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兩口子給人當媒人
白露那天晚上回到家時,發(fā)現(xiàn)家里來了客人。
這種現(xiàn)象極少見。畢竟,一般來說,其他人來她家做客,如果只有君爺在家時,大家都比較忌諱。都會先打電話等到她回來再過來拜訪。
白露姐姐之所以被稱為女強人,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敢嫁給君爺,是君爺?shù)睦掀拧?
小包子和彤彤隨君爺老爸先回家,回到家,君爺在廚房里張羅給客人沖茶水。好客的小包子拿出餅干等零食,擺放在桌子上。彤彤在包子哥后面跟來跟去,完全是個小跟班。
見到媽媽回來,包子喊:“馮叔叔來了。”
馮大少的姓小包子記得太清楚,因為,這個叔叔近來成為了眾人茶余飯后的話題。小包子幾乎每天都能聽見大人們說,說馮大少爺想娶他小姨。
白露也聽說了這類傳聞,但是,對于馮大少是否真的已經(jīng)向鄭沅潔求婚一事,保持懷疑。因為,她并沒有聽鄭沅潔和鄭大嫂說過。
對于馮大少突然在她家出現(xiàn),白露既覺得理所當然,又覺得有些意外。在玄關(guān)換了鞋進門,白露笑問:“怎么有空到我家里來了?”
馮大少極少單獨上君爺家里,不,幾乎是以前都沒有。
馮永卓站起來,神情有些緊張,答:“嫂子。吃飯了沒有?”
“你吃飯了嗎?”白露晚回家的時候,一般都是由于加班在外面吃了。
馮永卓答:“今晚科室都在單位里一塊吃了飯。”
今晚君爺一樣是加班晚回家的。
白露驚奇地問:“你跟陸君一塊回來的?”
“那個,姚科說方便,一塊坐了陸隊的車——”馮永卓說完這話,自己都覺不好意思。他真沒有姚爺那般的厚臉皮。可偏偏被厚臉皮的姚爺拉上了車一塊當墊背了。
君爺手里抓了杯花茶走出廚房,剛好聽見這話,鼻孔里哼一聲,道:“坐吧。你們不嫌站著累嗎?”
馮永卓懷疑君爺是不是在疼白露姐姐站累了才說這話。因為君爺?shù)目谖菐缀鯇χ茁墩f的。
白露笑笑,就近在側(cè)邊的沙發(fā)坐了下來。
“我去給媽媽倒水。”孝順的小包子又找到了活兒做,去給媽媽倒水。
君爺怕兒子人小惹出事來,跟在兒子后面。
白露看他們父子倆進了廚房,也就沒說話,回頭問起馮大少正事:“你隨陸君回來,是什么事?”
肯定不是公事,要是為公事,君爺早帶馮大少進書房里關(guān)起門訓罵去了。
白露姐姐洞察秋毫。馮大少手心扒著后腦勺,點頭說:“嫂子,你猜的沒錯,我是有事來求嫂子的。”說著,又要站起來。
白露生怕他像電視來個拜青天大老爺一樣對她來個跪拜,學君爺?shù)目跉鈱λf:“坐著啊。你站著不嫌累嗎?”
馮永卓被她這話喝得一怔,想,真是什么樣的老公有什么樣的老婆,以前,都不知道白露姐姐有這樣威嚴的一面。
馮大少乖乖坐了下來,開始招供:“嫂子,我想讓嫂子幫個忙。我想請沅潔吃飯。可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你到現(xiàn)在還沒請她吃過飯?”白露詫異地問。白露自己都很記得,男女關(guān)系的第一步進展,除了男追女以外,更主要體現(xiàn)在,雙方一塊共進晚餐。當年,她和君爺?shù)钠凭郑鸵话闳艘粯樱际怯捎诰隣斦秸埶粤艘活D飯。
吃飯?zhí)匾耍褚允碁樘臁<迋€老公,也就為了有口福。最少白露自己是這么想的。哪怕只是為了君爺?shù)膹N藝,嫁的都值了。
馮大少聽著訓斥,臉上尷尬慚愧,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表現(xiàn)龜孫了,確實如此:“我,我被拒絕過以后,一直沒有了底氣,不知道她答應不答應。”
怕受打擊。白露理解了。白露姐姐向來是通情達理的人,一口答應:“這事我來安排吧。”
“嫂子!”不言而喻,馮大少驚喜,連聲道謝之余,激動時嘴里忘了拉鏈說漏了嘴,“姚科說的對,什么事只要找嫂子,絕對有戲。”
只見,君爺陪小包子倒完開水,從廚房里走出來聽見這話,自己老婆居然又變成人家解決難事的垃圾桶,臉色當場黑了。
馮永卓機靈地馬上跳起來,抓起帽子:“不打擾領(lǐng)導了,我回家去。家里我爸媽在等我呢。”說罷,匆匆忙忙跑到玄關(guān)換上鞋,奪門而逃。
“哎——”白露叫了一聲,見攔不住他,知道他是怕死了她老公。她本來想再問問他,他究竟把事兒都告訴給馮四海和華妙冰沒有,結(jié)果沒問到。回頭,對著一臉像包青天的君爺說:“你看你把他嚇的。”
“我嚇唬他了?”君爺才不認賬,他一句話都沒有和馮大少說呢。
小包子只是好奇地看著爸爸給馮大少沖好的花茶,他爸爸手藝那么好,這馮大少居然一口都沒有喝就跑了。
因此,白露笑著,像是有意膈應下嘴硬的君爺,將馮大少沒有喝的花茶給小包子喝:“征征,喝吧。你馮叔叔沒有喝過,征征代馮叔叔喝了它,別浪費了。”
爸爸做的東西就是好吃好喝。饞嘴的包子二話不說,捧起玻璃杯,一口一口喝著。聽媽媽話,不浪費爸爸做的東西。
君爺只得無奈地看著兒子那張小饞嘴,被母親誆了都不知道的包子。
見老公消了氣,白露開始安排了:“你周末晚上有空嗎?”
君爺想了下:“應該能抽出空來。”
“那好,到那天晚上,你和我陪他們兩個吃飯。”白露一口敲定。
君爺先是一怔,當然知道她指的他們是指馮永卓和鄭沅潔,只是,他這人都能把任何人嚇死,他跟著去合適嗎。
白露想都沒想:“我自己一個人去,孤零零當電燈泡,才不合適呢。”
君爺想的也是這個道理,就沒話說了。
倒是小包子,又得被留下來。爸爸媽媽去吃飯,只剩小包子留下來。君爺和白露姐姐都覺得有點愧對兒子。一家三口去外面吃飯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平常兩口子各自單獨加班的時間多。好不容易有了時間居然沒有陪兒子吃飯,而是給人家當媒人。不知兒子會不會怨念他們當父母的嗎?
小包子表現(xiàn)的很乖巧,主動提議:“我陪妹妹留下來吃飯。妹妹只有一個人。”
白露從兒子眼神里讀出了真實,沒有半點謊言。這令她心里頭膈應了。
那晚上,坐在君爺?shù)能嚿想x開家去赴宴時,白露望著車窗外,神游地說:“都說孩子長大了,是安上翅膀飛了。這話我也和苗莘說,說歸說,真是哪天孩子不粘了,心里卻有點不舍得。”
女人愛觸景傷情。君爺能理解。但是,男人想的大都是和女人不一樣。君爺只考慮怎么鍛煉包子早點獨立。像他的爸爸和爺爺一樣,到了哪一天,按照自然規(guī)律,他終究是要比兒子先一步離開世間的。他希望兒子不用他罩著護著,當他走時,兒子一樣能堅強地在這世間生活下去。
白露說完話,回頭,見著君爺?shù)膫?cè)臉完全是鋼鐵鑄成的曲線和面板,不知如何表情。
專心開車的君爺,抽出了一句話來安慰她:“不是有我嗎?”
那一瞬間,白露姐姐突然感到臉火辣地紅了,心里罵道:誰說君爺不會浪漫?君爺?shù)睦寺锹癫卦谛牡椎模蝗婚g爆發(fā)出來時,一鳴驚人。
白露只覺得,君爺一句話,又把她心底的防線全部攻下去了。
晚上秋高氣爽,月圓花好。白露姐姐辦事向來牢靠,時間安排的剛剛好,天氣好,路上也不是堵車高峰。吃飯的那家餐館,說來是姚爺?shù)囊粋€朋友開的,姚爺介紹的。基于姚爺對吃喝玩樂這方面向來都有研究,白露姐姐向姚爺取經(jīng)是沒錯的了。再說了,姚爺?shù)呐笥眩词蔷隣數(shù)呐笥眩墙o君爺買面子。
到了西餐廳門口,君爺發(fā)現(xiàn)這家店門面熟悉,知道是老婆故意安排的,于是對白露點了頭:“你倒有心。”
白露理所當然承受他夸獎。
不會兒,馮大少開著車,將鄭沅潔送了過來。
兩人是下班后,馮大少到鄭沅潔的公司接鄭沅潔過來的。鄭沅潔只知道白露給她打了電話,說是今晚請她過來吃飯。因此,馮大少什么都還沒說。
車子停好后,馮大少給鄭沅潔開了車門,兩個人一塊走了過來。四個人見面,鄭沅潔叫道:“白露姐,姐夫好。”
白露先打量了下她今天穿的衣服,看來是有些準備的,笑道:“進去吧。”
幾個人進了西餐館,因為先預約好了,服務生直接把他們帶到了一個包廂里。
四個人,兩兩面對面坐下。翻開餐牌以后,各自點餐。白露偏過臉,對拿著餐牌看的鄭沅潔說:“不用顧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今晚是馮大少請客。”
哎?鄭沅潔來不及反應過來,眼神去到坐在對面的馮永卓身上。
馮永卓一身西裝領(lǐng)帶,很是正經(jīng)。她剛坐他車時就覺奇怪了。因為他平常哪怕下班到她公司來幫忙,都從來沒有穿成這樣。
現(xiàn)在白露一說,她再一想,是啊,不然,為什么馮永卓也跟著來吃飯呢。
鄭沅潔忽然想把頭埋到餐牌里面去。雖然知道今天要和白露以及君爺出來吃飯,她是特意找了件比較好看的衣服穿上。只是,比起如此正式的馮大少,自己確實是有點敷衍了。
“想,想吃什么?”馮大少比她更緊張,一路都在不停地拿手拉領(lǐng)帶,快把自己勒死的那種。說話都磕磕巴巴起來,問著兩個領(lǐng)導,目光卻是只看著對面的人。
君爺看著他這個愣頭青樣,都無言以對,招手叫來服務生,先給自己和老婆點了餐。畢竟,他們兩個真是一邊來當媒人,一邊來蹭馮大少這頓飯的,之前真的沒有吃東西,早已饑腸轆轆。
點完了菜,等著佳肴上桌。
白露既然蹭了馮大少這頓飯,多少得為馮大少辦點正事,因此,向鄭沅潔正式介紹起了馮大少:“你可能不知道,他家里有些什么人。”
鄭沅潔點點頭。她確實不知道,他都沒有提過。而她家里什么狀況,他卻是已經(jīng)一清二楚了。不過,想也知道,他家里情況肯定比她家好。
“他家里呢,父母都是農(nóng)科院的,搞研究的,是知識分子出身。他親生母親早逝,如今的母親是繼母,但是關(guān)系很好。因此,他有對同母異父的姐妹。那個姐姐,說來名聲很大——”
聽到這,馮大少連忙咳一聲,要求白露姐姐別太夸了,再夸下去怕會嚇跑人。
可白露覺得這些事遲早鄭沅潔肯定都會知道的,而且必須知道,提前知道比晚知道好。畢竟男人或許不需要顧忌太多。可女人不一樣。女人嫁過去,做媳婦的經(jīng)常要被人評頭論足,要是對男方家里情況什么都不知道,被人說起是要吃啞巴虧的。
白露往下說:“他那個姐姐,和他雖然不親,因為都沒有見過幾次面,但是,關(guān)系在。他姐夫,是隊里的,和你姐夫的官銜一樣,可能還要更高一些。”
鄭沅潔目光閃了下,可以見得幾分吃驚。因為據(jù)她所知,君爺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而馮永卓的姐夫竟然比君爺要更厲害?
“為什么先說起他姐夫,是因為他姐姐,比他姐夫在圈子里的名聲更響。他姐姐是有名的青年畫家,在協(xié)會里任職,當大學教授。”白露姐姐對于莊如玉的描述是很精確的,莊如玉是要比她老公更讓人不敢小看。
連君爺,或許不怕葉長問,但是,也要稍微忌憚下莊如玉這個人。
鄭沅潔摸著玻璃杯的手心忽然感到出了一層汗。
君爺?shù)哪抗饫淅涞胤旁谒侵缓孟裼行┌l(fā)抖的手指上。
一般百姓,像是鄭沅潔這種沒有企圖心的,想嫁入名門之前的顧慮,可不是一般的大。就像他妹妹蔓蔓,當年決定是不是嫁給蔣大少,比起決定嫁不嫁給一個賣破爛的,顧慮更多。
白露說完莊如玉一家,說到了沈佳音一家了,說:“他那個妹妹和妹夫,和他一個單位的,你都見過。”
“我見過?”
“是,住在我們家對面。”
鄭沅潔一個不穩(wěn),差點將手里的玻璃杯摔了。
原來姚爺是他的妹婿。這,真的是完全看不出來。
聽白露姐姐將他家底全露了,馮大少一只手揉了揉眉宇,咕噥了句:“我還是姚科手下呢。”
妹夫又怎么樣?他不是照常給姚爺跑腿的嗎?
鄭沅潔捧起玻璃杯,喝一口,看著他對面煩惱的臉色,忽然嘴角微彎。
說來是沒錯,他家人是他家人,他是他。如果指望嫁給他是為了借助他家人的高枝,那萬萬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