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太子側(cè)妃呂氏寢宮。
太子妃常氏,帶著朱雄英回娘家省親,監(jiān)督常家人自查自糾。
朱標(biāo)這幾日,幾乎天天都要來呂氏寢宮。
兩人吃著午膳時。
宮人匯報著從皇宮傳來的消息。
“除了涂府的事情外,還有件有趣事,燕王學(xué)生,蘇春曉給長公主號脈,發(fā)現(xiàn)長公主懷孕了……”
朱標(biāo)、呂氏手中動作瞬間頓住。
呂氏驚訝道:“這個叫蘇春曉的女孩還會醫(yī)術(shù)?”
朱標(biāo)笑笑,解釋:“這個小姑娘,在妙云生產(chǎn)后,就離開土橋村,和另一個叫民豐的同村男孩子,一起拜江寧名醫(yī)為師……”
“據(jù)說,小姑娘的母親,是附近有名的接生婆,小姑娘想學(xué)醫(yī)術(shù),就是想學(xué)會醫(yī)術(shù),再學(xué)會接生的本事,往后給妙云……”
‘徐妙云的命,可真好。’
呂氏聽聞春曉學(xué)醫(yī)動機后,忍不住有些羨慕嫉妒。
徐妙云出生在徐家這種頂尖家族。
未出嫁時,據(jù)說就被魏國公視為掌上明珠。
偌大一個徐府,都交給徐妙云管。
出嫁后,朱四郎把徐妙云捧在掌心。
去了土橋村,不過是施了點小恩小惠,就能讓一個小姑娘,為了她,而專門學(xué)醫(yī)。
只想讓徐妙云這個師娘少遭點罪,健健康康。
是個女人都羨慕。
上天也太青睞徐妙云了。
這般厚重福氣,徐妙云配嗎?能承受得了嗎?
呂氏收斂思緒,溫柔淺笑,“妙云和四弟這些學(xué)生各個都很優(yōu)秀,等咱們允炆長大些,要是四弟肯教一教允炆就好了。”
朱標(biāo)笑笑,“只要你沒意見,到時,我和四弟說,過段時間,雄英就要去四弟身邊學(xué)習(xí)。”
……
李府。
李善長站在一輛裝滿米面肉食菜蔬的馬車前,黑著臉叮囑:“去了后,好好感謝人家,說明你的來意,這些是咱們李府的感謝,沒其他用意!”
李琪已經(jīng)被訓(xùn)了一中午,懨懨道:“知道了。”
哼!
李善長氣的微哼。
“恩師,恭喜、恭喜!”
李善長剛要繼續(xù)教訓(xùn)時,恭賀聲從府門外傳來。
循聲看去……
胡惟庸身后跟著一群人,涌入府中。
一群人抵近后,胡惟庸看著滿載的板車,詫異,“恩師,這是?”
李善長也不瞞著,直言:“給貢院那邊送點東西,表達謝意。”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胡惟庸連連點頭。
別說老師李善長這種老狐貍。
換做他,他也會如此的。
恩歸恩,怨歸怨。
做人做事,甭管是真心,還是裝裝樣子,恩怨必須分明。
這樣才大方。
別人才愿意追隨。
李善長打發(fā)走李琪后,帶著眾人來到會客廳。
余光瞥了眼涂節(jié),“涂節(jié),你家的事,我也聽說了,做的過了。”
用那等齷齪手段對付幾個孩子。
人家孩子走后,還大張旗鼓,聲勢浩大的清掃府宅,熏香的味道,整個朱紫巷都能聞到。
哈哈……
涂節(jié)爽朗大笑,起身作揖,“老大人,下官不怕!下官把所有的問題都交代了,他朱四郎就算恨我,他也拿我沒辦法!”
他不得不這樣做。
同僚恨胡相。
但奈何不了胡相。
恨他。
卻能讓他很難受。
針對朱四郎的學(xué)生,雖然有些下作,但無論成敗,他都做足了姿態(tài)。
若非如此,恐怕此刻,他即便厚著臉皮往這些同僚身邊湊,人家也不接受他。
雖然現(xiàn)在還不給他好臉色。
至少,勉強接受他了。
哼!
李善長瞥視一眼,暗暗冷哼。
馮勝怎么死的!
這個蠢貨,以為沒把柄,朱四郎就奈何不了他了?
不動聲色給胡惟庸使了個眼色。
胡惟庸了然。
三言兩語,替李善長打發(fā)走眾人后,好奇詢問:“恩師……”
“我不想和涂節(jié)有任何瓜葛。”李善長冷著臉道:“涂節(jié)用這等下作手段,對付朱四郎的學(xué)生,你覺朱四郎會就此罷休?”
涂節(jié)給朱四郎添麻煩也就罷了。
那三個孩子,若是經(jīng)不住誘惑,吃了涂節(jié)的東西,這輩子就完了!
手段這等卑劣陰狠。
朱四郎若是肯罷休,才怪了!
何況,朱四郎的另一個學(xué)生,剛剛才有恩于李家。
這種時候,他不想沾涂節(jié)這塊臭狗屎。
胡惟庸若有所思點點頭,回神,隨即笑道:“恩師,我已經(jīng)派人,把朱四郎督查百官的風(fēng)聲放出去了,眼下,金陵城百姓,已經(jīng)漸漸知曉朱四郎了。”
燕王朱棣已經(jīng)名震天下。
朱四郎也該慢慢嶄露頭角了。
“恩師以為,朱四郎此番,能不能考入前三甲?”
既然是捧殺朱四郎。
他就希望朱四郎考的最好。
明年春闈考進士,最好能進入前十甲。
前十甲,就有殿試機會,就有機會爭奪狀元、榜眼、探花。
等朱四郎穿著紅袍,騎著高頭大馬,游街時,揭露朱四郎便是朱棣。
定能將朱棣聲望,推到最高。
捧殺!
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
貢院。
李琪送來東西后,千恩萬謝后離開。
春曉、東旭看著滿滿一車東西,驚呆了。
春曉扭頭,“師傅,我們收下這些東西沒事嗎?”
朱棣笑著在小姑娘發(fā)頂拍了三下,“這不是李府賄賂咱們,是你給大家掙來的,今天晚上,師傅和師娘給你們做好吃的。”
李善長這等老狐貍,把自查自糾之事全權(quán)交給臨安來處置。
自查自糾是朱家女。
督查是他這個朱家皇子。
擺明了,就要通過此事,徹底將自身洗白洗干凈。
李善長送來的米面肉食,和涂節(jié)引誘采綠三人,目的不一樣。
“晚上吃大餐了!”
“謝謝師傅、師娘!”
“春曉姐,你好厲害!”
……
午后,朱棣就帶著眾人,開始按照核查回來的賬簿、田契,和錦衣衛(wèi)提供的秘密卷宗進行比對。
……
臨近傍晚。
百姓紛紛往家趕時。 一架馬車插著引魂幡,載著棺槨,十分低調(diào)駛?cè)虢鹆瓿恰?
可還是引起百姓注意。
“咦,馮?這是誰家親人,死在了外面。”
“走在前面的是宋國公的長公子,馮家小公爺。”
“宋國公死了?怎么會?怎么之前一點兒消息也沒聽到?”
……
馮勝的尸體抵達金陵。
由于突然。
瞬間引發(fā)金陵百姓好奇。
皇宮。
御書房。
蔣??恭恭敬敬站在御案前,“陛下,宋國公的遺體抵達金陵了,百姓都在議論,宋國公死的突然。”
他去看了眼。
親眼目睹,馮家長公子,低調(diào)帶著馮勝的棺槨,孤零零回來。
滿朝文武,無一人去看望。
他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徹骨寒意。
這是對朱四郎的恐懼!
朱元璋頭也不抬,冰冷吩咐:“把馮勝羞愧自盡的消息放出去,咱不希望出現(xiàn)什么紕漏!”
“遵命!”
“遼東呢?近期,有沒有遼東的消息,肩標(biāo)推行如何……”
……
錦州。
總兵府。
會客廳。
湯和正在會見幾名特殊客人。
“總兵大人,此番下臣代表國主,前往天朝上國拜見皇帝陛下,為皇帝陛下準(zhǔn)備了一百名美姬……”
湯和瞧著為首之人,此人是高麗韓山府院君李穡,滿腹感慨。
高麗可真下了血本。
那些敬獻給大哥朱皇帝的美姬,他之前去瞅了眼。
都挺有姿色的。
各個都能說中原話,懂點中原文化。
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家女子。
大概率,是高麗精英貴族之女。
他向總兵府,投效朝廷的北元將領(lǐng)了解過。
據(jù)這些將領(lǐng)講。
高麗美女少。
這些投效朝廷的北元將領(lǐng)開玩笑說:這回,高麗人怕是把好看的貴族之女,全都搜羅送來了。
而這一切,都是四郎轉(zhuǎn)戰(zhàn)萬里的附帶影響罷了。
“湯總兵,不知下國上貢皇帝陛下的這份禮物,能否讓陛下滿意,我等不知陛下喜好,還望湯總兵提點一二,若是陛下還有什么特別要求,我等也能馬上通知國主,盡可能籌集東西,送來遼東……”
湯和擺了擺手,直截了當(dāng)詢問:“你們高麗,對遼東有什么想法?”
李穡忙笑著搖頭:“下國豈敢窺伺遼東,威化島屯兵,是李成桂野心勃勃……”
嗤!
湯和嗤然一笑。
據(jù)他所知,李成桂對陛下說,他屯兵威化島是奉了高麗國主的命令。
管他呢,這是一筆糊涂賬。
反正,四郎一戰(zhàn),已經(jīng)徹底滅了高麗上上下下窺伺遼東之心。
“湯總兵,不知,下國遠(yuǎn)山府院君李成桂……”
“李成桂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陛下親封的千戶,在京軍效力……”
李穡臉上笑容消失。
李成桂沒死,效忠了大明。
李家在高麗依舊掌握兵權(quán)。
如此一來,高麗一旦臣服大明,大明就可借助李家,直接把手伸向高麗。
幾乎等同在高麗駐軍!
高麗又回到被元朝控制時的局面。
明四皇子!
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大明四皇子!
此番去金陵,說什么,也要見見這位大明四皇子!
……
翌日。
四更天。
譚淵等人早早徒手佇立洪武門外。
值守把總打開宮門,好奇湊近,指著譚淵身后的十幾個兄弟:“譚鎮(zhèn)撫,你們這是?”
話中,羨慕看著譚淵肩頭的明黃肩標(biāo)。
要不是譚淵等人徒手。
他都要讓兄弟們警戒了。
譚淵笑笑,解釋道:“等幾位御史臺的大人,奉王爺命令,進行拘捕。”
話中,譚淵拿出朱元璋賜給朱棣的金牌。
把總嘴角咧了咧,腹誹,‘哪個不知死活?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妄圖蒙混過關(guān)?’
把總隨即笑笑,抱拳道:“如此兄弟我就放心了,譚鎮(zhèn)撫隨意。”
陛下此番給了燕王極大權(quán)力。
不但可以督查,還有拘捕權(quán)!
很快,陸陸續(xù)續(xù)有馬車出現(xiàn)。
經(jīng)過的官員,看到譚淵等人,紛紛皺眉。
掛著涂府標(biāo)識的馬車抵近后,譚淵猛地上前一步,攔住馬車,舉起御賜金牌,“涂大人!末將奉督查官之命,請涂大人前往貢院,協(xié)助調(diào)查!”
涂節(jié)憤怒撩起簾子。
他全都交代了,怕什么!
朱四郎這是打擊報復(fù)!
可看到御賜金牌時,瞬間愣怔。
就在涂節(jié)愣怔時,幾名兄弟直接沖上去,一把將涂節(jié)從車上拽下來。
粗魯捆綁住手腳,抬著扔到旁邊板車上。
“各位同僚,救我!”
“朱四郎打擊報復(fù)!朱四郎打擊報復(fù)!”
……
涂節(jié)激烈掙扎,沖路過的同僚大喊大叫。
譚淵皺眉喝斥:“把他的嘴,給老子堵上!”
胡惟庸小心翼翼撩起簾子一角看著,馬車駛過,進入宮門后,放下簾子,臉色格外凝重。
全讓恩師猜中了。
其他被拘捕的官員不清楚原因。
但涂節(jié),肯定是朱四郎在打擊報復(fù)。
……
譚淵比照名單,看了看被五花大綁扔到幾架板車上的御史臺官員,點點頭,笑著招手:“人齊了,回去!”
值守城門的將士,目睹譚淵離開。
擦了擦額頭冷汗,靠近把總。
“這群人,怎么像活土匪,這些可都是文官!”
“而且,還是在洪武門前,就這么把好幾個三四品大員給綁了!?”
“把總,這事肯定很快就會鬧大,咱們不會被責(zé)罰吧?”
……
把總沒好氣罵道:“瞧你們那個慫樣!!人家譚鎮(zhèn)撫連個兵器也沒帶,并且還出示了御賜金牌!這塊御賜金牌的意義,你們不知?”
如朕親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