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給徐公公請安!”
藍熙書一進門就看到了垂首一側的四六兒笑眼瞇瞇,四六兒看到藍熙書下意識的手往后腰游移,提醒以后記住,除了床上哪兒也不能顯能。
“不知者不怪,多有得罪!”藍熙書抱拳一轉沖著四六兒一禮,四六兒覺得多少挽回了面子,還禮笑說:“是四六兒不會辦事兒!擾了藍將軍!不過也讓四六兒開了眼了。”
“坐吧!”徐娘不老親親熱熱的招呼藍熙書就坐于八仙桌旁的官帽椅,招呼四六兒上茶:“千萬別見外!咱家第一眼就跟你有緣!瞅著親呢!”
“藍熙書不敢不敬,徐公公面前哪里敢坐!”藍熙書看著化了淡妝的徐娘不老稍稍舒服了點兒,娘娘的做派十足,有掏心窩子開聊的架勢,藍熙書提醒自己一定要秉承原則把握好火候,把事辦嘍,別把自己賣嘍!
徐娘不老擺手示意藍熙書坐下,藍熙書也不再矯情微微躬身坐了下來。
“嘗嘗嘗嘗!這是咱家從宮里帶來的,皇上知道咱家好茶,賞的!”徐娘不老自我標榜自我抬舉,暗示自己是皇上尚是燕王時的老家臣,有資格有前途。
“謝公公!”藍熙書眼神一溜,羅漢床幔下隱現的銀質夜壺,徐娘不老身后的抱枕褥子,旁邊幾桌上刻工精細傳神的紫砂陶壺,自己面前元青花瓷的蓋碗茶杯,莫不是他從京里帶來的,這廝會享受!
四六兒顛顛兒的端茶倒水,又在熏香爐里加了香,檀香裊裊,把個簡簡單單的屋子弄得閨閣味十足:“我們公公可是不住嘴兒的夸您呢!一個勁兒的說在這苦寒邊地,竟有藍將軍這么出類拔萃的人物。昨夜一戰,真是沒有不佩服的!”
“職責所在,謬贊了,說起來也是徐公公吉人天相有驚無險,要不然藍熙書十個腦袋也吃罪不起!”藍熙書越來越肯定自己的判斷沒錯,徐娘不老有意拉攏自己到他的麾下,心里有了底,藍熙書毫不吝嗇的往徐娘不老臉上呱嗒呱嗒貼金:“對于徐公公面對韃匪臨危不亂,指揮有度,有力的拖住了敵軍,我們夏大人也贊不絕口,到底是跟著皇上出生入死見過大場面的。”
徐娘不老通體舒泰!藍熙書這一番心靈按摩恰到好處,徐娘不老————美!
徐娘不老不接茬,奉承話聽著沒夠,藍熙書只好忍住干嘔接著忽悠:“夏大人剛才還和屬下提及如何草擬本章將徐公公在這次虎牙口大捷中的重要表現上奏朝廷,還準備下筆,這不屬下就來了。”
徐娘不老眼睛一亮,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傾,一個勁兒的后悔讓古聽風晚去會兒好了,一旦這樣的奏章被皇上看到,自己豈不是身價倍增!回京后那是何等風光,賞賜不賞賜的徐娘不老不在乎,名聲千金難買啊!
古聽風去的當口,藍熙書確實在和夏十榆商量這事,但劇情有出入,夏十榆要如實奏報,藍熙書費了口舌,草擬怎樣的奏章鄭大腦袋不成問題,只要夏十榆首肯,在奏章上著重提及一下徐娘不老,做個順水人情,即惹得徐娘不老高興,那么回去就會有另一番局面,白話文要想借徐娘不老給夏十榆上點兒眼藥水是不可行了,雖然違心,但是,在官場混一根筋是要撞得頭破血流的。
夏十榆開始堅決不肯,因為從鄭大腦袋調查徐娘不老隊伍的傷亡統計上,夏十榆看出了端倪,夏十榆從來愛惜軍力,一兵一卒都視如兄弟,他深深的鄙夷徐娘不老對密云后衛士兵的不公,他怎么肯在違心變相的巴結徐娘不老,意圖自身官運平穩。
藍熙書力爭說服夏十榆的觀點是:事已至此,能怎么辦?給那二百名戰死陣前的密云士兵討公道,軍人戍邊征戰沙場為國捐軀也是應該的,就算是徐娘不老暗藏禍心,沖鋒陷陣豈能推諉?至于那陣亡的將士不會白死,藍熙書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夏十榆,既成事實,給那些陣亡將士的家屬多爭取些實際的撫恤利益也算是對得起他們了。
藍熙書對夏十榆崇拜至極,唯獨對他的為官之道不認同,雖不敢明著說過,但夏十榆明白藍熙書是認為自己太過認死理,不知隨時勢變通。
夏十榆無語,徐娘不老確實不是東西,雖然是明面的事,因沒有證據,也不能信口雌黃就這么貿然上奏,那幾個傷勢嚴重的密云兵丁也不足以說明什么?
夏十榆甚是郁悶,但貌似藍熙書說的也沒錯,正猶豫不決時,徐公公有請藍熙書過去一敘。
夏十榆頭嗡一下,剛想找個借口推辭,沒成想藍熙書一口應承,臨走還給了夏十榆一個特別的眼神。
藍熙書微笑著看著徐娘不老從激動到很激動再到強壓激動的面部表情變化,打這么多字,其實也就是須臾間的事。
徐娘不老確信自己看對了人,也確信藍熙書是自己判斷的那類人,投桃報李,徐娘不老站起身,親親熱熱的說道:“藍熙書啊!屈才啦!給你個千戶也不過分啊!咱家就見不得有人才被埋沒!”
藍熙書看著徐娘不老步履款款的走向自己身上立馬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這廝,真敢下本錢忽悠啊!
但藍熙書卻沒有夏十榆許他百戶時的激動,但臉上表現得卻很激動,激動的差點兒把桌上的青花瓷蓋碗茶杯給賣嘍!
藍熙書趕緊手忙腳亂的捏住差點滾下桌角的茶杯,茶水弄了一身兩手。
“藍熙書無德無能哪敢奢望!”
四六兒甜蜜蜜的笑了,忙著抹桌子收拾茶具,還不忘瞅空瞄了一眼徐娘不老,徐娘不老蘭花指交搭腰間,拿著范兒,欣賞著藍熙書深入他心的表情。
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子!
徐娘不老擺手,四六兒退下,開門帶門臨走還給了藍熙書一個煽情的眼波,藍熙書后脊背像被噴了一瓢涼水,跟這樣的人妖打交道,給個皇上當,那得好好考慮考慮弄死他們才干!
“唉!出來混的,誰不圖個光宗耀祖榮華富貴!”徐娘不老慢慢的走到藍熙書對面的椅子旁,兩指捏著一角袍裾慢慢欠著屁股坐下來坐下來,團花滾金邊的袍裾鋪了一地。
光看下半身,十足的貴婦人做派!
藍熙書慌忙畢恭畢敬的轉過身站好。
“徐公公說的是,誰人能和徐公公比啊!”藍熙書看徐娘不老撫弄著食指上翠玉精琢的貔貅,藍熙書一抬眸,正與徐娘不老側首遞過來的曼妙眼神接個正著,徐娘不老老臉莞爾的笑容使藍熙書不忍久視。
“咱家也有咱家的難處啊!”徐娘不老忽然長吁短嘆起來,藍熙書開始興奮起來,該奔主題了,自己的餿主意該出爐了。
“愿為徐公公分憂解勞!”藍熙書直接蹭蹭爬上了徐娘不老的桿兒,急著表現,徐娘不老到以退為進了,拂拂腮,摸摸鬢,繞開了彎子:“本來好好的,誰知道憑空的讓韃子插了一杠子,咱家煩心啊!”
“虎牙口大捷將是徐公公回京復職御前邀功最得龍心的禮物啊!也是徐公公積累政治資本的大好時機,徐公公何來煩心之說!”藍熙書心里問候徐娘不老的八輩祖宗,那張拿腔捏調的老臉讓他有當鼓猛擂一頓的沖動。
徐娘不老轉念間臉上轉驚為喜,不由得暗暗心動,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子一再的讓他眼前一亮,藍熙書精確地點到了他的癢處,不由得他不刮目相看,沒想到藍熙書果然不簡單啊!
但是僅一轉念,徐娘不老的臉又緊接著黯淡下來,自己的人毫發無損,而密云后衛填充門面的二百人全撂在這兒了,怎么交代,不細察還好,一旦走漏了風聲,被密云后衛監軍張云才掌握了什么,御前一參,那就糟了,當今皇上做事雷厲風行,最忌欺瞞罔上,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別邀功不得,反丟了卿卿性命。
此時此刻最讓徐娘不老鬧心的不是怎么面對密云后衛的兵官李帶陶,而是這個跟他一樣少了一根兒把的張云才,張云才素來瞧不上徐娘不老,不但和提督東廠的杜十萬時常論點兒鄉誼,不知怎么的還和領旨遠航出海的三寶太監有一腿,因這層關系,張云才和徐娘不老暗里再怎么心機磕絆,徐娘不老也沒轍,這次張云才要是咬住這件事不放,可就糟了。
“徐公公?”藍熙書看徐娘不老出了神,畫眉緊蹙,臉陰的很沉。
“哦!”徐娘不老回過神,粉臉堆笑不緊不慢:“話是這么說!”
藍熙書也跟著一臉堆笑,他知道徐娘不老喜歡人順他的桿兒怕,這廝,一貫的拿耍人當樂子。
藍熙書看這樣,也沉住氣了,也是一臉不疾不徐“徐公公此話怎講?”
“畢竟實打實有二百人的傷亡不好交代!”徐娘不老斂了假笑,裝模作樣的長嘆一聲,在藍熙書面前該裝的還得裝,他不知道藍熙書對個中情由洞悉多少。
“這個難嗎?這個不難!”藍熙書自問自答罷微微一笑,輕輕一抖飛魚服的下擺:“兩軍對壘,死傷在所難免!這就看徐公公這事兒怎么說怎么辦了。”
噢!
徐娘不老媚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