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炕旁的躺椅上糾纏了許久,梧桐簪子何時被無情地扔在了躺椅旁的地上,已是不可考究了。
烏黑的長發散落在雪白的中衣上,胸口起伏著伏在身旁的人懷里,紅艷艷的唇越發嬌艷欲滴,薛云卉半閉著眼睛,袁松越將她肩頭滑落的衣領提了一提。
“餓了么?”側過臉瞧見近午間了,袁松越柔聲問她。
自進了他的屋門,便沒消停過一時,他是不敢拿著她的名聲做些什么,可旁的手段他也多的是,終歸現下薛云卉便是餓得前空貼后背了,也沒什么力氣說話,只渾身軟綿綿地趴在他胸口,聽見他一聲聲強有力又急促的心跳。
她不回應,袁松越輕笑捏過她的手腕搓了一番,“你不餓,阿蕎還餓了呢!”
他還記得阿蕎?
薛云卉翻了個白眼,記得阿蕎也來了,還這么折騰人家姑姑?反正也不是頭一回在阿蕎臉前丟人了,上次他抱她,就能找出怕她冷的說辭,這次也讓他自己找說辭去便是。
薛云卉仍舊不理,袁松越越發笑意滿臉。
這一路從京城到陜西,又返回涿州,他一是顧及怕損了她的名聲,二來梁星在她身側,他也實在不好意思同她耍玩。今日好不容易她自己送上門來,在他的宅子里,還不能鬧一鬧她么?至于阿蕎,那鬼機靈的小丫頭可比她這個做姑姑的,有眼色多了。
“不起便不起吧,讓大方哄著阿蕎吃飯便也是了?!钡皖^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道了句“懶”,卻又將目光在這慵懶的人身上掃了一遍,手下輕衫薄軟,肌膚細膩,突然覺得她就這么在他懷里躺著,旁的倒也不礙著什么,唯有他……
就這么略一思索,好不容易消停的某處立時又昂首挺胸,緊了緊懷里的人,他道:“既是不起身,那咱們再來。”
話音一落地,薛云卉就跟被針扎了屁股似得,噌地一下坐了起來,兩只腿也不軟了,一閃身到了一旁?!澳阍龠@么下去,我一日都不要出門見阿蕎了!”她抖聲指責。
被指責的人卻歪著頭看她,半瞇著眼睛在她肩頭流連。薛云卉順著他的眼睛看了過來,一眼便瞟見了自己坦露的肩頭,渾身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抓過散落在地上的衣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自己裹了起來。
袁松越也只好收了目光,哼著聲地起了身,在她提防的神色中,端起茶仰頭飲了,才慢吞吞地穿起衣裳來,倒不忘斜著眼睛去瞟薛云卉。
“等著。”
……
吃飯的時候,阿蕎不停地往薛云卉臉上看,本就緋紅未褪的臉色,越發被這小丫頭瞧得紅暈又起,而袁松越只顧著給姑侄二人夾菜,還同阿蕎道:“你姑姑今日不吃酒,也臉紅了,也不曉得是怎么了?!?
薛云卉簡直要跳起來罵他,到底是誰做的好事!只是她哪里好意思?倒是轉念一想,覺得他今日心情好得太過,也不曉得遇上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吃過飯,袁松越又把她往房里拉,薛云卉不肯,只道:“我瞧著大方都要被阿蕎弄哭了,我得看著點那小丫頭!”
袁松越笑,“大方雖是傻些,還不至于被阿蕎欺負哭,你莫要管了?!?
便是這樣,薛云卉也不跟他去的,他方才那句“等著”,她還記得呢!只是她見他面有閑適,又想起他今日頗為開懷,問他:“侯爺,遇上什么好事了?”
袁松越被她說得一愣,“看出來了?”
“是呀!你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我能看不出來么?”
袁松越笑瞇了眼睛,“是有些趣事,只不過得等明日,有了結果再告訴你?!?
薛云卉瞥他,見他又往房里拉她,連忙去掙,袁松越照著她的屁股輕拍一記,“隨我來,我便告訴你?!?
他這么一說,薛云卉勉勉強強答應了。
……
臨近年關,京城中的高門大戶莫不都陸陸續續迎來了東南西北進京交差的田莊管事,隨之而來的,自然是一年的收成:冰敬炭敬和晃眼的銀子。
云恭大長公主府有喜氣隨著丫鬟們的裙擺,在抄手回廊間飄動,這股喜氣的來由,無外乎大長公主最最疼愛、最最看重的嫡長孫秦游顯,親自到公主府請安來了。
秦游顯眉眼含笑,昂頭負手地一路走到大長公主殿里,丫鬟們看得真切,曉得這是帶了好消息,至于是什么,卻并不打緊,終歸主子們高興,他們下邊的人也就好做了,不定大長公主開懷了,一揮手就是大把的賞錢。
而關了門窗的公主殿里,秦游顯坐在小凳上,親自給他祖母云恭大長公主捶腿。
“就快進臘月了,您該招幾個醫女來,給您時常捶腿捏穴,活絡活絡經脈才好?!鼻赜物@手下一下下使力,按壓的手法頗有大夫的精準,一看便是沒少在伺候他祖母上下功夫。
這并不稀奇,秦游顯雖是云恭的嫡長孫,可其母不被云恭所喜,小小年紀便曉得哪頭才是要緊的,因而時常在云恭身側伺候。
云恭聽他這么說,呵呵地笑,“這年頭,連宮里兩個寵妃想要醫女都尋不到了,哪里就輪得上你祖母了?”
秦游顯說這不該,“您是皇上的親姑母,她們不過是皇上的妃子罷了,有好的醫女,也是該讓給您。”
云恭又是笑,只道:“也只我家顯兒疼我?!?
她說著,見秦游顯自進了門便眉目舒展,曉得定是有好事,便拍了拍他,“別捶了,搬個杌子過來坐,同我說說,有什么好事?”
秦游顯既是來了,也沒準備瞞著,當下停了手下,搬了杌子過來,先是謙虛一笑,道:“這事還沒成,且還得看?!?
“我家顯兒做事,哪有不成的?快跟祖母說說,讓我也樂一樂。”
秦游顯只等著這話了,將杌子更往前拉了拉,湊在了云恭身邊,“您可還記得孫兒先前提到的韃靼俘虜之事?”
“韃靼俘虜?可是關在遼東的兩個韃靼小頭目?”云恭回想了一番。
“正是在這二人?!鼻赜物@微微勾了嘴角,“近日,孫兒讓這二人進京來了?!?
云恭聞言擰了眉,“進京?京里可都是錦衣衛!顯兒你要作甚?可別讓人發現和你有牽連!”
秦游顯一聽越發笑了,“您放心,孫兒自然謹慎。這兩個人,是奔著那袁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