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初次見面,再加之剛纔的失言,我與玉婷越發(fā)覺得沒話說。兩人都安靜的擡著手中的茶杯,時不時的喝上一口。
只聽見遠(yuǎn)處"哐啷"一聲,有茶杯翻地的聲響。我和玉婷停了說話,擡頭去看。只見一個穿淡黃緞服滿頭珠翠的女子一手拎著裙襬,一手猛力扯住另一名秀女,口中喝道:"你沒長眼眼麼?這樣滾燙的茶水澆到我身上,想找死麼?你是哪家的秀女?"那女子滿臉兇惡,無半點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可言。看著她那一副兇神惡煞的嘴臉,我臉上稍有不悅,但也只是一閃而過,並沒讓旁人發(fā)覺。
只見被那兇惡女子扯住的秀女衣飾並不出衆(zhòng),長相卻得上眉清目秀。此時那秀女正被那兇惡的女子撕扯著,一張小臉正不知所措的看著四周,那表情好不楚楚動人。我認(rèn)真的看著那被撕扯的女子,此時只見那女子已瑟縮成一團(tuán),不知如何自處。最近只見她垂下眉目,低聲答道:"我叫武蓉,家父……家父……是……是……"女子許是被嚇著了,說話也有些不清不楚的。
那兇惡的秀女許是見她衣飾普通吧,此時早已不把她放在眼裡,臉上的表情益發(fā)兇狠。大聲道"難道連父親的官職也說不出口麼?"
武蓉被她逼得無法,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只見武蓉聲細(xì)如蚊,道"家父……松陽縣中下縣尉……武達(dá)成。"
只見那兇惡的秀女一揚(yáng)臉,露出輕蔑的神色,哼道:"果然是小門小戶的出身,這樣不知禮數(shù)!"
旁邊有人插嘴提醒武容:"你可知你得罪的這位是十六衛(wèi)大將軍的千金凌月倩。"
只見武容心中惶恐,立刻躬身施禮,向凌月倩謝罪道:"容兒剛纔只是想到待會要面見聖駕,心中不安,所以一時失手將茶水灑在凌姐姐身上,容兒在這裡向姐姐請罪,望姐姐原諒。"
只見凌月倩並不理會武蓉的道歉,只是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皺眉道:"憑你也想你見聖駕,真是異想天開!今日之事要作罷也可,你只需跪下向我叩頭請罪。"
我心中對這個凌月倩話覺得不爽,心想
:“凌月倩這話實在說得有些過了,不過是失手打倒了茶水灑在她身上。難道用得著這樣嗎?”
只見武容在聽到凌月倩的話時,臉色立刻變得蒼白,眼淚在眼眶中滾來滾去,顯得十分嬌弱而無助,叫人萌生憐意。周遭的秀女無人肯爲(wèi)她勸一句凌月倩,我想這些秀女們應(yīng)該都是認(rèn)爲(wèi)武蓉不可能當(dāng)選吧!
皇上選妃雖然第三年就會有一次,但箇中目的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廣納嬪妃一半是爲(wèi)了充實掖庭,爲(wèi)皇上綿延子嗣,另一半則是爲(wèi)了利用這些女人來平衡朝中的勢利。這是每個官家少女的命運(yùn),是從她們出生那日便開始的,任誰也不能改變。
誰都能想到,皇上怎麼會選一箇中下縣尉女兒做妃嬪呢!而這個凌月倩無論身家背景都武蓉要好,如果皇上要選肯定也是選凌月倩而非武蓉。今日的較量,勢力懸殊,武蓉必是會受些委曲的。誰會願意爲(wèi)一個小小中下縣尉的女兒得罪了十六衛(wèi)大將軍的千金。我想武蓉今日定是要被,這凌月倩羞辱一番了。
我心中最是瞧不起這樣的仗勢欺人,不覺蹙了娥眉。但我並未做什麼,我現(xiàn)在可說是自顧不暇了,那裡還顧得上別人?
只見與我並肩站著的玉婷,突然想向前去。我看她那神色應(yīng)是想爲(wèi)武蓉出頭,便拉住玉婷的手小聲叮嚀道:“玉婷姐姐切不可徒惹是非,自毀前程啊!”
玉婷眼瞧著是個柔弱的弱女子,卻也是一生的正義。見我這樣說她哪裡肯依,玉婷掙開我的手,排衆(zhòng)上前。見她這樣向前,一衆(zhòng)秀女們面面相覷無一人說話。只見玉婷擡手?jǐn)v起武蓉拉在身邊,轉(zhuǎn)而溫言對凌月倩道:“凌姐姐莫要生氣,不過一件衣服罷了。妹妹帶了替換的衣裳,姐姐到後廂換過即可。”玉婷的話雖不大聲,但我想在場之應(yīng)該都聽得十分的清楚。只見那凌月倩臉色青一陣紫一陣,似要說些什麼?玉婷搶先其一步說了出來,只見玉婷說道:“今日大選,姐姐這樣吵鬧怕是會驚動了聖駕,若是龍顏因此而震怒,又豈是你我姐妹可以承擔(dān)的。況且,即便今日聖駕未驚,若是他日傳到他人耳中,也會壞
了姐姐賢德的名聲。爲(wèi)一件衣服因小失大豈非得不償失,望姐姐三思。”
玉婷這一番話說得很是在理,凌月倩略微一想,神色不豫,但終究沒有發(fā)作,"哼"一聲便離了開去。
見主角已經(jīng)散場,那羣圍觀看熱鬧的秀女也自發(fā)的散了開去。只見玉婷對著武蓉甜甜一笑,道:“玉婷今日在這裡多嘴了,還望武姐姐不要怪罪纔是呢?”
武蓉亦是回報玉婷一笑,滿面感激之色,嬌怯怯垂首謝道:“姐姐何出此言,蓉兒應(yīng)多謝姐姐出言相助纔是。”繼而只見武蓉又開口道:“容兒雖然出身寒微,但今日姐姐之恩,沒齒難忘!”武蓉這話說得真切,竟還哭了起來。我見其可憐,也跟著過去說道:“葉兒見武姐姐孤身一人,可否過來與我和玉婷姐姐做伴。這樣大家也好多多照應(yīng),遇事也好有個商議,不致心中惶恐、應(yīng)對無措。”
玉婷這樣的仗義相助讓武蓉很是感動,心中的感激溢於言表。我自是能明白武蓉幾分心思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人出手相救,想必任誰都會感動吧!
看武蓉這般道著謝,玉婷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見玉婷笑道:“舉手之勞而已,大家都是待選的姐妹,何苦這樣計較。”想不到這玉婷竟是這般有俠義心腸的女子,看來一開始真的是我太小瞧她了。我微微遲疑,終還是問出了口:“姐姐這樣爲(wèi)蓉姐姐得罪了那凌大將軍的千金,只怕要圖增諸多煩惱了!”
武蓉聽我這麼一說,本有笑意的臉上掛滿了擔(dān)憂。她道:“蓉兒今日這事真是叫姐姐爲(wèi)難了,蓉兒真是不知該怎樣纔好了!”
只見玉婷笑嘻嘻道:“蓉兒妹妹多心了,我只是看不過那淩小姐這樣仗勢欺人罷了,蓉兒妹妹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哦!”
聽玉婷這麼一說,我對她的好感頓時翻了一倍。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有這樣肯爲(wèi)人出頭的官家小姐了,玉婷這性子還真是難得。不過我也在想,以玉婷這性子實在不適在這深宮中生存。畢盡這是一個爾虞我詐的戰(zhàn)場,可玉婷這性子實在是太直了些。日後還不知會得罪多少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