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芝笑道,“不要說三年,就算十年,只要它存在,就是證物,除了縫隙處可能找到的血跡,死者頭骨被撞的裂縫痕跡與桌子比對,也是證據(jù)之一。”
原來一定要找回家具是這個原因,趙柏滕沖等人也以為是為了尋找血跡,到底經(jīng)驗不夠哇!
朱鵬看到二管事畫押后終于也畫了押。
裴駙馬見案子落幕,忍不住攔住出審訊房的葉芝,“葉大人,這下子有空查我家侄子的案子吧。”
這二人跟憑空出現(xiàn)一樣,葉芝驚訝的看向?qū)徲嵎浚斑€有門?”
裴景寧跟做賊一般咳了一聲。
裴駙馬才不管兒子尷尬不尷尬,只要他不尷尬就尷尬的別人。
“葉大人?”
葉芝沒得到回應,眨了下眼,收起情緒,一本正經(jīng)作揖行禮,“回駙馬爺,這個案子套案子,還有一個疑犯要抓歸入案。”
這個案子駙馬從頭聽到尾,沉思片刻:“你說的是平家兄弟?”
“是,附馬爺!”葉芝道,“平家老三殺了親二哥,此舉天理不容,留不得他過年。”
裴駙馬道:“或者是那個死者沈彪殺的呢?”
葉芝道:“平老二被殺,肯定是沈彪使的手段,但殺平老二,的確是平老三動的手。”
“為什么?”裴駙馬想不通,“那可是他親哥,他也下得起手?”
葉芝撫額,是駙馬爺太天真,還是世道太陰險。
誰都沒有注意到葉芝這個微小的動作,除了趙柏,他垂眼之際,余光掃向了裴景寧,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們父子偷瞧葉芝審案時,姓裴的被駙馬懟時就是這個動作吧!
裴駙馬可是出生大族啊,大族除了潑天的富貴,還有不為外人所知的各種斗吧,他是怎么做到這么天真又不被干掉的?
葉芝似乎明白了他為何對在京城的裴氏族人這么好了,這么……算了,還是說的好聽點吧,裴附馬身上只有文人的浪漫氣質(zhì),沒有世俗的煙火氣,不懂柴米油鹽,只有詩情畫意,這樣的人怎么能理解平家三兄弟為一間小小的雜貨鋪子斗得死去活來。
從小斗到大,再親的親情早已在二三十年間斗的灰飛煙滅,殺朱鵬三次未果,但殺人錢一分不肯少,少了就要把沈彪雇兇殺人的事捅出去,被逼急的沈彪用了一出離間計,讓兄弟相殘。
沈彪答應朱常氏私奔,想甩掉還沒死的平老三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只是沒想到在私奔之前被朱鵬先干掉了。
平老三沒本事還學人家殺人發(fā)橫財,結(jié)果錢沒賺到,到是心狠把二哥推進了淮州運河淹死,還把自己送進了大獄。
裴駙馬不管,“馬上要過年了,我也不逼你,等開了年,葉大人一定要破了我侄兒的案子。”
葉芝頭疼。
趙柏、滕沖等人齊齊望向葉芝。
葉芝為難之中,還是開了口,“駙馬爺,不是我不幫,實在是這個案子棘手又特殊!”
“為何棘手?何為特殊?”裴駙馬不松口。
趙柏瞄了眼裴景寧。
“父親,天色不早,我們該回府了。”裴景寧不光動嘴說,還伸手去扶剛過四十的中年美大叔,跟扶一個老爺爺似的。裴駙馬一把推開兒子手,“葉大人還沒回我話呢!”
“父親,你不是大理寺的人,不該……”
要是葉芝再不開口,估計父子兩人能吵起來。
罷了,罷了。
葉芝拱手道,“回駙馬爺,棘手在兇手據(jù)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六起案子目前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特殊在兇手的身份,據(jù)我推測,兇手應當是有身份的豪門貴族子弟,年紀在二十至三十之間,他在家中應當受過虐待,憎恨一切不公平待遇,可能在偶然之間幫人殺了作惡多端的富家子弟,受到了被害者的尊崇,從起便起了懲惡揚善的正義之心。”
“……”眾人都沒料到葉芝會這樣說。
附馬爺皺眉,他抓住了葉芝話中的關(guān)健字眼,“有身份……受過虐待?”
“是的,駙馬爺。”葉芝說,“小的到京城也不過大半年時間,對京城的豪門貴族一點也不了解,如果駙馬爺知道那家貴公子被虐待過,說不定就能找到兇手了。”
“……”駙馬爺被葉芝說的愣住了,他從來只懂詩情畫意,哪知什么豪門貴族府中陰私腌臜之事,明晃晃的拒絕啊!
裴景寧低頭,看到自家老爹被小屬下坑了也沒幫一把。
滕沖神情復雜的望了眼葉芝,都推測到這份上,只要給她條件,應當可以抓出兇手吧。
可不要說她的身份了,就算是附馬之子裴景寧,一個大理寺少卿,豪門貴族里的私事也不是那么好插手的。
怪不得她說既棘手又特殊。
“看來就算下一起,也會是懸案羅!”下值后,滕沖騎上馬與張進等人一起回家時,感慨了一句。
張進道,“反正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我們又沒做壞事,管他呢!”
滕沖跟葉芝有一段時間,受她的影響,倒是沒附合,“走吧!”但也不知道說什么。
天氣冷了,葉芝騎馬,全副武裝,只露了一雙眼,“明天見,趙大人——”揮揮手,騎馬而去。
楊福全甩著馬鞭歡快的跟上去。
趙柏站在馬車旁邊,看著同僚遠去的背景,久久沒有動彈,耳邊響起葉芝說過的話:在家中應當受過虐待,憎恨一切不公平待遇……
不公平……
馬車里,裴駙馬也沉浸在葉芝的推測之中,思量許久之后,他終于開口,“子謙,葉芝都說的這么明了,兇手是誰,你該查得出來吧!”
葉芝身份低,沒資格查,可曾做過御前副都使的裴景寧對京城豪門貴族了如指掌,會猜不出兇手是誰?
裴景寧此刻表現(xiàn)的不像兒子,而是久居高位的上位者,“父親,文超之死,也算是給裴氏在京所有子侄的一個教訓,我覺得這沒什么不好。”
兒子對裴氏人的冷漠,一下子激怒了駙馬爺,“我沒說教訓不好,可也得對文超有個交待吧,你就這樣讓兇手逍遙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