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凝被梁星請進了門,袁松越簡直想扶額。只眼前過來請他的人還看著,他只得忍了,終歸顧凝也不能怎樣,他該信她,略一思索,便抬腳離去了。
這邊顧凝剛行至院中,薛云卉便開門走了出來。
“呀!顧凝?!”
顧凝朝她笑,梁星道:“顧道長怎么這么巧也在山莊?我去沏壺茶來。”
“有勞了。”
顧凝跟梁星客氣了一句,見這邊薛云卉還驚奇地看著他,笑道:“今日可好些了?”
薛云卉有些愣神。
顧凝居然來看她?還是正大光明從院門口來的?
這也就算了,還來問她可好些了?他昨兒不都瞧見她是個女子,還和鬼侯爺……顧凝兩步走到了她臉前,“不請我進去一坐?”“坐,坐!”她恍了一下,連忙請了顧凝進屋,以至于連一旁二胖和莊昊縮了縮脖子的樣子都沒瞧見。
那二人對了個“等著侯爺發火”的眼神,這邊薛云卉請了顧凝坐下,“你今兒來找我有什么事呀?”
顧凝說沒什么,“瞧瞧你今日可好些了?”
“睡了一覺,沒什么事了。”
“昨日到底因何突然暈厥?”顧凝又問,想了想道:“若是山莊主家無有出事便好了,倒可以讓大夫先替你看一看,只是眼下那家事多,恐一時難以顧及。”
“沒事,沒事,老毛病了,睡一覺就好了。”薛云卉連忙道。
顧凝皺眉,眼中有些思索,輕聲道:“顧凝瞧著你一見著那樹便有些神情恍惚,還以為樹上有奇邪將你攝住了,到底那魅園邪氣盛……”薛云卉很是眨了眨眼,顧凝猜的還真是八九不離十了。
“魅園邪氣盛,你以為和那龍槐有關?”
“本來是這般作想,可昨夜近前看了,顧凝以為不是。”
薛云卉坐直了身子,“那是什么?”
顧凝搖頭,“當時情急,沒能仔細查驗。總覺得那整個魅園由下至上浮起一層邪氣,那邪氣繼而將整個紫心山莊籠罩。”
顧凝說完,臉上思索之意甚濃,薛云卉順著他的言語琢磨了起來。
他說邪氣不是龍槐所出。龍槐托與她的記憶乃是一段恩將仇報的悔恨記憶,若龍槐因此生出怨氣,倒也是不無可能。
只是龍槐乃是靈物,同她最是相同,當初為了救幼年的啟元真人不惜現身,只憑這一點,也曉得龍槐比她這棵五百年不曾漏過一絲痕跡的梧桐樹精,良善得多。正因這多出來的善良,讓龍槐為人所害,靈氣被吸食殆盡,魂飛魄散,唯留得最后一點靈氣,卻還是警示后人。若說這樣的龍槐會生出籠罩整個紫心山莊的邪氣,又是對不上了。
那邪氣會是什么?哪里來的?
薛云卉不由地便想到了那位啟元真人,他憑著好一手煉丹之術,將龍槐四百年靈氣化為己用,并且憑此飛升,怎么會有這么順遂的事呢?
是不是他為著飛升還做了旁的惡行,積攢了怨氣?
薛云卉憑著一顆腦袋自然琢磨不出來,眼角掃過顧凝,她突然心中一動,“你們為何要查這山莊的邪氣?是否……和之前提及那異數有些關系?!”
顧凝抬頭看她,又緩緩點了頭。
“被圓清說中了,有些干系,只是倒也說不明白,還得再看上一看。”
薛云卉恍然,立時笑了,“我倒覺得這山莊的事不能只看眼下,畢竟邪氣不是一日便能集起來的。況且王家出事,說不定也是被邪氣所擾。你要查,倒不如從初初建這山莊的人查起,就是那位飛升的啟元真人。”“啟元真人,顧凝倒是有所耳聞。”
薛云卉眼睛一亮,“哦”了一聲,“我對這位真人知之甚少,既然能飛升,想來德重恩弘,四海揚名。”
顧凝搖頭說非也,“這也正是顧凝奇怪的地方。這位真人在史上不算有名,除了說他于煉丹一道參透法門以外,也就只說起有救濟災民,收容孤寡等善行。至于著書立說,教習弟子,也不過尋常。后來其弟子因為反王養兵被朝廷斬盡殺絕,這位真人名聲更是無人提及了。”
他說完,梁星送了茶水進來,許是見著兩人之間氣氛頗為嚴肅,梁星沒多干預,說還有事,出去了。
薛云卉將顧凝地話同龍槐給她的記憶對了一遍,看不出什么特別之處,覺得還是得查一查再說,只好道:“山莊里出了事,咱們都不得走,倒是個查問的好機會。”
她說著又笑了,歪了歪腦袋,“涉及天下異數不是小事,顧道長多費些心吧。”
她不拿著男子的腔調說話,顧凝覺得真的很好聽,就像是潺潺的流水,流下的還是山間的溫泉。從前她沒這般同他說過話,現如今跟他挑明,且還歪著腦袋讓他多費心,只是……
顧凝不由地半垂了眼簾不敢再瞧她。
“顧凝自是盡力,圓清你好生休養,顧凝查到了什么再來同你告知與你。”
薛云卉笑著道好。她去查委實不方便,反正顧凝要查,她也就跟著聽現成的便是了。
兩人又說了些昨夜之事,均是慶幸當時早早避開,沒遇上什么旁的。如若不然,此時二人恐怕也被押進柴房里去了。
眼見著莊昊都在院子里轉了好幾圈了,薛云卉有些坐不住了,一走神,差點打翻了杯蓋。顧凝見微知著,便道該離去,“回頭再來尋圓清,你好生歇息。”
薛云卉深感對不住他,想留有張不開口,心道哀嘆一聲,暗道有了所謂的“男人”真可憐,連同道友閑聊幾句都要注意言行。可顧凝對她這般心無芥蒂,可見心思純善,偏偏有些人思多想多,不好伺候。若是今后她連和橋頭老道絮叨閑話那人也要管著,可就別怪她鬧別扭了……
送顧凝離去,顧凝只讓她送到門口。“山上風大,回去歇息吧,去了。”
他這便轉身一走,莊昊便走上前來同薛云卉道:“夫人,顧道長早間來,侯爺正好撞見了。”
薛云卉驚訝揚眉,隨后又是皺眉,接著嘆了口氣,揮袖不再理會。
倒是沒走多遠的顧凝,聽到了莊昊口中的那兩個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