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罵了一通,文琛心氣兒稍平,轟走許究之后便開始琢磨起了自己今次該送什么賀禮,最后一拍腦門決定以量取勝。
畢竟閑云觀如今已是家大業(yè)大,陳景云自己又是丹道大家,又怎么會讓門下親傳少了高階靈丹?
這些年聶婉娘時常命人偷偷送來五行之精,文琛以之入丹,也不知道提純了多少中品靈丹的丹性,今次索性多拿一些,總之是要堵上陳景云的嘴。
禪音寺曇鸞那里的情形類似,只是她并不像文琛那般對宗門隱瞞欲往天南一事,釋圣禪師與釋海、釋澤三位佛家尊者聞聽曇鸞收到了許究送來的閑云觀請柬,皆是滿心歡喜。
陳景云的另一個身份可是北荒佛門共尊的逍遙居士,是以三位老僧也都各自拿出一些稀罕之物,托曇鸞一同帶去,以全禪音寺的心意。
......
書要簡言,卻說這一日明月當空,伏牛山上下人頭涌動,眾多武修皆是翹首望向西南,臉上皆有興奮之意。
待到亥時三刻,遠方天際處忽地跳出一個黑點兒,黑點兒由遠及近蕩破層云,不片刻便已顯露在了眾人眼前。
眾武修歡呼出聲,各自御空觀瞧,想要將這座懸在辰翠靈峰邊上的暗青色靈峰看個真切!
聶婉娘的道器分身在暗青色靈峰之上顯露身形,大袖一揮,就見方圓不下五百丈的平頂正中忽地豎起了一片殿宇,而后她又玉指連點,每一次指頭點出,這座靈峰上便會多出一樣景致。
如此過了盞茶功夫,整座靈峰已是美輪美奐、好似月里仙鄉(xiāng),直看得眾武修無不暗地里吞咽口水。
哪成想即便如此,聶婉娘卻似乎仍不滿意,思慮片刻之后這才眼含笑意,抬手就把一顆天藍色寶珠打了出去。
寶珠懸空見風就漲,片刻之后大如磨盤,待吸納了周遭的靈氣之后,竟自其中淌出了一股清流,片刻匯聚成了一條蜿蜒的小溪。
溪流一成,整個靈峰上的景致像是瞬間活了一般!一旁的聶鳳鳴看著姐姐的大手筆,心底暖意萌生的同時,又不禁悲從中來,目光投向武賢莊所在的方向,想的則是父母生前的音容笑貌。
聶婉娘知他心中所想,眼中也有淚光涌動,她之前親至地脈之下,祭煉了一座上古殘峰,又將其中全由青靈玄石組成的一截搬運了過來,為的就是弟弟成婚之用。
以她們姐弟二人的修為與地位,八荒雖大也能縱橫馳騁、四海雖廣亦可任由東西,只是父母早亡,無緣得見子女今時今日的風光。
感懷了一陣之后,聶婉娘對聶鳳鳴道:“師父師娘明日就會折返,還有輕歌的一眾親族也會跟來,你且收拾心情好生準備,待明日大婚之后,咱們便一同回家祭拜爹娘。”
聶鳳鳴聞言頷首應是,沉吟片刻,言道:“大姐,依著我的意思,不若將整個武賢莊全都搬到靈峰上來,爹娘在天有靈,怎會不想離你我近些?”
立在遠處的彭仇眼眶早紅,此時也上前道:“鳳鳴說的不錯,你爹當年時常與我徹夜長談,總說聶家雖然得了兩塊仙家玉牌,但卻福緣淺薄,難解其中之秘,言語之中盡是惋惜向往之意,如今婉娘既然移來了這座靈峰,正該讓老主人得償所愿才是。”
因見場中氣氛太過壓抑,聶婉娘當先收拾心情,笑道:“此事全由鳳鳴做主便是,畢竟他才是聶家唯一的男丁,況且今次大婚之后,他可就要分家另過了,也不知道師父會否把他趕的遠遠的。”
此言一出,聶鳳鳴立時大囧,訕訕道:“師父當年所說不過戲言罷了,哪有真把徒弟往外攆的道理?大姐你也是的,做什么非要把這座靈峰挪來?若是師父心血來潮讓我御著靈峰坐鎮(zhèn)別處又該如何是好?”
幾句埋怨話聽的聶婉娘啞然失笑,笑罷言道:“放心,師父才舍不得轟你走呢,你不知道,當日在羅浮山下聘之時,師父可是把你好一頓夸,那副滿意的模樣連我都有些嫉妒!何況即便師父舍得,師娘又豈會同意?”
又跟聶鳳鳴和彭仇談笑了幾句,聶婉娘對著四面八方都在“窺視”靈峰的眾人道:“靈峰已經(jīng)被我施了禁法,今日誰也休想踏足,待明日喜事臨門,自然允許爾等盡情游覽,現(xiàn)在且都散了吧!”
此令一出,包括牛家村莊戶以及白芷等人在內(nèi)的閑云觀高手只得央央而返,放眼整個天南,除了幾位長輩之外,誰敢不聽聶婉娘的號令?
翌日一早,天公竟不作美,昨夜還是月朗星稀,今晨已是風雨交加雷聲不絕,這一下卻惹惱了山大王靈聰獸,憨貨亮開六色光翼倏忽幾個來回,便將千里層云蕩的一絲不剩。
伏牛山中喜氣洋洋,但凡擁有御空之能的武修,全都早早地到辰翠峰上等候,四轉(zhuǎn)境以下的也都立在山前翹首以盼,各種排場盡皆擺出,一時氣象森嚴、寶光漫天!
別看眾武修平日里的穿著十分隨意,宗門律條中也沒有特別的約束,但是今日眾人卻不約而同地穿上了代表個人修為境界的主流裝束。
四轉(zhuǎn)境的頭戴絳宵法冠、足踏絕塵疾煙履,身上一水兒的月白棲風法衣。五轉(zhuǎn)境的則著玄色山河道袍,頭戴云瀾忘塵、足上空鶴無痕。至于入得六轉(zhuǎn)境者皆是一身的紫青問道仙衣,足踏滄冥長心道履、頭戴如意尋真寶冠。
不過眾武修所攜靈寶卻是各不相同,小女子身后背著門板一樣的大劍、虬髯客的腰間插著兩根長針、矮子扛大戟、瘦子使大錘,總之是什么樣的都有。
聶婉娘與一眾閑云觀高層看著門下修士所執(zhí)靈寶,皆不由一陣頭疼,閑云觀武修就是如此,所修功法雖然相差不多,但在選擇靈寶之時卻是各憑喜好,而此事若要細糾緣由,根源怕是還在陳景云當年放養(yǎng)天下武人的決斷上。
......
無盡海上,一片遁云飄然向北,倏忽間就是千里萬里。
輕云之上人頭涌涌,除了閑云觀弟子以外,所有人都是瞠目結(jié)舌,不敢相信世間竟有如此遁法!
同來的涂山藏白在感悟了一陣虛空挪移的妙意之后,真心稱嘆道:“閑云道友端地是好神通!如此遁法當為天下第一!”
“哈哈哈!親家謬贊了,天下第一不敢當,不過給徒子徒孫們留一門保命的手段罷了。”
故作謙虛地回了涂山藏白一句,眼見著遁云已經(jīng)快要出了無盡海,陳景云回頭問道:“婉娘,伏牛山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回師父的話,一切皆已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