交流了很長時間，但是他們都是用神識交流，其實也就一瞬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