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擦身而過的宇文子晉,林雪唐總是感覺空氣中的氛圍有那麼一些微妙。
“你…沒事吧?”
見林雪唐額頭有些細汗,司馬未央猜他肯定是一路跑回來的,便搖搖頭,伸手示意他坐下,替他斟了一杯茶。
“你相信我嗎?”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發問,林雪唐有些發矇,想了片刻,他重重的點點頭,道:“嗯,相信。”
“之前我和你說過,趙顏身上所殘留的三根暴雨梨花針,很有可能就是殺死閔崇文的兇手所丟失的那三根,也就是說,殺死閔崇文的兇手很有可能就是殺死趙顏的兇手。”
趙顏的身上有二十七處針孔,但是身體裡卻只有三根暴雨梨花針。
而閔崇文的身上卻只有二十四處針孔,二十四根暴雨梨花針,在現場並沒有找到其餘暴雨梨花針。
而且根據柳成天的描述,那麼近的距離,殺手這一擊,應該是全部射在了閔崇文的身上。
鑑於在唐門解散,分崩離析後暴雨梨花針的稀缺性,司馬未央當然有理由懷疑趙顏身體裡的那三根暴雨梨花針,就是閔崇文身上所缺少的那三根。
“嗯,所以我纔會如此想要捉到兇手。”林雪唐狠狠道。
如果不是出於這個原因,林雪唐纔不會如此賣力的一直幫助賈賀荃等人追查兇手的線索。
“可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是,那名藍衣女子與兇手沒有絲毫關係,是我們搞錯人了!”司馬未央看著林雪唐的眼睛,緩緩說道。
他知道這句話對於林雪唐的打擊,也知道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麼,所以纔會如此鄭重的與其對話。
林雪唐的臉色一滯,但僅僅一瞬間後便恢復如初,他嘴角微微一翹,沉聲道:“我就知道不會這麼簡單……沒關係。”
看著林雪唐這幅模樣,司馬未央心裡很不是滋味。
“和你這次被擄有關係嗎?”
“嗯。”
“你確定嗎?”林雪唐反問一句,
司馬未央點頭回道:“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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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頭看了看遠方的天空,林雪唐將茶一飲而盡,擺擺手說道:“我知道了,還有事,先走了。”
話一說完,他便立刻起身,似乎真的有什麼事情要去忙一樣。
“等等!”
林雪唐還沒走出兩步,司馬未央便出言將其叫住。
“你應該沒忘吧,我說過的,這件事我是不會放棄的!”
林雪唐回過頭,對著司馬未央輕鬆一笑,道:“當然沒忘啊,我也一樣。”
待林雪唐離開後,司馬未央不禁深深的嘆了口氣,暗自嘀咕道:“看來還要回一趟承天去找找線索,只要能夠抓住這個人,就可以順藤摸瓜的找到幕後黑手了!”
出了小院,林雪唐一路慢悠悠的向前走著,漸漸的,他的四周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所有的聲音都從耳邊漸漸消失。
直到此時,他才停下腳步,一隻肩頭斜靠在長滿青苔的牆頭上,身子略微有些彎曲,似乎很是疲憊。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異常,只有眼角那隱隱閃動的淚花彷彿還昭示著這個人還活著,他不是一尊雕像。
“呃啊!”
良久,林雪唐突然大叫一聲,對著牆壁狠狠踢了一腳,似乎是在宣泄心中的不滿。
“娘……”
伴隨著一聲充滿思念的嚶嚀,林雪唐的肩頭微微聳動,呼吸也亂了起來。
而在這個偏僻的角落裡所發生的一切,全部都被不遠處隱藏在樹後的司馬未央看在眼裡。
“呼……這就是擔子嗎?”
深深的吸了口氣,隨後盡情輕吐而出,司馬未央狠狠的揉了一把臉頰,轉身離去。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現在這個樣子的林雪唐是司馬未央第一次見,就算是當初刺殺自己的時候,林雪唐也並沒有流露出過如此柔弱的一面。
曾幾何時,林雪唐的身上有的只是傲氣,高人一等的身份與眼界,但是現在呢?
雖然他還是盡力擺出一副不屑與普通人爲伍,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但是司馬未央看的出來,那些都是僞裝。
他只是想用這種惡劣的態度,讓別人不要輕易靠近他,不想讓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看到自己內心深處的傷疤!
現在的林雪唐,一直被血海深仇壓著的林雪唐,他的肩膀已經彎了……
次日一早,城門口。
“小吳,昨天打賭輸了的錢你什麼時候給啊?”一名年紀較大的守城兵對身旁的新兵小吳問道。
“楊老哥,容我幾天,這個月餉銀一下來我就還!”小吳面露苦澀的回道。
看著偷偷發笑的衆人,小吳心裡很不是滋味,昨天那場賭局很明顯就是他們這些老兵合起夥來欺負自己,不過自己卻無可奈何,畢竟沒有人逼著自己下注。
“嘿嘿,別說老哥不照顧你啊,餉銀下來立馬就還啊,否則就我可就要收利息了!”楊姓老兵嘿嘿一笑,與身旁的幾名狐朋狗友交換個眼神。
“咦?馬車?”
忽然,楊姓老兵看見前方駛來一輛馬車,當即眼冒金光。
這一小一個月以來,他們這些守城兵可是撈足了油水,要問爲什麼,還不是因爲平東大將軍遇刺的事情。
平東軍和官府聯合下令,這兇手一日沒有逮住,凡事進出的人都必須接受脫衣搜查。
爲什麼?
因爲殺死平東大將軍的兇手是滿身帶傷逃走的,只要是上半身有新傷的人,就都有可能是兇手。
本來只要搜查男人就可以了,但是爲了能夠撈一撈油水,這些士兵就會專門挑一些女人下手,但是他們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爲了脫衣檢查搜尋兇手,而是想要錢。
一般能夠坐的起馬車的,如果裡面有女眷,人家也不會再乎那些小錢,所以在認真執行命令的同時,再發一些偏財,何樂而不爲呢!
“站住!”
楊姓老兵對身後兩名同伴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當即衝上去將馬車攔住。
“裡面坐的什麼人?趕快出來接受檢查!”
車伕沒有說話,只是翻身下車,掀開了車簾。
“欽……欽差大人!”
一看見裡面的人之後,楊姓老兵當即就嚇了一跳,連忙帶人跪了下去。
“還要查嗎?”司馬未央都沒起身,直接坐在車裡問道。
楊姓老兵看了看車伕,欲言又止。
“給他看看!”
司馬未央也不想過多的爲難他們,當下對車伕吩咐一聲。
車伕會意,上前扒開自己的衣服,露出沒有一絲疤痕的後背和胸膛。
“多謝大人!”楊姓老兵擦了擦冷汗,急忙揮手呵斥道,“快放行!”
幾名士兵連忙起身,快速將拒馬搬開。
“走吧!”
司馬未央放下門簾,對車伕吩咐道。
待得馬車離去,楊姓老兵才舒了口氣,對身邊的同伴說道:“靠,怎麼偏偏輪到老子值班的時候遇見了他,真是晦氣。”
“怎麼了楊哥?遇見欽差有什麼晦氣的?”那名新兵小吳湊過來問道。
楊姓老兵訓斥道:“你知道什麼啊!這位欽差大人可不是一個善茬,就連宋英和關祥都栽了,還有之前守城的大海,直接被壓的跪在地上擡不起頭來,老子可不想這麼丟臉。”
“哦!”小吳漫不經心道,心中還是比較在意昨晚輸掉的賭局,想著什麼搬回一局來。
“好了好了,都打起精神來!”
眼看馬車消失不見,楊姓老兵拍了拍手,指揮衆人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