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可怡斜挎著一個大大的黑色皮包,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冷眼看著這一切,季澤軒那一瞬間的錯覺在甄可怡心上演變成一種愛的表達式,她轉過頭不去看,怕骯髒了自己的眼,心裡卻仍禁不住的想:
“願老天爺在你們相互眉目傳情的時候賜你們一陣帶胡椒麪和辣椒粉的沙塵暴,這樣你們的眼中才能飽含熱淚,看起來也會相對感人一點,感人一點就不會讓人噁心的連嘔吐的力氣都沒有!”
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車終於停在尚和大學的門口,可怡從窗望過去,曾經來過好多次的地方,因爲自己身份的不同有了全新的意義。
可怡告訴自己,大學要穩穩的走,可以慢卻不能輕浮,當第一支腳邁進去的時候她要許下她大學的第一個願望。
然後在右腳剛要落地的時候,她聽到有一個人在後面歡快的喊:
“可怡!”
該死,這是可怡右腳落地時心裡的聲音,也是她進入大學的第一個夢想,但願不會實現。
王子琪帶著猶豫的愉悅,忐忑的走近可怡,懷揣著的是他滿溢的思念和不知所措的糾結。
甄可怡本來一肚子的憤恨想要發泄,可是回頭看見王子琪那張通紅的可憐而又無辜的臉,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不能實現愛情,也不要怨恨。不快樂是對自己的不疼惜。
可怡看了王子琪一眼,無奈的笑了一下,挽住走上來的陳佳藝的手臂,選擇不理會王子琪。
可怡沒有想過要把剛剛在公交車上看到的一幕告訴佳藝。有些話說與不說不會改變結果,只會徒增傷感,那麼這樣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最好不要做。
可怡明白,所以纔將所有的事情埋在心裡。
“你父親大人到底怎麼說的,開學後你在哪住?”
“我想住寢室,但是爸爸和媽媽都不放心,又有哥哥比著,最後三比一通過讓我仍舊在自己的小世界裡蝸居。”
“恩!”
一聲長嘆,想和佳藝同窗共寢的夢想就這樣破滅了。
“你那個倒黴哥哥也真是,身爲一個雄性,又是家中兒子輩的老大,那麼嬌氣的住在家裡算什麼。”
“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心臟不好,住在家裡爸爸媽媽比較不會擔心。”
“一家人都是金枝玉葉,我們就是散落在風中的蒲公英種子,四處飄零,天地爲家,沒什麼可顧慮,也沒有可擔心!”
“呵呵,可怡!”
佳藝親密的將頭靠在可怡的肩上,很多時候,佳藝是心疼可怡的,如果可以,她希望能與可怡共享她所擁有的一切,那麼多的愛和快樂她覺得可怡值得擁有。
可是她也知道,可怡的人生要自己規劃,任何人因爲可憐或是同情而想要給她的東西,她都不稀罕。
是不是,這樣的女孩,註定會很痛苦才能幸福。
當老師意氣風發一臉陶醉的講到“利息不能超過利潤,就像一個人的大腿不能超過一個人的體重”的時候,可怡收到一條來自王子琪的短信。
“可怡,好好聽課!”
可怡看到這短短的六個字心裡一陣酸楚。
她能想象得到王子琪是怎樣在心中掙扎到底要不要給自己發信息的;能想象得到王子琪是怎樣寫了又刪,刪了又寫,最後變成這短短的六個字的;她也能想象得到發出信息后王子琪是怎樣忐忑不安的握著手機等待她的回覆的。
可憐的王子琪。
可是至少可怡猜得到他的心思,瞭解他的用意。
那麼可怡呢,這樣的明白一個人最後換來是什麼?
結果都一樣,在過程中明白和在過程中糊塗哪一樣更可悲。
甄可怡關掉手機,繼續聽老師講課,看得到老師的嘴一張一合,聽得到聲音傳進耳朵,卻不能將這些零星的詞彙拼湊成完整的一句話,理解其中含義。
老師說:“思想是共通的,語言已經不是障礙。”
多真實的諷刺。
下課鈴聲敲響的那一刻,可怡終於聽懂一句話:下課!
可怡和佳藝走出教室門口,駱顏曦和王子琪已經等候多時。從屋裡出來的小女孩們看到兩個雕塑一樣的理想的對象型不禁頻頻回眸,然後竊竊私語。
顏曦什麼都不說,伸手拿過佳藝肩上沒怎麼裝東西卻仍舊沉重的包轉身就走。
佳藝一邊喊,“哥,我要自己背!”一邊去追顏曦,留下不想說話的可怡和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的子琪。
“可怡,我能和你好好談談麼!”
“有什麼好談的!”
可怡苦笑,苦笑不是因爲敷衍,而是她覺得真的沒有什麼好談的,怎麼談呢,已經定了結果的未來,就像已經昭告的絕癥,不去碰,不去理,或許還可以活的長久一些。
“可怡!”
懇求的語氣。
“王子琪!”
決絕的態度。
“……”
“佳藝他們怎麼走那麼快,我餓了,我們也去食堂吧。”
可怡說著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甄可怡,爲什麼,爲什麼無論我做什麼你都看不到,爲什麼不管我對你多好你都不理會,爲什麼你總是想要刻意的躲避我。可怡,我是真的喜歡你,哪怕你不喜歡我,我也還是一樣的喜歡你。我要的不多,我不奢望我的愛能得到同樣的迴應,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照顧你的機會,請不要剝奪我愛你的權利。”
第一次,子琪在可怡面前說這麼多的話,第一次,子琪在可怡面前這樣大聲的說話,也是第一次,子琪發現原來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歡可怡,因爲他說的是愛,而不是喜歡。
“可怡,請你回頭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