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怎么就想不通,他以前怎么就這么相信楊嗣昌了,讓這么一個混帳東西留在他身邊,還對他信任有加,讓他當了首輔,結(jié)果這廝居然是如此德行.
結(jié)果當天楊嗣昌剛剛回去安排過崇禎吩咐的事情,晚上到家飯碗都沒有端起來,一伙錦衣衛(wèi)便拿著圣旨沖入了他的府中,將楊嗣昌當場拿下,鎖回到了刑部大牢之中.
崇禎頒旨,罷去楊嗣昌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xué)士之職,交由刑部定罪.
楊嗣昌的仕途,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就宣告了終結(jié),這是任何人幾個月之前是萬萬想不到的事情.
所以說民間的輿論,在很多時候,實際上是可以左右很多事情的,對于這一點,于孝天比誰都清楚,所以這么多年來,不惜投入重金,在大明各地建立他的情報網(wǎng)絡(luò),同時也在各地都埋下了一顆釘子.
這個時候之前安排的這些細作,終于發(fā)揮出了極其重要的作用,他們不但成功的搜集到了大量情報,而且還在關(guān)鍵的時候,成了于孝天的喉舌,在于孝天需要的時候,代于孝天在各地散播流言或者是制造輿論.
以前很多大明朝廷辛秘之事,現(xiàn)在于孝天利用這些散布在各地的細作,充當他的喉舌,廣泛的散布出去,而流言這種東西,傳播速度之快,是令人難以想象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句話說的實在是太有道理.
他在此次北上的時候,便已經(jīng)啟動了這臺輿論機器,不斷的通過這些散布在各地的口舌,將他想要大明百姓知道的事情,一一散布了出去,最終揭開了楊嗣昌虛偽的面目,使得楊嗣昌在短短數(shù)月時間之內(nèi),便徹底身敗名裂,并且落得了被罷官逮問的下場.
就在京師之中楊嗣昌被于孝天的輿論機器掀翻落馬的同時,天津衛(wèi)的于家軍也終于迎來了他們最大的考驗.
十余萬建奴大軍,裹挾著數(shù)十萬的民眾,朝著天津衛(wèi)滾滾而來,因為他們之中裹挾了大量虜獲的民壯,所以行軍速度并不很快,而且天寒地凍之下,民眾根本走不快,就算是他們不停的揮舞著馬鞭,抽打那些民眾,也無法使得他們行軍的速度提高太多.
所以從濟南出發(fā)踏上返回關(guān)外的道路,他們這一路走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每天日行不足三十里,即便是如此,也導(dǎo)致了大量被擄的民眾倒斃在了返程途中.
眼瞅著進入河間府之后,奴酋多爾袞和岳托等人,在返程期間,不斷排出游騎也就是斥候兵以及小隊騎兵前出數(shù)十里甚至百里之外進行偵查.
在他們抵達河間府的時候,前出的游騎探知了一個令他們感到非常震驚的消息,大明的一路官軍,兵力多達三四萬人之多,突然間走海路,在大沽口登陸,并且迅速的進入天津衛(wèi)一帶,控制住了天津衛(wèi)周邊數(shù)十里范圍,同時也控制住了運河兩岸他們北返的去路,牢牢的卡在了他們北返的去路上.
同時游騎還偵知,在這支大明官軍登陸大沽口,進入天津衛(wèi)之后,大明京師一帶的官軍活動突然變得頻繁了起來,大批官軍開始從京師周邊,被調(diào)往了京師的東面,進駐到了通州,香河,保定,武清,東安等地,大有徹底封堵住建奴大軍出關(guān)去路的架勢.
多爾袞和杜度等奴酋聞之都頓時吃了一驚,立即派人再探,不久游騎抓了一些官軍俘虜,獲知了更多的消息.
這支突然間在天津衛(wèi)登陸,控制住天津衛(wèi)以及運河兩岸的大明官軍,其實并非是奉詔前來勤王之師,乃是大明福建總兵,擅自領(lǐng)兵北上進入到京畿一帶的軍隊.
這個于孝天據(jù)傳,此次北上乃是有不臣之心,似乎有意要趁著他們?nèi)腙P(guān)大掠,給大明來個直搗黃龍,想要謀逆.
多爾袞等人一聽就有點糊涂了,福建在他們這些建奴眼中,乃是遙不可及的地方,遠的不能再遠了,距離京師起碼有近萬里的路程,就算是這姓于的總兵有心謀反,怎么也不可能萬里迢迢的從福建乘船,直接殺奔大明的京師來造反吧!
但是這件事被抓回來的那些大明官軍俘虜,卻說的是有鼻子有眼,一副篤定的樣子,讓人又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這個大明福建總兵官于孝天,這一次確確實實是在沒有奉詔的情況下,擅自起兵走海路一路直奔天津衛(wèi)而來,并且在天津衛(wèi)登岸的,這一點應(yīng)該沒有錯.
他們這幫建奴成年和大明打交道,豈能對大明的制度沒有了解?所以他們很清楚這樣一個武將,在沒有奉詔的情況下,擅自起兵發(fā)動遠征,根本就是滅門的重罪,一般人是絕對不敢這么做的.
這么做的人,要么是愚忠到了極點,已經(jīng)完全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以說是徹底瘋了,才會做出這么驚世駭俗的事情.
要么就是這個人確確實實有不臣之心,想要渾水摸魚,趁機作反.
前一條肯定說不通,因為據(jù)傳這個于孝天并不是正統(tǒng)大明軍將世家出身,早年而是一個活躍在大明南方福建沿海一帶的海寇,在天啟末年的時候,被大明招安,才成了大明的軍將.
這種人如果說他愚忠到了不要命的地步,為了大明會悍然起兵,萬里赴援入京勤王,而且還是沒有.奉詔的情況下這么做的,這事兒說出來鬼都不會相信.
而且可以確定,這個于孝天應(yīng)該絕對沒有瘋,于是他們趕緊招來途中抓到的兩個對于朝局比較了解的知縣,詢問這個于孝天的事情.
結(jié)果他們得到了一個更明確的消息,那就是這個于孝天,近年來在福建那邊大肆擁兵自重,擴張地盤實力,而且飛揚跋扈到了極點,儼然成了福建王,無人可以左右得了此人,早已被朝廷所忌憚,朝廷如果不是這次建奴入關(guān),估摸著很快便會調(diào)集重兵南下對這個姓于的發(fā)動征討.
這個于孝天乃是居心叵測之輩,根本就稱不上是什么忠臣,完全就是一個地方軍閥,所以這次他突然間悍然提兵北上,肯定不會是來勤王的,弄不好確實有謀逆之心.
但是說他謀逆吧,這事兒似乎也說不通,這家伙謀逆,怎么會放著他的老巢福建那邊不動手,偏偏要不遠萬里帶著幾萬兵馬,直接殺奔大明京師來謀逆呢?這完全有悖常理呀!
于是多爾袞這幫建奴奴酋,都被這個于孝天的此舉給搞糊涂了,一時間鬧不清楚這個于孝天到底在想什么事情.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次于孝天領(lǐng)兵登陸天津衛(wèi)之后,大明突然間調(diào)集京師周邊的官軍,朝著京師東面集結(jié),應(yīng)該不是來堵他們建奴大軍出關(guān)的,肯定是來防備這于孝天領(lǐng)兵偷襲京師.
那么這就好說多了,不管這個于孝天發(fā)什么神經(jīng),突然間帶著大軍登陸天津衛(wèi),都不會是無的放矢,肯定是有所圖謀的,大明朝廷忌憚于他,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眼下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需要多爾袞等人面對,那就是于孝天的突然領(lǐng)兵出現(xiàn),并且奪占了天津衛(wèi),正好卡在了此次他們北返的必經(jīng)之路上,按照他們原定的計劃,這一次北返出關(guān),他們正是沿著運河一路北上,必須要途徑天津衛(wèi),方能進入薊州府,最終擇地沖出關(guān)去.
可是于孝天的出現(xiàn),卻打破了他們原來的計劃,好死不死的卡住了他們出關(guān)的去路.
而且問題是不但于孝天卡在了天津衛(wèi)這個他們必經(jīng)之路上,也招致了大明把大批官軍,也調(diào)至了京師東面布防,他們就算是繞過天津衛(wèi),也會碰上大批大明官軍.
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河間府,就算是現(xiàn)在繞道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而且他們現(xiàn)在跟來時候的情況不同,他們此次北返攜帶了眾多財貨,另外裹挾了虜獲的大批生口還有牲畜,這么大幾十萬人,想要改變路線,從京師西面繞過京師北返出關(guān),根本是不現(xiàn)實的事情.
這么一繞,他們就北返的道路就徒增上千里還多,帶著幾十萬俘眾繞這么遠,根本就是一件無法完成的任務(wù).
想到這里,多爾袞把心一橫,下定決心,還是計劃不變,直接沖向天津衛(wèi),按照原計劃突入到薊州府,然后出關(guān).
他們這幫建奴韃子想了,他們這么多年,跟大明的軍隊打了無數(shù)場仗,大明軍隊的水平是什么樣子,他們比誰都清楚,雖說他們也聽人傳言,說這于家軍據(jù)說相當厲害,崇禎五年的時候,曾經(jīng)奉旨北上,在登萊一帶平定了孔有德李九成的叛亂.
另外在南方,這于家軍更是無人可以對付,絕少遇上過敗績.
但是這又能如何?在多爾袞等人眼中,這于家軍照樣還是大明的軍隊,他們建奴什么時候怕過大明的軍隊了?更何況現(xiàn)在他們主力盡在,兵力足足近十萬人,這于家軍才不過區(qū)區(qū)三萬多人,他們怕個逑呀!
這于家軍這次的做法很讓人想不通,他們既然是想要謀叛,但是卻偏偏停在了天津衛(wèi),拉出了一副要擋住他們清軍的架勢.
多爾袞等人所率的清軍如果想要出關(guān),就必須要沖過天津衛(wèi),他們雙方就肯定會有一戰(zhàn),除非這于家軍故意讓開道路,讓他們通過,否則的話,這一仗就無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