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他丫頭只要他疼夠了
未來孫女婿給買的鞋料,握在沈奶奶手裡,沈奶奶拿尺子量了量尺寸,再和孫女未來婆婆拿來的鞋子比一下,量好了後,把鞋子放在紙上面,拿鉛筆順著外圍畫了個輪廓,最後又拿尺子量。
老人家做這東西可算是仔細的很,三比,三量,三校正。
沈二哥都懷疑自己的媽給自己做鞋時有無這般仔細。
“你們都是我生的,什麼樣的腳我能不知道,不量心裡都有底。”沈奶奶說。
沈二哥拿了條牛肉乾塞進嘴巴里嚼著,再看看對面坐的侄女。沈佳音坐的是端端正正,比老人家更仔細,拿那大頭的針一針針縫著鞋幫。
“佳音。”老人家邊做活,邊開始習(xí)慣性地嘮叨教育兒女了。
“嗯。”沈佳音應(yīng)。
“你近來天天和首長出去,有沒有亂花首長的錢?”
瞧吧,不用她說他,她奶奶都整天擔(dān)心他的錢包,他還叫她非花光他錢包不可。
“奶奶,首長,首長他,他叫我花,我,我沒花。”
“你沒花就對了。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讓你花的時候,其實是在考驗?zāi)闶欠衲芮趦€持家。”
沈二哥咳,差點被牛肉乾噎著。怎麼覺得沈奶奶這話是在說他而不是說姚爺呢。
沈佳音低眉琢磨著想:他非讓她花錢是這意思嗎?
“總之,首長慣著你,你不能因爲(wèi)這得寸進尺,知道嗎?”
沈二哥聽沈奶奶說這話可不高興了,說:“媽,佳音是你帶大的,她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她能得寸進尺嗎?”
那是,論整個村,沒有比沈佳音更“傻”的了。
沈奶奶自然明白,可這些話,論哪家姑娘出嫁前肯定要被老人嘮叨的。沈奶奶瞪沈二哥一眼:“去,沒事幹的話,給佳音和我倒杯茶。”
沈二哥乖乖地走去廚房拿水壺。
沈奶奶看著兒子的背影,皺個眉頭,提起:“你媳婦和鼕鼕怎麼說?”
老人家本不想問的,可眼見尤二姐和沈鼕鼕一直不出現(xiàn),說是在朋友家住。但一直在人家家裡住是回事嗎?又不是親戚家只是朋友家。老人家感覺不大好的。怕被人說三道四,以爲(wèi)這尤二姐是帶著兒子離家出走。
沈二哥完全沒有老人家這層顧慮,對尤二姐說是信任,還不如說夫妻這麼多年習(xí)以爲(wèi)常了,拎來水壺給母親倒著水,說:“她說她和鼕鼕住朋友家好,好在不用在這裡和毛安面對面,怕吵架。一旦起了矛盾,媽要生氣,被佳音的親家看見也不好。”
尤二姐這番考慮也對。想到大女兒沈毛安,沈奶奶這股氣在胸頭裡直躥:“你看你大妹子天天往外跑,今晚上都不回家睡了。又是什麼朋友?家住皇家帝宮?不然怎能吸金似地吸著你妹妹?”
沈二哥懶惰地聳個肩頭:“我怎麼知道?媽你應(yīng)該自己問毛安。”
“你是她哥,你都不問她!要我這個老母問!”沈奶奶一句話要二兒子拿出男人的本色來。
沈二哥嚇得把水壺拎進廚房裡躲著不出來。
沈奶奶被一個兩個氣得,手指頭一用力,快折斷手上的鞋料。
沈佳音低著頭,好像沒有注意到沈奶奶訓(xùn)斥沈二哥的話,迷迷茫茫的眼神,像是不知神遊到哪裡去了。
沈奶奶看她那針縫了又縫,快縫到三層了,出聲:“佳音,你想什麼呢?”
沈佳音快速擡了下頭,看了看沈奶奶。沈奶奶臉上的皺紋威嚴又慈祥,若以往一般。沈佳音再次低下頭。
沈奶奶以爲(wèi)她在想男人,嘆:“女大不中留。”
這句話沈佳音聽進去了,臉蛋一紅:纔不是呢。
馮家,馮四海晚上回來,在臥室裡問老婆:“你們今晚出去玩了?”
“嗯。”
“我聽尤二姐說你鬧胃病了。”
尤二姐沒敢把她鬧胃病的事告訴馮永卓,是因爲(wèi)馮永卓並不知情沈佳音的事。但是,總得告訴華妙冰的家人,於是告訴了回來的馮四海。
“吃了藥沒事了。”華妙冰輕聲說,依舊有點擔(dān)心被兒子聽見。
“我聽尤二姐說,說醫(yī)生讓你最好去醫(yī)院做個仔細的體檢。”馮四海仔細地把姚爺交代尤二姐的話都聽進去了。
“醫(yī)生都是這樣說話的,你不是不知道。”華妙冰笑著,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馮四海知道那是誰說的話,沒有就此讓她避開話題,道:“你兒子的首長說的話,你不給面子?”
華妙冰臉一僵。這姚爺好死不死的,還是她兒子的直屬上司。
“我看你,趕緊明早到醫(yī)院裡查一查。免得哪天首長想起問起來,你兒子要被帶上個不孝的名號。”馮四海這話說到重點了。姚爺可不是隨意能被敷衍的人,既然姚爺都親手插手了這事的話。
華妙冰輕輕地嘆口氣。
馮四海笑著拍拍她肩膀,道:“我本以爲(wèi)回來後,見到你在家擦眼淚了。”
這麼一說,倒真的撩起她今晚的一些遐思來。
“我想見她。”面對馮四海,華妙冰沒有那麼多顧忌,把心裡的話吐了出來。
馮四海或許早已料到她是耐不住的,輕輕地“嗯”了聲,說:“你想見她這很正常。她是你女兒。若不是顧著沈奶奶,你早就應(yīng)該和她見面了。”
“可我總想,這見了面又能怎樣?我能和她說什麼?說自己是她媽嗎?”華妙冰這番話說下去,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很貪心。有了見面又想認女兒,接下來都不知道自己想做到什麼地步。
“後面會怎樣,我也沒法想。”馮四海倒是像認真幫她想過這個問題的,胸有成竹地說道,“這樣的事,只能順其自然。你想見,就去先見她一面,再說吧。”
“老馮,你真好。”她感激地說。
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有這般的胸懷的。那畢竟不是他自己親生的孩子。
馮四海笑笑:“雖然我沒有見過她,但是,只要想到她是你親生的,感覺就像是我親生的一樣。這和你見著永卓把永卓當(dāng)親生的一個道理。”
華妙冰沉思了下,問:“那你說我該怎麼見她呢?偷偷專門去看她一次,恐怕不好。”
“這個倒簡單。她不是和永卓同個單位嗎?你去永卓那裡探班,順道就能看到她了。”馮四海幫她把路都想好了。
“不怕被永卓知道嗎?”
馮四海其實,已是把近來兒子一些異常的反應(yīng)都看在眼裡的,道:“該知道的,總是會知道的。”
華妙冰心頭憂憂地緊:如果兒子知道她不是親媽是後媽的話,又會怎麼想她呢?
魚和熊掌不能兼得。
馮永卓心不在焉的,心不在焉到哪個地步呢,那晚上連自己的媽犯胃病都沒有察覺。到第二天,他到姚爺那裡報道時,姚爺問他:“你媽的身體好些了嗎?”
“我媽?”他被問了個懵。
儼然這愣子,連他媽出什麼事都不知道。
姚爺皺著眉,正想順道教育他幾句,可突然想到,這二愣的年紀(jì)應(yīng)該比他準(zhǔn)媳婦大上一歲吧,豈不是這其中的母子關(guān)係說不定有些複雜了?
趙文生在這個時候敲門,抱了堆文件進來,和姚爺說:“陸隊讓你,務(wù)必在請婚假前,把這些都看完。”
姚爺驚訝地拿手掌量了量文件高度,兩掌高,反問趙文生:“你確定你沒有搬錯?陸君該不會把一年的文件都搬到我這裡了吧?”
“年底了,姚科。”趙文生在這方面,倒是比較同情君爺,因爲(wèi)是真正看著君爺快忙白了頭髮,實話實說,“年底的工作量向來比前幾個季度大。再有,你這請婚假的話,不知請到什麼時候,陸隊也是因著有前車之鑑,看你三天兩頭請假的,不能誤了你終身幸福的同時,最大可能讓你把分內(nèi)的工作幹完了,只因姚科你這工作,真是沒人能頂替得了。”
對此說法,本就想過二人世界耍賴的姚爺當(dāng)然不買賬,道:“得了吧。我什麼工作別人能頂替不了?再說,我準(zhǔn)媳婦要去進修,和我都沒法度蜜月了,我能請幾天假?”
言外之意,他和他未來老婆,對工作是十分盡責(zé)的了。
趙文生將心比心地說,沈佳音那傻丫頭的工作熱情沒的說,但是姚爺,嗯咳:“陸隊說了,他是過來人,結(jié)了婚,總要生孩子吧。現(xiàn)在生孩子不止是女人的事情,男人也得跟著護著。不知道你請完婚假會不會又請其它假期?而姚科,您的一些工作,真是其他人想插手都插手不了,比如你那份預(yù)備在英國發(fā)表的論文——”
提到論文,姚爺真是頭大了。單位裡的論文審覈,向來是以他爲(wèi)主,誰讓他寫論文最利索,連君爺都比不上他。
姚爺癱坐在辦公椅裡,扶著腦袋,緩緩氣。
待緩過氣來,看見辦公室裡已經(jīng)空無一人。馮永卓那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可能在趙文生進來時就趁機出去了。至於趙文生,肯定是轉(zhuǎn)告完君爺?shù)脑採R上走,免得被他留下來幫忙幹活。
這一個兩個沒良心的,虧他平常那麼厚待他們。
姚爺罵一句,一邊卻不得不脫了鋼筆套,乖乖拿起一份一份文件看起來。
到了中午時分,姚爺上班時,君爺有了些空閒,可以自己來飯?zhí)么蝻垺R涣t兄弟端著飯盒坐在一桌子吃飯,衆(zhòng)人發(fā)現(xiàn)姚爺沒來。
高大帥直接取笑姚爺肯定又是去陪女人了。誰不知道現(xiàn)在的姚爺天天粘著自己的女人不放。
趙文生倒是爲(wèi)姚爺說了句公道話,拿起筷子指著那給姚爺打飯的勤務(wù)兵說:“今天陸隊給了他任務(wù),他肯定忙不過來了,別說陪女人,連吃飯的時間都不會有。”
君爺咳咳兩聲,嚴肅地挺著眉爲(wèi)自己辯解:“他吃飯時間或許不會有,但陪女人的時間難說。”
要說是君爺瞭解姚爺多還是趙文生了解姚爺多,那是不用說的。君爺和姚爺是自小一個褲襠穿著長大的兄弟,互爲(wèi)肚子裡的蛔蟲。
勤務(wù)兵打了飯到樓上給姚爺,說了句:“沈中校好像沒有下去吃飯。”
話說這些小兵哥,聰明的,很清楚怎麼討好自己的領(lǐng)導(dǎo)。
姚爺一聽這話,馬上從文件裡擡起了頭來,對著討好的小兵哥,英眉挑一挑,眼睛瞇一瞇:“這樣,你去再打一份飯過來。”
姚爺這表情,算是默同他的殷勤了。
小兵哥立馬飛奔下樓,預(yù)備給他們兩個打一份情侶套餐。
姚爺連自己辦公桌都不收拾了,直接關(guān)了電腦,馬上拎著兩份情侶飯盒,走去準(zhǔn)媳婦辦公室裡慰問準(zhǔn)媳婦。
推門進去,屋裡熱氣一般般,窗戶開了條縫,冷風(fēng)從縫裡鑽進來,冷颼颼的。見著丫頭,已是趴在桌上,連午飯都不用吃,直接午休了。
看這丫頭給累的,像是在他們這倍受虐待似的,姚爺這心口疼。先走過去,幫她把窗戶關(guān)緊了。因爲(wèi)是城市集體供暖,沒能調(diào)節(jié)單間的室內(nèi)暖氣。姚爺忙取下門背後衣鉤上掛著的大衣,給她披上。著涼了可就不好。
飯盒擱在了她辦公桌上,手心摩擦下溫暖了,纔敢摸著她的臉,叫:丫頭,起來吃飯了。
她臉枕在一隻手上,一邊臉鼓起來,好像只小肥豬,睡得可熟了。
見她紋絲不動,他只好再捏捏她臉頰,把嘴巴伏低到她耳朵裡頭:“吃飯好嗎?我陪你吃。”
“不想吃——”
他陪她吃,她還不想吃。
問題嚴重了。
這丫頭儼然是睡糊塗了,連誰和誰都認不出來。
他揉著她耳朵:“那我餵你吃好不好?”
“……”
沒聲。
他壞壞地勾起一脣角,低下聲音:“我拿嘴巴餵你吃好不好?”
壞心的假裝婆婆的狼勾引小羊羔開門,就是這模樣。
沈佳音在感覺什麼撬著自己嘴脣的一刻,如夢初醒,猛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他那雙笑盈盈黑亮的眼珠近在咫尺,要多美有多美,把她一驚,她瞬間挺直了腰板。
“首,首長——”
姚爺嘴裡咬著飯糰,像是若無其事地說:“好吃嗎?”
她摸了下自己的嘴巴,發(fā)現(xiàn)脣角有米粒。接著,像意識到什麼,嘴脣立馬像著了火似的。她霍地從椅子上蹦起來,道:“我,我去,去洗手間。”
標(biāo)準(zhǔn)的害羞姿態(tài)——尿遁。
這打開辦公室門,跑去衛(wèi)生間,不忘在門外左右望一望,好在中午個個都去吃飯和午休了,沒見有人路過。
捂著胸口喘口氣,低頭小跑向衛(wèi)生間。
走廊裡迎面走來的一個女人,在她轉(zhuǎn)彎進去衛(wèi)生間的地方,站住了腳,只是看著她的影子。
中午值班的徐美琳見到有來客來了,走過去問:“請問您是——”
“我是永卓的媽。”華妙冰道,手裡拎著一個飯盒,目光卻是掠過徐美琳,依然看著衛(wèi)生間的方向。
徐美琳聽到她說是馮永卓的母親,馬上把她迎到辦公室,道:“馮上校應(yīng)該到值班房午休了,我打電話告訴他。”
“不用了。”華妙冰忙說。她按照馮四海給的主意,以兒子的藉口來見人,現(xiàn)在被她在走廊看到了一眼,也算心滿意足了。
可馮永卓不用徐美琳叫,不知是心靈感應(yīng)還是什麼緣故,自己尋了過來見到她。
“媽,你怎麼來了?”
華妙冰剛把手裡的飯盒放到辦公室的大辦公桌上,就聽背後兒子叫。她心虛心慌時,有點手忙腳亂,差點打翻了飯盒。
徐美琳早讓開了,讓他們母子自個兒說話。
馮永卓走上來,幫母親差點打翻的三層飯盒疊好。
“永卓,你這幾天胃口好像不是很好。你爸讓我拿點你愛吃的過來。”華妙冰按照家裡馮四海給擬好的劇本向兒子解釋。
揭開頂層的蓋子,三層飯盒最上面一層,放的,即是他自小最愛吃的炸雞腿。記得小時候,每次他吃不下飯時,華妙冰做這個來哄他吃。這個習(xí)慣,一直延伸到他上大學(xué)之前。考上了軍校後,父母給的福利自然而然地被隔絕在部隊之外。應(yīng)該說,已經(jīng)很久,自他進了部隊以後,華妙冰從沒有這樣拎過飯盒爲(wèi)他做吃的。一方面,他是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
現(xiàn)在,華妙冰突然拎飯盒,做他最愛吃的東西給他。馮永卓的心底裡,五味雜全。
她有必要這樣突然討好他嗎?她不是他媽嗎?
“媽。”輕輕把盒蓋合上,問,“你吃了沒有?”
“吃了,吃過了,在家裡吃過再過來的。”
“媽不用上班嗎?”
“今天請了半天假。”是被姚爺?shù)脑捯獟兜剑埌胩旒偃メt(yī)院做個體檢。
搬了張椅子給母親坐,馮永卓又問:“昨晚上,媽是遇到我們單位的領(lǐng)導(dǎo)?”
沒想兒子主動問起,華妙冰在愣怔下後,馬上找到話說:“是我那朋友尤二姐,路上剛好碰到你們單位的領(lǐng)導(dǎo)了。剛好他們又是認識的。”
“是,我領(lǐng)導(dǎo)要娶媳婦了,媽知道吧?”馮永卓像是有一句沒一句和她接著話,眼睛看著地上。
“我大致有聽尤二姐提過。”華妙冰答的心驚膽戰(zhàn)的,幫他掀開飯盒,說,“快吃吧,涼了不好吃。”
“我剛吃飽飯。等會兒再吃。”
“那等會兒,讓你單位的同事一塊吃吧。我做了挺多的。”說著,華妙冰掀開下面底層的飯盒,給兒子瞧,證明自己做的確實很多。
若不是有那件事,馮永卓一點都不會懷疑,她這是怕給他一個人做不好,做多了故意拿過來告慰他一幫同事的。可現(xiàn)在有了那件事,他不得不想,其實,她拎來這飯盒,是想給另一個人嚐嚐自己的手藝。
於是他點了頭道:“剛好我有個同事她沒到飯?zhí)么蝻垼瑧?yīng)該還沒吃飯,我拎過去給她吃吧。”
聽見他這麼說,華妙冰猶豫了。她這辛苦做的,兒子女兒都吃不到一口,都給一個陌生同事吃了,真有點浪費了她的心意。
似乎看出她所想,馮永卓道:“這同事,媽你可能聽說過,她姓沈。正好是尤二姐老公的侄女。”
華妙冰聽他這回答,一下懵,沒反應(yīng)過來時,見他已是拎著飯盒走了出去。
沈佳音在衛(wèi)生間裡沖刷下臉,腦袋被冷水一潑,好像清醒了不少,於是記起了剛走進衛(wèi)生間前,眼前好像站了個女人。那是一個自覺的反應(yīng),她馬上轉(zhuǎn)過身,往衛(wèi)生間外探出頭,左顧右盼了會兒,並不見一個人影。
做夢了嗎?
她拿袖口擦乾臉,走回去辦公室時想著。
馮永卓這時候拎著飯盒走到她辦公室門口,和她一起走了進去。
姚爺坐在辦公桌邊,隨手撿了份她在寫的東西,認真地審讀。聽到腳步聲,擡起頭,衝拎飯盒過來的馮永卓一個挑眉。
“我媽拿過來的,剛好給首長嚐嚐。”馮永卓見姚爺在她辦公室,馬上改了口說。
姚爺點點桌子,示意他把飯盒擱下。
沈佳音扯下衣架上的毛巾,用力擦著臉,一邊聽他們說話。
“伯母身體好點沒有?”這是姚爺?shù)诙螁柸肆耍皇沁@次是爲(wèi)當(dāng)著她面問。
馮永卓看剛纔華妙冰來的臉色,沒看出異樣,只好答:“我等會兒再問問她。不過,我媽是說自己沒遇到首長。”
“你媽有胃病的老毛病,你知道不?”
“這個知道。”
“什麼胃病?”
馮永卓答不上來。他只知道華妙冰有時候肚子鬧不舒服,吃兩顆家常便藥馬上就好了,因此從來都沒想多。
這種粗心大意的兒子。姚爺邊嘆,邊掀開飯盒,見最頂層放的個雞腿,道:“你喜歡的?”
馮永卓後悔了,悔恨萬分,在這裡遇到姚爺簡直是自找罪受。
“佳音,你喜歡吃雞腿嗎?”姚爺手裡拿著飯盒蓋子問。
傻丫頭拿毛巾捂著臉:“我,我什麼,什麼都吃。”
“扯淡!什麼都吃,不就是不感冒這玩意兒。”姚爺輕輕揚揚眉,把蓋子重新蓋上飯盒,對馮永卓說,“伯母專門給你做的,你拿來拍領(lǐng)導(dǎo)的馬屁,這對伯母不好。你拿回去自己慢慢吃。”
當(dāng)場吃了個閉門羹。馮永卓給鬱悶的,鬱悶到差點要對姚爺發(fā)火。可姚爺有一點說到他心裡去了。華妙冰知道他愛吃什麼,不知道她愛吃什麼。說這飯盒是爲(wèi)誰做的,這不一眼分明嗎?他之前懷疑華妙冰的地方,簡直沒道理。
馮永卓抱著飯盒被姚爺踢了回去。姚爺接下來踢了張椅子給自己的傻丫頭,道:“過來坐吧。我給你打了你喜歡吃的。”
他知道她喜歡吃什麼?
心懷這個小小的好奇,她走了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得意洋洋在她面前掀開飯盒蓋子,上面放了個玉米。
“你忘了,你奶奶你二叔都告訴我了,你喜歡吃玉米。”
瞧他高興得意的這模樣,好像等著被誇的三好學(xué)生。
沈佳音瞇瞇眼睛,洗乾淨(jìng)的手拿起玉米直接拿在嘴裡啃著,說:“好吃。”
這話可把姚爺高興的,笑晏晏的眼珠子一直看著她小兔子似地快速啃著玉米,高傲的眉眼裡分明寫著:他丫頭有他疼就夠了,其他人,滾粗!
被姚爺踢回來的飯盒,馮永卓當(dāng)然不敢直接抱回去被華妙冰看見,因此找了個地方藏起飯盒後,方纔回到辦公室裡,對華妙冰說:“媽,你胃病又犯了嗎?”
華妙冰想這會是誰告訴他的?
馮永卓繼續(xù)說:“媽下午在我們單位做個檢查吧。這樣爸也放心。”
“不用,我剛上午在其它醫(yī)院看了。”說完,母子兩人互相對了對眼神。
儼然,母子倆是一塊被姚爺要挾了。
“你們單位的領(lǐng)導(dǎo)很關(guān)心部下。”華妙冰找出一句對姚爺?shù)淖撁涝~,解釋。
姚爺那人,就是嘴巴壞一點,心思有時候邪惡一點,論爲(wèi)人,還是個個誇的。馮永卓點點頭:“這裡的領(lǐng)導(dǎo)都不錯。”接著,是不是迫於姚爺?shù)膲毫﹄y說,他主動道:“下午我陪媽去拿檢查報告吧。”
“你不是要工作?”
“沒事。我只有一個媽,不關(guān)心媽的話,那就是我不對了。”
兒子這句“只有一個媽”,可真夠讓她心窩裡一暖。她還能再說什麼呢?只能是拼命點著頭。
姚家兩老,將吉日挑好了,和沈奶奶協(xié)商定下。兩個年輕人的酒席,和陸家一樣,不擺在酒店,只擺在大排檔,一共只請三桌,一桌沈家,一桌姚家,一桌兩個年輕人單位裡的同事。一律不接受紅包。這個節(jié)儉度,真可謂連普通老百姓都比不上。
三桌菜單,都是很普通的東西,山珍海味沒有,吉祥的麪餅有。
因爲(wèi)老公不好出頭,只有姚夫人在忙,忙前顧後一個人,讓她忙斷腿。後來還是陸夫人看不過眼,主動過來幫她。白露受婆婆指示,幫手佈置姚爺?shù)男路俊_@新房,現(xiàn)在正式落戶在了她家對面。小包子最高興了,天天跟著母親在後面跑,比姚爺先一步窺探新房的模樣。
陸南和小西西那對雙胞胎,是哪裡有熱鬧往哪裡湊。
三個孩子,於是在姚爺刷好牆的新房子裡,一塊疊著小星星和千紙鶴,打算串起來給姚爺這對新婚夫婦當(dāng)禮物。
小南南一邊疊禮物一邊嘆:“姚叔叔終於是嫁出去了。”
小西西被妹妹這話,逗得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小包子眨眨眼睛,年紀(jì)小,還聽不大明白堂姐這話裡的意思。
“徵徵,姚叔叔的老婆你喜歡嗎?”小女王問小堂弟。
“喜、歡。”小包子的回答不假思索。
這包子,說起來,真和沈佳音有點像。不知是不是這緣故,小女王覺得,自己對沈佳音也不是那麼反感了。
“好吧,你喜歡的話,我也就喜歡。”小女王妥協(xié)道。
小包子高興地,呵呵呵笑著。
姚夫人和陸夫人聽小蘿蔔頭們議論姚爺,一邊聽一邊搖頭笑。
“子業(yè)嫁出去了,你這心裡可就安心了。”陸夫人說。
姚夫人扶眉。
陸夫人方意識到自己不知覺跟著小外孫女的口吻說話了,窘道:“是子業(yè)要娶媳婦了。”
“是啊。”一晃這麼多年,姚夫人笑望窗戶上剛貼上去的大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