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惱了,柳鶯兒私人動用東廠番子,范二這等潑皮又是到處出溜,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自己躲是不行的,別因為她而壞了大事,藍熙書動了再入月園的念頭,他倒要看看這個柳鶯兒要不知廉恥到何種程度,更要緊的是這四個人碰巧了只是柳鶯兒驅使還是呂連魁暗插一腳。
院子里有房子向門外來的腳步聲,安頓了封嬸,房子不放心出來看看了。
藍熙書并不想讓房子跟了去,經石在,她會多想的。
“不是引我到月園嗎?用得著出這等卑劣手段,還等什么,走吧!”藍熙書一瞪眼,絡腮胡才反應過來,一揮手那三個湊上來,面面相視灰頭土臉的頭前帶路。
“哎!哥!”房子飛奔下了臺階,藍熙書低聲一句:“回去就跟姑姑和封嬸說原是誤會,找錯了人了,我去看看就回,你不能跟著去,姑姑那邊,記住,趕緊跟她兜底。”
房子駐足,知道藍熙書記掛著那檔子事兒,點點頭:“小心啦!快回來!”
“晚了我直接回丁香玉!”
絡腮胡幾個在巷口伸頭探腦,藍熙書大踏步趕上來讓他們松了口氣。
月園的門隨著藍熙書的拾階而上恰到好處的應聲打開,兩個小婢女嫣然裊娜在門側垂首,絡腮胡幾個在月園門外就分立兩廂了,四個門神一樣戳著沒跟藍熙書身后,藍熙書后視一下,冷哼在鼻孔里,國器家法居然被一個煙花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上。
絲弦流淌,荷風翩然流淌著珠光,柳絲兒蕩漾,幾株小荷婷婷綻開,一園花香淡淡。
小橋,綠水,藍熙書過橋并沒有被這宜人景色感染,過午陽光下的亭房雕廊畫柱更勝那日的浮華,四扇雕花格菱門緩慢打開,四個粉衣粉裙的小婢同樣恭立門側。
脂粉香氣撲面而來取代了淡淡花香,藍熙書冷著臉稍一遲疑就舉步入房。
廳房內屏風撤去,粉紅紗帳在八扇開窗隨風漫卷,紅絨織毯奢華鋪就,柳鶯兒一襲月白薄衫長裙在諾大的廳房內做嫦娥獨舞。
靠門的一張琴幾上一個中年男人瞎子在撫琴,一個俏婢在琵琶和聲。
藍熙書本來一路繃緊了神經,一見如此場景,心中詫異,反而摸不透柳鶯兒用意了,女人心海底針真是一點兒不假。
藍熙書的進入沒影響到誰,彈琴的依舊彈得帶勁,跳舞的依舊跳的忘我,藍熙書竟然一時不知如何自處了,就在門口傻站著,看著柳鶯兒異常柔軟的身軀扭動,跳躍,婉轉伸縮,特別的嫦娥發髻飄忽顫顫,窄窄肩舒長袖,柳腰起承轉合把女子的柔美盡情展現的淋漓盡致,藍熙書心里只道,這個柳鶯兒的確有著驚人的舞蹈天賦,即使簡單的一個手勢一個回眸都帶了樂感帶了舞者的靈動,而柳鶯兒天生的魅惑身材更是讓人覺得她身上特有一種讓男人淪陷的韻致。
可惜,這樣的女子背靠太監好乘涼,終究讓藍熙書覺得不干凈,這種心理上的厭棄連累了生理,藍熙書竟然沒有上次被挑撥得如火如荼的欲望,這個柳鶯兒白費心機了,她以為藍熙書初次見面就沉迷于她的十面埋伏,那么自己的舞姿定會再次打開這個男人,征服這個男人,柳鶯兒惱極了藍熙書,但是這種很摻雜著愛慕,他狂妄固執的以為沒人能抵擋她的舞姿誘惑,只要再有一次機會。
這種愛慕里柳鶯兒更多的是好勝心,藍熙書第一次讓她受挫,她不允許有那個男人不迷戀她的舞姿她的身體。
至于愛,誰清楚!
藍熙書再來月園讓柳鶯兒又做他想。
看著柳鶯兒舞袖翩躚一個柔情百轉的旋身貼近了自己,藍熙書紋絲沒動,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眼神淡淡的,任由柳鶯兒長袖拂面輕輕地搭在自己的兩個肩膀上,兩條袖子猶如柳鶯兒延伸的胳膊攏著藍熙書,柳鶯兒側臉一個粉面含情微笑定格,一時箏鳴立止琵琶驟停,悉悉索索閑人退去。
柳鶯兒微微氣喘的胸脯起伏,一抬腕,嫦娥廣袖收于皓腕之上,左手蘭花指瑩然放在藍熙書的肩頭試探著挑逗,藍熙書憋著一口氣沉聲開口:“興師動眾讓幾個兇神惡煞引我來就是來欣賞你的舞姿嗎?”
“他們不敢傷害你!裝裝樣子不會以嚇到你吧!”柳鶯兒眼睛在藍熙書臉上轉來轉去,試圖挖掘出藍熙書對她的情誼,這是能裝的男人,柳鶯兒覺得自己要下一番真功夫:“怕請不動你只好出此下策嘍!怎么我的舞姿不值得你跑一趟嗎?還是那個園子里的姑娘絆住了你的腳。”
柳鶯兒語笑嫣然的拈酸吃醋,范二告知了她麗姑的事,這讓柳鶯兒更是難以接受,藍熙書竟然對一個過氣的賣笑女子這么好,要真是那家園子的頭牌姑娘也就罷了,你讓她這口氣怎么順溜。
藍熙書明白柳鶯兒所指,心里氣惱范二臉色卻淡淡的:“柳姑娘名動秦淮河,那個對柳姑娘的舞姿不是驚為天人,可惜藍某粗人一個。”
柳鶯兒忽然貼上來,藍熙書住了口,正在曖昧的當口,門口的尖叫瞬間到了小橋上,五六聲呼喝跟著眨眼到了門口,一條高挑的人影落入亭房,藍熙書一回臉對個正著。
丫無雙!
門口一暗,七八條人影城墻一樣矗立,個個豬肝臉色,這么多人讓一個小丫頭輕松地長驅直入,面子丟不起啊!
藍熙書覺得就這次她來的正是時候,服帖在他身前的柳鶯兒眉頭一挑身子僵直了一下,一臉的柔情蜜意化作憤懣,但是看得出她在隱忍,但是她就是不閃不躲就是有股勁兒別扭著丫無雙。
女人通女人的心思,丫無雙酸不溜丟的模樣太明顯了。
“吆!來的早了還是來得晚了。”丫無雙出口更酸,說著倒背著手漫步藍熙書跟前:“多少人一擲千金請不來柳鶯兒,你的臉夠大,專場啊!”丫無雙看也不看柳鶯兒,抬下巴直視著微微然的藍熙書,丫無雙真想給藍熙書來一腳,但是又舍不得,忽然丫無雙一伸胳膊把個藍熙書拉到一邊,晃得柳鶯兒嬌軀歪了歪,丫無雙柳眉差點兒豎起來:“挨這么近不怕起痱子啊!”
藍熙書任由丫無雙拉到她的身邊:“丫老大!你專門壞我好事的嗎?”
“你!”丫無雙沒想到藍熙書這么直白,氣結的瞪著藍熙書。
柳鶯兒聽出了什么,這個丫無雙她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呂連魁一再說過這個丫無雙自持有皇太孫罩著,連他這個南京東廠提督也不放在眼里,照面向來不但不打招呼,而且那副鼻孔朝天的囂張勁兒讓呂連魁恨得牙癢癢,但是呂連魁也說過只能忍著,所以一見丫無雙出現柳鶯兒除了詫異只能隱忍,再說,門外的這幫打手一多半是東廠的番子,都認識丫無雙,誰敢觸這女魔頭的霉頭,別看追到了門口也只能戳著裝門面,真要怎么樣,他們誰敢得罪這個丫無雙,但是柳鶯兒沒受過這樣的氣,還是冷言冷語:“這兒是月園,丫老大不請自來,我柳鶯兒真沒什么好招待的。”
說這話,柳鶯兒一擺手,門口的門神如釋重負的撤了。
哼!
丫無雙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其實進門早看好了,穿的這么薄露透,渾身透著騷,多看一眼就多生一分氣。
“晚上有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