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代靈剛剛拿起筷子的動作頓時僵住，心臟因爲緊張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一時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神色複雜地看向對面的容燕啓，只見對方眸光暗沉，眼底迸發出冷意，令四周的空氣都變得冰寒。
叫她來前廳用膳，雖說早已清楚會有事情發生，卻從未在這方面考慮。
必須要說點什麼，若是再不開口，在對方眼中便是心虛。
她壓制住內心的激動，露出一抹詫異之色，“王爺，你在說什麼？我就是我，還能是誰？”
“你不是她！”容燕啓篤定道。
“憑什麼說我不是她？”她反駁，就算靈魂發生改變，他難道還能找出什麼證據不成。
容燕啓忽然起身，來到她的身邊，居高臨下的俯視她，聲音低沉：“體型、容貌是她，但藏在身體內的靈魂，不是。”
以往的沈代靈，看到他時會露出欣喜之色，一雙眼睛滿是情意的盯著他，隨著他的挪動而移動。
由於極爲厭惡，所以記得很清楚那種噁心之感。
然而，如今的女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情意，反而是一種沒有任何情感的坦然。
一個人要改變，不可能改變的如此之快。除非，身軀內的靈魂早已發生改變。
可他又覺得匪夷所思，人的靈魂難道真的能隨意改變？
沈代靈駭然不已，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做出如此猜測，而且猜測的如此準確。
但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你有什麼證據證明？”
“你的醫術，你說話的語氣，哪一樣不能證明？”容燕啓俯下身靠近她，雙手放在了桌子上，將她圈在當中，“說吧，你是誰？”
沈代靈感受到了強大的壓迫力，連呼吸都隨之緊繃，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抹殺意。
若是回答的東西無法讓他滿意，很有可能會當場死在他的手裡。
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在觀察，可謂是觀察力驚人。
此刻叫她來前廳用膳，也是麻痹她，令她大意。
“我是沈代靈！”
她無比肯定的回答，目光再次坦然地看向容燕啓，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以往惹人嫌，很多看到我的人便知曉我是一個囂張跋扈、行爲乖張的丞相府大小姐。王爺你也不想想我爲什麼要那樣做？母親早逝，父親一心朝政，我一個可謂無父無母的孤兒，若是不鬧出一些大事惹人記住，可能早已消失在深宅後院內。”
容燕啓聽罷，眉頭緊鎖，心中的疑慮更深。
她說的話不無道理，丞相府內是什麼情況他看的很清楚。
“你說你以前的所有一切都是裝的？”容燕啓沉聲詢問。
“沒錯。”她無比肯定地點頭，並且爲自己的睿智點了一個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保。”
“對本王的所有感情，也是裝的？”容燕啓再次追問。
沈代靈怔住，對上他的俊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對於真正的沈代靈來說，這一切怎會作假？然而對於她來說，一切本身就是假的。
如今這具身體既然是她做主，那麼也是她說了算。
於是肯定地點頭，“是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話音剛落，忽然感覺到了四周的空氣瞬間降低到了冰點，容燕啓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容燕啓擡起手就要放在她的肩膀上，可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想到每次捏她肩膀痛楚的表情，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最終，握成了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擺滿食物的桌子上。
砰……
桌子四分五裂，盤子食物灑落一地。
四周伺候的侍女們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恨不得讓自己變成一個聾子。
沈代靈嚇了一跳，但隨之而來的不是恐懼，而是疑惑。
他竟然在生氣？他憑什麼生氣？
不是早有自己的心上人了嗎？不是看不慣她嗎？
如今她不再糾纏，他不應該高興嗎？
從未經歷過感情的她，根本沒有發現這一句話深深的打擊到了容燕啓身爲男人身爲王爺的自尊心。
容燕啓盯著她的臉，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好，很好，王妃既然很想玩，本王陪你玩。”
說完，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沈代靈茫然地愣在原地，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直到容燕啓消失不久，纔回過神來。
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憤怒的起身，指著容燕啓離去的背影，久久說不出話。
這個可怕的男人，可惡的男人，她剛纔哪裡說錯了？
剛纔那一巴掌，要是落在她的腦袋上，她還有活路嗎？
“王妃，您沒事吧？”書畫從地上站起身，來到她面前，戰戰兢兢的問。
“我、沒事。”她深吸了兩口氣，才讓自己舒緩一些，憤怒道：“你們王爺是不是有病？突然之間說我是別人，又突然發脾氣？”
“王妃您小聲一點，傳到王爺耳朵裡更不好了。”書琴看著四周，小心翼翼的提醒。
沈代靈憋了一肚子的怒火，不發泄不行，她必須要找一次機會，狠狠的給他教訓。
“況且王爺說的並無依據，西夏國內有巫女，擅長各類巫術，王爺是擔心您被人下了巫術纔會問這番話的。”書畫低聲道。
“西夏國的人不是會幻術嗎？還會巫術？”她想起了在地牢內見到的重犯，差點栽了跟頭。
“幻術只是巫術中的一種。”書琴解釋道。
原來如此。
西夏國的人竟然如此厲害。
以後遇到他們，必須要小心謹慎才行了。
書畫看著她，詫異的問：“王妃，您爲什麼說對王爺的喜歡是假裝的呢？你明明很喜歡他的！”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們不要再提了。”那種動不動發怒，哪裡遭人喜歡了？
簡直就是一個暴君！
書畫和書琴對視一眼，心裡忍不住地嘆息。
王妃肯定是因爲一顆真心被人糟蹋，被王爺傷透了心才這麼說的。
她們也是女孩子，她們懂得！
沈代靈越想越氣，吩咐道：“去叫廚房準備一桌子最貴最美味的食物，全部送到本宮住的別院來。”
“是。”書畫和書琴應了下來。
沈代靈看著滿地狼藉，轉身向外走。
她一定要想辦法狠狠的教訓他一次，不出這口惡氣，吃不香睡不著。
消滅敵人，便要了解敵人。
她決定先從瞭解容燕啓的一切秘密，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