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彎月默無聲息地在移動,樹林中的隱蟬“吱吱”地叫個不停。歐陽鵬與蘇遠從招新大會按原路返回,兩人並肩相走,從長廊一端走向長廊的終端,也就是綠皮車的起點處。
“這學校還有一個優點就是比較大,我剛來的時候大的我都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蘇遠微笑著說道。
“你沒看我們學校的那個介紹,佔地六千畝,我們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還不知道走了有三分之一麼,有時間得好好轉轉”,歐陽鵬迴應道。
說著兩人已經到達14棟宿舍樓前。只見蘇遠擡頭向樓上一望,一片白光泛著一些微藍,而在這種顏色的主調下,幾處昏黃的燈光,便顯得分外不協調,前者的明亮把後者的昏暗給無限放大,使人看那幾處昏黃的光不覺有一種蕭索的感覺。
蘇遠從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他那大約三寸的黑色手機,把它握在手中,轉頭對歐陽鵬說:“你先上去吧,我給家裡打個電話”。
“好,我先上去了”,說著歐陽鵬慢步向樓內走去,直到他上二樓轉彎處,蘇遠才轉動一下身體,他擡頭望了望星空,羣星閃爍。他覺得這閃動的亮星在朝自己微笑,告訴他要相信自己,就這樣他信步與樓前的這塊兒空地上。
他緩緩地將那隻拿手機的手舉到胸前肚臍處,並且緊貼著衣服,腳下依舊漫無目的走動著,只是行走的速度明顯快於之前,只見他神情凝重,眉頭深皺,像碰到極爲刺手的問題需要他解決一般。此時一陣微風吹過,帶有許些清涼,凡是與這清風相遇的人,都會感嘆一句:“好爽”,但蘇遠的表情並沒有因爲這一絲涼風而有所改變。
“我打了電話,向她表達心意,說不定她就會喜歡上我,可我要和她說什麼呢?”蘇遠暗自說了八九遍,突然,他腳步一停,仰望蒼天,對自己說:“你連這個電話都不敢打,你肯定的得不到她的喜歡”。
剛說完,他便打開手機,翻開中午王瑞給發來的短信,而短信的內容自然是告訴蘇遠那邢天雪的手機號碼,這時的蘇遠已經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心跳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他打開短信,在那一串數字上一按,選擇了撥打該號碼這個選項,立即便把手機放於耳邊,並且低著頭在聆聽。
此時的蘇遠大腦一片空白,像混沌未開的天地一樣,也許這是矛盾的——他的喜愛與他的膽怯,但最終這份愛的力量給他帶來了無限的勇氣,片刻間也就恢復原有的氣質,頭一擡,眼一亮,頓時神采奕奕,目光炯炯。
“嘀……”的幾聲過去,對方依舊沒有接,蘇遠暗自想到:“難道她已經將我屏蔽了”。
又“嘀”了幾聲,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但不知怎麼了,蘇遠覺的這段時光異常的緩慢,從沒有一次打電話有過這樣的煎熬。
“哎,她肯定把我屏蔽了,故意不接”,蘇遠想到這種情況,便把手機按了一下,順便又看一下短信,就又把手機放在了自己前胸的口袋裡,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下午不應該給她發短信啊!”蘇遠在心中默唸道,他一邊想一邊徑直走入14棟,一樓大廳佈滿昏黃的燈光,這光線慵懶的撒在蘇遠身上,也包括蘇遠深鎖的眉頭,走近一瞧,年僅二十的他,已顯幾分老態。
月光隱沒,晨曦初現。清早的陽光總是如此美好,即使不一會兒悶熱會再次降臨,但仍然阻擋不了這陽光的溫暖,它讓受傷的心靈得到安慰,讓破滅的希望再次聚合,大地也因有了它而變得生機勃勃。如果世界缺少陽光,那我們將會在哪裡。
軍訓依舊每天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隨著時光流逝,軍訓生們的新鮮度也不停的下降,剛來的時候氣氛活躍,笑口不絕,反觀如今,軍訓休息的時候遊戲也不玩了,話也不說了,代替的是無窮的沉默,但軍訓的最後一天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艱苦並快樂的時光中。
在軍訓的最後的一天,也就是軍訓會演的時候,展現軍訓了二十天成果的時刻,這一天軍訓生們精神飽滿,從他們的表情看,這是他們渴望的一天,這一天過後,大學就沒有軍訓,就沒有勞累。
這天中午從神箭廣場回來的軍訓生們無不笑的,有幾個人把頭上的帽子向天空一拋,任由軍帽飄落,更有甚者把上衣也扔了。蘇遠也是微笑人羣中的一個,他和歐陽鵬走在長廊裡,看著這一幕幕地發生,並沒有發聲呵斥,而是微笑著對歐陽鵬說:
“看來大家被壓抑了好久,今天終於得到釋放了,你看那棵樹上,竟然掛著那麼多的帽子和衣服,哈哈。”
“你知道我最想扔的是什麼不,是這雙鞋,他媽的我穿了不到二十天,底下就破了個洞。”在一旁的歐陽鵬皺著眉頭說道。
只見蘇遠一臉微笑,邁著大步走去,歐陽鵬不知蘇遠爲什麼加快了步伐,也加快了前行的速度。這時蘇遠稍稍轉一下頭對歐陽鵬說:
“以後再也用不著訓練了,你是不知道,有幾天熱得我衣服和皮膚粘在一起了,黏糊糊的感覺真不爽。”
“我又何嘗不是,每天得洗衣服,如果不洗,第二天一定會發臭,”歐陽鵬鄙棄地迴應道。
“哈哈,對了,你是分到了305,我分到了307,還好我們兩人的宿舍離的不遠。”
“說起這個我就不高興,王老師之前都不說一聲,直接就把我分到了305,她怎麼不先問問我們的意見。”歐陽鵬說的聲音越來越大,旁邊幾個女生時不時側目觀看,都在不約而同想:“這兩個人是吵架了麼?”
“你這聲音略大呀!”蘇遠帶著幾分驚訝,像是在感嘆又像是在勸說歐陽鵬。
“你說是不是!”歐陽鵬目光堅定,右手伸出食指,向地一指,轉頭對著蘇遠說道。
“呵呵。”蘇遠嘴角輕揚,雖是有許些笑意,但看得出來,更多的是無奈,說著他兩走出了長廊,此刻,正午時分,烈日高照,雖然他們已經不在軍訓,但這強光依舊直射在他們身上。也就在他們走出長廊的一剎那,兩人的眼睛本能地往小縮了一下,前進的腳步也變得緩慢了。
長廊內外,判若兩人。長廊內,喜笑顏開,天花亂墜,長廊外,無精打采,悶聲不響。
還好離第一食堂也就大約五十米遠,儘管走的很慢,但也花不了多長時間,兩人便並肩走入食堂。
飯後,兩人剛出食堂發現14棟樓前人陡然增多,他們手上拎著一個深藍色或綠色的大包,手上還抱著竹蓆,腳上穿著拖鞋,光著膀子或穿著短襯衫。
“他們這麼早就開始搬了,我們也快上去整理一下搬吧,不然搶不到一個好位置了。”在一旁的歐陽鵬有些驚訝地說道。說著兩人不自覺地加快了前行的速度,朝著自己的寢室走去。
上了二樓之後向左一轉,走了二十步,向右一又拐,歐陽鵬在前,蘇遠緊隨在後,兩人就進了雜亂無章、一片狼藉的世界,他們也許已經適應習慣了這樣的環境,他們知道這宿舍對他們而言也就短住幾日,難道這是人類的天性?
不管怎樣,宿舍裡的人現在都把要拿走的東西準備好了。環繞寢室一週,已經有兩個人提著大包小包到已經分配好的宿舍了。
“我也該走了,我要找個光亮些的地方。”當然這只是蘇遠在想。他在自己發亮的牀板上坐了下來,看了看地面,又轉頭向歐陽鵬說道:“好快呀!”呀字剛落下,蘇遠就站了起來,接著說道:“我先上去了,這麼多的東西,估計得三四趟才能拿的完。”他一邊說一邊提起綠色大包,向三樓走去。
樓道里原本就不寬敞,現在每個宿舍都在清理垃圾,把垃圾都放在寢室門外,放眼看去,這些垃圾中大多是軍訓服裝和塑料瓶,經過半小時的沉積,一座座小山峰便映入眼簾,人們路過走道不得不謹慎起來。
午後的陽光大概有點疲憊,光芒並不是很耀眼。在307寢室,也是八人間,現在這來自不同宿舍的八個人彙集一處,此刻都在整理自己的牀鋪,並沒有人說話。
“兩位怎麼稱呼,我叫蘇遠。”蘇遠打破了這份沉默,向對面牀鋪兩位同學問道。
“我叫李守輝”,蘇遠對面下鋪身著灰色短襯衣的人說道,他眼睛不時地向上看,明顯有些怯生。
“我叫吳志雄”,另一個人說道,他在蘇遠對面的上鋪,他一邊打開電腦一邊同蘇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