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師弟想求你一件事
第二天早上,許七安精神抖擻的起床,枕邊人已經(jīng)不在,錦被里殘留著女子幽香。
他有些四肢發(fā)軟的支撐起身子,就像剛結束一千米跑步考試,次日早上肌肉酸疼的狀態(tài)。
“又睡過頭了不過,我是情有可原的遲到,我是來教坊司查案的。”
許七安盤坐吐納,緩解細胞的疲憊,讓身體以最快速度恢復巔峰。
僅搬運了兩個周天,酸脹的肌肉便恢復活力。
“吱~”
閨房的門推開,拖曳著裙擺的浮香,領著貼身丫鬟進來,她烏黑的秀發(fā)高挽,點綴著昂貴的首飾,素白美麗的臉蛋略有些憔悴。
眼睛還是有些紅腫,都哭出臥蠶來了。
“許公子醒啦。”她淺淺微笑,帶著疏離和公式化的微笑,“我讓廚房給你熬了鴨肉粥?!?
“放那里吧。”許七安從丫鬟手里接過洗漱用品,快速洗臉刷牙結束,返回案邊,端著碗,邊吃邊思考:
昨夜的妖女是萬妖國余孽,就是說這件事與北方妖族無關鎮(zhèn)北王的嫌疑幾乎很輕很輕萬妖國余孽的目標是封印物還是其他?
許七安會這么想,是因為如果目標是封印物,妖族國余孽現(xiàn)在應該卷款私逃,而不是繼續(xù)留在城中興風作浪。
還有一個可能,妖族的目標不僅僅是封印物,而是有更大的圖謀,封印物只是用來完成目標的手段。
桑泊案的脈絡差不多理清了,幕后主導勢力:一,朝廷二五仔;二,萬妖國余孽。
目標:未明。
封印物:未知強者的斷手。
牽扯在其中的因素、人物、勢力:萬妖國、平遠伯、兵部尚書、司天監(jiān)、皇室、平陽郡主、恒慧和尚、金吾衛(wèi)百戶周赤雄
突破口:斷手強者、恒慧和尚、平陽郡主。
弄清楚斷手強者的身份,可以反推出萬妖國余孽的真正目的然后,抓住恒慧和平陽郡主中的任何一位,也能反推案件的內幕許七安吃完粥,滿足的嘆息一聲。
他這時候才有空調侃浮香:“生氣了?”
浮香笑容溫婉:“許公子莫要取笑奴家,奴家只是一個風塵女子,哪來的資格跟公子置氣?!?
好吧,許郎變成許公子了許七安點點頭,不甚在意的伸展懶腰:“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浮香笑著點點頭,安排一名丫鬟伺候他沐浴,自己帶著貼身丫鬟出去散心。
許七安舒服的泡了個熱水澡,穿戴整齊,綁好銅鑼,掛好佩刀,想了想,問道:“替我準備筆墨?!?
小丫鬟柔柔的應了一聲:“是”
“娘子,您對許公子是不是太冷淡了?!弊咴诮谭凰镜暮?,丫鬟輕聲道。
浮香目視前方,微微搖頭,聲音有些凄楚:“你不懂,我曾經(jīng)求過他,能否替我贖身,他拒絕了?!?
丫鬟沉默了一下,替許七安解釋:“許是沒銀子吧,娘子的賣身契,少說得三四千兩銀子,現(xiàn)在恐怕得翻倍?!?
浮香收回目光,望著地面:“這些年我也存了不少銀子,其實可以的”
她苦笑一聲,表情哀婉:“我在他心里,其實和你們沒有區(qū)別。之前我不愿相信,自欺欺人,可昨晚的事兒,讓我看清了自己?!?
不過是一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癡心妄想。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來到青池院外,一陣嘈雜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兩名穿著打更人差服的銅鑼,鎖著明硯娘子往外走,老鴇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邊,表情惶恐,一個勁兒的解釋:
“幾位差爺,這一定是誤會,一定是誤會啊?!?
明硯花魁一臉惶恐:“媽媽,我冤枉,我冤枉啊”
這兩個銅鑼她認識,正是時常陪著許公子來影梅小閣打茶圍的那兩位。似乎一個姓宋,一個姓那位過于沉默寡言,她不記得了。
發(fā)生了什么?明硯昨晚還好好的,對了,許公子昨夜為何突然返回她的影梅小閣難道是明硯昨晚得罪了許公子?今日便被辦了?
她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盡管對這個男人心灰意冷,但她相信許七安不是這種人。
浮香皺著眉頭,迎上了打更人,盈盈施禮:“幾位大人,明硯娘子她犯了何罪?”
宋廷風停下腳步,笑瞇瞇道:“明硯娘子暗中與妖族勾結,提供庇護容納之所。昨夜許大人暗中調查,揪出了偽裝成她貼身丫鬟的妖女。
妖女已經(jīng)伏法,現(xiàn)在要帶她前去問話?!?
老鴇捶胸頓足:“你這是冤枉,明硯一個弱女子,怎么可能勾結妖族。你們知道我培養(yǎng)她花費了多少心血和銀子嘛!我要去禮部告狀,我要去請禮部的大人們做主。”
朱廣孝沉聲道:“我現(xiàn)在懷疑你也是妖族同黨?!?
老鴇徒然失聲,求生欲很強的后退了幾步。
宋廷風瞇著眼,朝浮香點了點頭,帶人離開。
浮香愣愣的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由此展開聯(lián)想明硯勾結妖族?許公子昨日暗中調查?
他昨夜選擇留宿青池院,并不是喜新厭舊,而是有公務在身,但我卻胡攪蠻纏的鬧脾氣。
他昨夜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我是看到的,我當時以為他是與明硯我錯怪他了,今早還給他擺臉色宣泄心里的怨氣可他為什么不解釋?是,他不能解釋,因為這是衙門的公務,案情需要保密。
而就算這樣,明知道被誤會,冤枉,他有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厭煩,默默承受
浮香突然提起裙子,飛奔著往影梅小閣跑。
“娘子,你去哪兒,你慢點”丫鬟吃了一驚。
一路飛奔回影梅小閣,推門進了臥室,浮香喊道:“許郎”
房間里空蕩蕩的,人已經(jīng)走了。這一剎那,她忽然感覺自己失去了什么寶貴的東西,心里空了一塊。
“娘子,娘子”丫鬟追了上來,看見自家娘子失魂落魄的背靠著門。
“我有些累了,扶我一下?!备∠爿p聲說。
丫鬟把她扶到床上,看了她一眼,心里嘆息一聲。不敢打擾,轉頭收拾屋子。
她看到屏風邊的桌案上擺著筆墨紙硯,輕“咦”了一聲,走到案邊,道:
“娘子,這里有首詩可能是許公子留下的。”
浮香一下子活了過來,赤著腳飛奔到案邊,像是搶寶貝似的從丫鬟手里搶過來,定睛一看:
“美人卷珠簾
深坐顰蛾眉
但見淚痕濕
不知心恨誰。”
“許郎,許郎”她先是笑,笑著笑著,淚珠啪嗒啪嗒掉落,萎頓在地上,把紙捧在心口,一邊哭一邊笑,梨花帶雨。
“我要去找他?!备∠悴林蹨I,起身,小跑著奔向門口。
丫鬟大驚失色,抱住娘子的柔軟腰肢:“別別別,您是花魁,是教坊司最有牌面的花魁,這事兒傳出去,娘子怎么做人。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名聲就沒了。
“也沒聽哪個花魁跟您這樣沒范兒的。”
浮香大怒:“放開我?!?
“不放!”
許七安在街邊買了六只大肉包,坐在馬背上啃著,悠哉哉的向衙門行去。
“教坊司的花魁長的都不錯吶各有千秋,美不勝收,嗯,等桑泊案結束,挨個跟她們交流感情,將來出一本《大奉花魁娘評鑒指南》。
“唯一的問題就是缺錢,我每天只撿三錢銀子,而花魁的身價,睡一晚最少三十兩。
“感謝九年義務教育,詩詞沒有白讀呵,我真是穿越者之恥,人家當文抄公,都是為了混仕途,我是為了白嫖
“說起來我也馬上二十歲了,還好嬸嬸不是我娘,不會督促我的婚事,我可以自己做主。采薇是監(jiān)正的弟子,后臺太硬,娶她就像娶半個公主,不好隨便出去鬼混了
“不急著成親,再浪幾年,教坊司有二十四位花魁呢。哈哈,我在想屁吃,監(jiān)正的弟子未必看得上我?!?
許白嫖在心里自嘲著,思緒飛揚,又轉到案子上。
明硯是他授意在宋廷風抓的,盡管昨晚確認她是無辜者,但仍舊有事情要詢問,比如那個侍女是何時進入教坊司的,平日里與什么人來往密切等等。
一座僻靜的小院里,柳樹垂下一根根枝條,光禿禿的略顯凄涼。
屋子里傳來乒乒乓乓的響動,以及男人痛苦的低吼聲俄頃,一切動靜消失。
“吱~”
房門打開,穿著黑袍的恒慧沉默的走了出來,徑直來到院子里的井邊。
他凝視著幽深井口幾秒,揮了揮手,井口亮起淡淡的金色“卍”字,繼而破碎。
解除封印后,恒慧跳了進去。
昏暗的井底,淤泥散發(fā)著淡淡的水腥味,中年和尚背靠著井壁,盤膝打坐。
他神色頹廢,嘴唇干裂,似乎受過重傷。
中年和尚身軀高達魁梧,有著淡青色的下頜,面色苦大仇深。
許七安在這里的話,便能認出這個魁梧的和尚,是他牽腸掛肚苦苦追尋的恒遠。
“師兄”恒慧嘶啞的聲音。
恒遠沒有搭理他,寂然盤坐。
“我受了重傷,斷手反噬?!焙慊壅f。
恒遠睜開了眼睛,關切道:“恒慧,回頭是岸?!?
恒慧搖搖頭,“師兄,我六歲進青龍寺便跟在你身邊,你教我打坐,教我念經(jīng),照顧我的衣食起居,待我如兄如父,現(xiàn)在師弟想求你一件事。”
恒遠嘆息一聲,點點頭。
恒慧抬起頭,斗篷下一雙沒有眼白的黝黑眸子,他猙獰的笑著:“我要吃了師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