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長生站在鴨綠江邊的雄心壯志,隨著這一場遭遇戰打的,激情消失殆盡。
還沒怎么著呢,三百精銳損失殆盡。
雖然說敵方也留下了一千多尸首,但是渾身上下連一個標記物都沒有。
根本無法區別是哪一方的人馬。
李成桂特意囑咐過樸仁勇,所有人馬皆著平民服飾,偽裝成流民草寇的樣子。
這是他做的最壞的打算,現在卻用上了。
鄭長生有氣沒處撒,只得逮到武云照發火泄憤。
前鋒營的三百具尸體,用麻布制作的裹尸袋裝著。
一拉溜排開,這場景讓所有人的心頭都籠罩上了一層陰影。
前方快馬探報,方圓三十里并無發現大股敵人的蹤跡。
不過卻有大隊人馬停留過的痕跡。
按照馬蹄印跡的追蹤,這股人馬是繞過隘口,走的渡口。
明軍探子追到渡口后發現,已經無從追查。
岸邊很明顯有搭建浮橋的痕跡,不過,浮橋已經拆除。
鄭長生的臉色更臭了,一言不發的鉆進中軍大帳里去了。
今夜,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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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圍繞著中軍大帳呈戰斗隊形排開,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頭。
武云照以下所有將官均列隊陣前,在所屬部隊的最前面站定。
他們要請戰,要報仇,要洗刷掉這突如其來的恥辱。
“伯爺,不要在猶豫了,根據目前的所有情事來分析的話,除了李氏能夠做到之外,金氏根本就不用說。
他們手里根本就沒有掌握這么大的力量。
另外,崔氏的地盤和武裝都在京畿道附近,您說,這除了李氏還能有誰?
滅了李氏,給兄弟們報仇吧。”
武云照情緒比較激動,他幾乎都要暴走了。
這不單單是報仇的問題,關鍵的一點是,武云照在老朱的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他完全按照永和伯鄭長生的訓練方法,對這些兵士進行訓練的。
而且,他還上奏疏給老朱,說研究出了對抗蒙古鐵騎的戰法。
這不是紅果果的打臉嗎?》
他的話還言猶在耳,可是老天爺就這么生生的在他臉上狠狠的來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的武云照現在是怒不可遏,都要瘋狂了。
鄭長生的眼睛在沙盤上一直沒有離開,似乎對武云照的請戰充耳不聞的樣子。
武云照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點回音都沒有。
他有點扛不住了,永和伯爺到底心里是個什么章程啊?
“伯爺,您說句話啊!”
鄭長生抬頭看了一眼武云照:“傳我的命令......”
他的話還沒說完,武云照興奮的差點跳起來,激動的搶過話茬道:“明白了,伯爺,卑職這就傳令全軍開拔,直接進攻李氏。”
說著,就要往外面走。
“等等,傳本伯的將領,全軍扎營休息,明日一早啟程過隘口,趕赴高麗王都。”
啊?武云照愣住了,永和伯是不是搞錯了啊。
現在全軍將士都要怒火攻心了,一個個都嗷嗷叫的請戰呢,自己可是信誓旦旦的來請令的。
這令要他怎么跟將士們傳達啊?
“伯爺,您......您確定沒傳錯將令?”武云照猛然間轉身直面鄭長生。
“對,沒錯,下去傳令去吧。”
“不,這將令卑職無法傳達,不報這一箭之仇,我有何顏面立于將士們面前。”
鄭長生一把拉過椅子,推到武云照的面前:“坐下說,本來我現在不想跟你解釋太多,可是貌似如果我不能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看樣子,你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對吧?”
武云照疑惑的看著鄭長生,然后把脖子一梗:“昂,全軍之怒火,無法熄滅,我如果這么出去,恐生變故,要是引起將士們不滿,我會挨黑槍的。”
鄭長生知道他說的是氣話,是以,對于武云照的頂撞并未生氣。
而是笑呵呵的反問了他一句:“你接到皇上的旨意是什么?”
“一切聽從伯爺您的示下,這是皇上親口交代給卑職的。”
“額,那就好。非是我不想給兄弟們報仇,而是時機還未成熟。
不要忘了我們此行最大的目標是什么?
我們不是為了一時之氣,而和高麗三大勢力之一的李氏開戰來的。
如果我們真的大軍碾壓過去,那么高麗的民眾會怎么想?
我們就變成紅果果的侵略,他們會奮起反抗的,你要知道這一點。
現在我們這五千人馬,你感覺能夠滅掉一個幾百萬人口的國家嗎?”
武云照搖搖頭:“不能。”
鄭長生接著道:“還是啊,既然不能,我們還要盡量不動刀兵的完成既定目標,那么就不能莽撞。
一切我自有分寸,仇早晚要報,不過不是現在。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盡快的趕到高麗王都,宣讀皇上的旨意。
這樣的話,我們的身份就明正而言順了。
我們是奉了高麗的宗主國大明帝國的皇帝陛下的旨意,前來高麗調停國內紛爭的。
名正言順之下,我們可以借助高麗王的手,做我們想做而不方便做的事情。
做事情不要憑沖動,腦子一熱,就什么都不管不顧了,那不是一個好的為將者。”
鄭長生費盡口舌的給武云照解釋了一番。
雖然說的很是籠統,可是大致的意圖已經明白無誤的告知他了。
如果這樣他還不能明白的話,那鄭長生真的是要無語了。
武云照終于冷靜了下來,鄭長生的話就像是當頭棒喝似的,把他打醒了過來。
“懺愧之際,卑職沖動了,險些憑個人的好惡,誤了皇上和伯爺的大計劃。卑職請求伯爺責罰。”
說著,給鄭長生抱拳行了一個軍中禮儀。
鄭長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多禮,下去安撫好將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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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桂比鄭長生也好不到哪里去。
當他聽說阻擊失利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沒暈過去。
這怎么可能,兩萬騎兵,阻截五千步兵,這就是派出一半的兵力,也不可能不成功啊。
他為了能夠一戰競全功,派了他麾下兩萬最精銳的騎兵過去。
現在的結果是,明軍使團安然無恙,可是他麾下的大將樸仁勇抬著回來的,而且折損了一千多號人馬。
他看著貴在他面前的兒子李芳遠,好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良久,李成桂上前扶起兒子:“芳遠,跟爹說說具體怎么個情況?怎么剛一接觸就退回來了。”
李芳遠努力的穩定了一下心神,一改剛才的驚魂未定。
“爹,明軍有殺手锏。
他們使用的是一種能夠連續發射的火銃,打起來密不透風,幾乎無斷絕。
我們折損的那一千來人,就是突然遭遇到了打擊,才......”
他頓了一下,喘了一口氣,接著道:“還有,明軍三百手持連發火銃的戰兵,被樸將軍的人馬突破以后,戰斗到最后,他們的戰斗意志無比堅決。
是寧死也不投降,最后他們點燃了一種能夠隨身攜帶的,爆炸威力驚人的武器。
樸將軍就是被那種武器炸的,現在恐怕是兇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