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確實是外行
最后嘉靖皇帝下旨,趙州知州范昕斬首!州治所在平棘縣知縣充軍戍邊!勾結(jié)官府的囤積糶糧的本地大戶全部抄家流放!
至于其他善后事宜,都交給了負責(zé)北直隸的順天巡撫,皇帝明天還要繼續(xù)趕路,沒時間繼續(xù)在趙州磨蹭。
其實貪圖安逸的秦德威挺想留下善后的,不愿意這么辛苦的繼續(xù)往南跑了。
奈何皇帝看秦學(xué)士這個濃眉大眼的忠良正順眼,不愿意放他離開。
所以次日一大早,秦德威嘟嘟囔囔的繼續(xù)坐車上了路。
車轔轔,馬蕭蕭,一萬五六千人的隊伍沿著一望無垠的華北大平原一路南行,沿途各地又有動輒成千上萬的勞力為南巡服務(wù)。
又數(shù)日后,南巡隊伍進入了河南省界,住在了隸屬于河南省的彰德府。
而從彰德府再繼續(xù)往南,就是衛(wèi)輝府了。熟悉嘉靖朝歷史的,對這個地方懂得都懂,嘉靖皇帝差點被燒死的地方。
就是秦德威不大確定,蝴蝶效應(yīng)干擾過的本時空,明晚半夜還會不會有衛(wèi)輝府行宮大火。
今晚神霄保國宣教高士陶仲文陪同嘉靖皇帝談?wù)摿税霑r辰道法,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出了行宮。
老道士在行宮門口剛松了口氣,就看見了女婿徐妙璟。
徐妙璟顯然也是等了有一會兒了,邊活動腿腳邊對岳父說:“有人要見老泰山。”
雖然沒有明說是誰,但陶仲文憑直覺就知道,要見自己的肯定是秦德威。除了秦德威,沒人能這樣指使徐妙璟來找自己。
其實陶老道目前身份有點敏感,畢竟他現(xiàn)在經(jīng)常陪皇帝閑談,還有點心理醫(yī)生的作用。
南巡隊伍人多眼雜的情況下,反而沒人敢隨便接觸陶仙長了,以免有“窺伺”皇帝的嫌疑。
秦德威不敢公開招呼陶老道,也是有這個因素,也就是徐妙璟有女婿身份的便利,才能幫秦德威請人。
徐妙璟將老泰山引到自己的屋舍,里面沒有點燈,只坐了個黑乎乎的身影,看著像是秦德威。
然后徐妙璟站在了屋門外面警戒,只留了老泰山與姐夫在屋里說話。
秦德威嘆口氣:“仲文真君啊,有些話也不知當講不當講。”
陶仲文似乎很無奈,“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仲文真君!”
在黑暗中看不清秦德威的表情,但可以聽出他很猶豫,“今日車前旋風(fēng)大作,讓我心驚肉跳,心血來潮,心神不寧,心寒膽顫”
陶老道無語,你這是犯心病了?
秦德威繼續(xù)說:“在我看來,這預(yù)兆應(yīng)在你身上。”
陶老道:“.”
他一個六十幾歲的老人家,眼看正要步入人生巔峰,可經(jīng)不起驚嚇啊!
“到底是何情況?”陶老道有點急迫的問。
如果別人說這些話,陶老道就當是信口胡謅了,但秦德威在他心目中不一樣啊,是神棍里的神棍!
關(guān)鍵時刻,秦德威只言簡意賅的說了兩個字:“主火。”
陶老道不聽還好,聽了就更著急了。
這火的范疇可就大了,火災(zāi)是火,發(fā)炎上火是火,從心火肺火到惱火發(fā)火全都是火!
當然了,這樣含混不清、可解釋范圍很廣、后續(xù)能見機適配的說辭,陶老道并不陌生,都是神棍蒙外行的技巧!
可秦德威和他又不是外行,懂行人之間只管開誠布公就好,沒必要這樣云山霧罩的!
陶仲文忍不住又探尋道:“能否提前消除火災(zāi)?”
黑影中的秦德威搖了搖頭,“火終不免,只能護住你了。”
陶老道再一次無語,甚至還有點不滿了,因為秦德威這句又把他陶仲文當成了一個外行糊弄!
“火災(zāi)免除不了,只能保全你”這種意思,都是忽悠外行的屁話啊。
如果最后人“保全”了,那豈不就是你這預(yù)言之人的功勞了?
又如果到了最后,人沒有被“保全”,你成了騙子呢?也沒關(guān)系!
那個時候,人都沒了,誰還追究你騙人?而已經(jīng)沒了的人,對你還有什么意義?
今晚的對話,讓陶仲文感到很不爽,他是如此的誠心誠意,但秦德威卻一直用對待外行的態(tài)度敷衍他。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讓秦德威甚至不肯對他敞開心扉?
但陶仲文也沒辦法,秦德威實在不愿意泄露天機就算了,他起身告辭說:“已經(jīng)夜深了,各自早些安歇吧。”
一直走到院外,陶仲文才確認,秦德威竟然真的連一句挽留都沒有。
所以今晚見面,到底是圖個什么?
一夜無話,平安無事,等天亮了后,繼續(xù)往南走。
在河南巡撫的護送下,南巡隊伍漸漸離開彰德府,進入了衛(wèi)輝府地界,衛(wèi)輝府知府王聘在府界迎接。
忽然有旋風(fēng)圍繞圣駕,久久不去,這讓迷信的嘉靖皇帝心里十分驚恐。
還不知道怎么回事的陶仲文,被緊急召到了皇帝御輦下面。
嘉靖皇帝很直接的問道:“旋風(fēng)繞朕不去,主兇還是主吉?”
陶仲文面無表情,但心里有點懵,好像昨晚也有個人說過什么“旋風(fēng)”來著?
雖然心里還在發(fā)懵,但專業(yè)素質(zhì)保證了陶老道嘴上沒有掉鏈子,用依然淡定從容的嗓音答道:“此乃兇兆也。”
陶老道繼續(xù)想著昨晚的事情,于是緊接著又補充說:“主火。”
言簡意賅,只有兩個字,一如昨晚某人的腔調(diào)。糊弄外行,越簡單的話,可闡述發(fā)揮的余地也就越大。
似乎從來沒有人對皇帝說過這種兇兆的話,嘉靖皇帝有些慌亂,又問道:“可否做法攘除?”
陶老道仰頭閉目,擺出得道高人的范兒,然后才開口道:“極難,可試為之,但終不免。”
嘉靖皇帝更慌亂了,一時不知還該說什么。
陶老道突然睜開了眼睛,斬釘截鐵的說:“陛下勿慮,雖不能免,但謹護圣躬爾!”
就算可能會發(fā)生點問題,我保證,皇帝你的安全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陶老道所有的話,都是嚴格仿照秦德威昨晚的原話說的,意思半點不差。
陶老道不知道怎么說才是正確的,但他很清醒,高仿秦德威是最有可能正確的。
嘉靖皇帝稍稍松了口氣,但仍然心事重重。南巡一路多有不順,他實在有點膈應(yīng)了。
陶老道邁著方步,回到了自己的車駕上。
他這時才明白,秦德威昨晚那些話并不是說給自己聽的,所以也不需要向自己解釋什么。
秦德威那些話,只是想借著自己的口,傳給皇帝聽的。自己的作用,其實就是個工具人。
至于秦德威的神奇之處,那不需要驚奇了。
在能窺伺天機的秦德威面前,自己這被吹捧為陶神仙的,確實就是個外行。
自己昨晚真是可笑。
從本書開書開始,我就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讓嘉靖提前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