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川走過來,拿過我手中的菜放到廚房里。
“你不是買了蛋糕嗎?”
他臉上透著一絲疑惑。
“剛剛在路上吃掉了。”
說了一個謊話后,就要用更多的謊話來圓那個謊,我心虛的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邊說話邊走到衛(wèi)生間,裝著要上廁所。
鏡中的自己,眼神閃爍不定,臉很紅,我趕緊用冷水洗了個臉,從衛(wèi)生間出去時,我已經(jīng)冷靜了很多。
中午吃過飯后,我想去醫(yī)院看雨姐,顧景川原本和我一起去,但是接到了個電話,隱約聽到是讓他去打高爾夫。
“羅總,今天不好意思有事要處理,下次我做東約個時間再一起出來玩。”
顧景川目光看了下我,然后拒絕了對方的相邀。
“方局長也在?”
他聲音提高了幾分貝,眼神里有著猶豫。
“你有事就不用陪我去醫(yī)院了,我自己坐車過去就行了。”
看他猶豫,我立即說道,不想他左右為難。
他伸手過來揉了揉我的頭,對電話里的人說,“好,我會過去。”
其實公寓到醫(yī)院不遠,坐地鐵二十來分鐘就到了,我到醫(yī)院附近的花店里買了一束康乃馨。
雨姐病情一直在很好的恢復(fù)當(dāng)中,見到我來后,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張嘴說了句:“花很好看。”
聲音說的很輕,現(xiàn)在她還不能說太多話,因為聲帶受到了影響,她現(xiàn)在聲音很啞,和原本的聲音截然不同。
我咧嘴笑了笑,然后將花插到花瓶里,之后她還是和我用紙筆聊天,偶爾會比比手勢,我也能看懂。
聊了沒多久,病房外傳來叫罵聲,“你個惡婆娘,殺了我兒子,你怎么還不死,醫(yī)生怎么會救你這樣的殺人犯,簡直沒天理,我的兒子死的好慘啊!我苦命的兒子。”
叫罵的很難聽,是雨姐的婆婆,隨后傳來警察的勸聲,讓她別罵了。
雨姐的臉變得慘白慘白,身體都在抖,我握緊她的手,想安慰都不知道怎么安慰,這是第二次在醫(yī)院聽到她婆婆罵她了,我并不是天天來,不知道她婆婆是不是天天都到醫(yī)院里罵她。
她嘴角一抹苦澀的笑容,用手勢比劃了下,讓我先回去。
“我留下再陪你會。”
外面她婆婆還在罵,她現(xiàn)在肯定心里很難受,我不想這時候離開,留她一人在這。
我給她說我過年家里進小偷的事,想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但是她卻情緒十分低落,就算我說什么都沒什么反應(yīng),而外面的罵聲也越來越不堪入耳。
“黑心的惡婆娘,死了后一定是被扒光了衣服下油鍋的……”
“老人家,病人需要休息……”
“休息?她是殺人犯,你是醫(yī)生良心被狗吃了嗎?竟然還為這種殺人犯說話,呸,你這醫(yī)生也黑心的很。”
剛剛過來的醫(yī)生被罵的狗血淋頭,很快沒了聲音,警察也沒有再說話了,這種老人碰也不能碰,罵也罵不得,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搭理。
雨姐再次讓我回去,說她累了想休息,我嘆了口氣,說:“雨姐,那我改天再過來看你。”
走出病房,看到雨姐的婆婆坐在地上,看到我后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目光疑惑的打量著我,“你是誰?和那毒婆娘是什么關(guān)系。”
之前我見過她,但這還是對一次面對面碰上,看到我從雨姐的病房里出來,很直接的詢問我,語氣十分不善。
我不想理她,直接想離開,但是卻被她拉住胳膊,她的手指又瘦又干,像爪子一般,指尖也非常的硬,而且她很用力,抓的我生疼。
我想甩開她,但是看著她年紀這么大,怕一用力將她弄摔倒了,所以只能開口:“老人家,放開我行嗎?”
“你不是那毒婆娘家的親戚,是她的朋友?那毒婆娘到a市是不是就是你收留她的,警察說案發(fā)的時候有三個人,還有一個人是你對不對。”
我愣了下,對面前這老人的推斷能力感覺到非常驚訝,人雖然老卻不糊涂,能這么快就猜到我的身份。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所以也沒有搭她的話,只再次讓她放開我。
“你告訴我,我兒子死時,是不是你也在現(xiàn)場。”
她說到第二句話的時候,眼眶變得通紅,聲音也哽咽了起來,沒了剛剛罵人的兇惡,臉上滿是悲痛。
我心軟了幾分,想著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心里肯定是悲痛欲絕。
“我只想知道,我兒子在臨死時說了什么話。”
她眼睛里流下了淚。
“他沒有說話。”
我說出這句話,就向她承認我就是案發(fā)現(xiàn)場的第三人。
她抓著我胳膊的手又緊了幾分,著急的再次詢問:“他真的一句話都沒有說?連句遺言都沒有嗎?”
“沒有。”
那時候我雖然意識不是很清醒,頭昏沉的厲害,但是如果男人說了什么,我肯定還是能聽見的。
當(dāng)我說完,她眼中的悲痛更甚,但是陡然間她整張臉就扭曲了,眼神也變了,透著一股滔天的怨恨,尖著嗓子對我吼道:“你為什么不救他,你和那毒婆娘是一伙的對不對,你是幫兇,你肯定是幫兇,不然那毒婆娘一人怎么能殺了我兒子,肯定是你們兩人合伙殺了她。”
我肩膀一陣刺痛,她那堅硬的指甲已經(jīng)掐到我肉里了,疼的我直皺眉,感覺面前的老人像瘋了般。
“我沒有合伙雨姐殺你兒子。”
我冷聲說道,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理智,我想現(xiàn)在還是盡快離開的好,這時候旁邊的警察終于是看不過去了,過來將那抓著我手臂的手給弄開。
“老人家,我們警方已經(jīng)查明,這姑娘的確沒有嫌疑,她沒有合伙你兒媳殺害你兒子,你別鬧了,回家去行不行,你不累啊,每天這樣到醫(yī)院里鬧。”
警察臉上明顯露出了不耐煩。
“你們警察肯定收了黑心錢,所以才說她是無辜的,我苦命的兒子啊,你死的好慘。”
說著說著她又哭了起來,坐在地上哀嚎。
警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厲聲呵斥她:“別鬧了,再鬧把你抓局里去。”
但是老人卻依舊撒潑叫罵,知道警察也只是嚇唬嚇唬她。
警察無奈的嘆了口氣,雖然嘴上說要抓老人到局里去,但是也真只是嚇唬嚇唬,畢竟這老人看著都七十多了,抓到局里要是傷了或者病了,反倒是一堆的麻煩。
他對我小聲說,“你快走吧!”
我其實也正準備走了,向他說了句謝謝后,轉(zhuǎn)身快步離開,進了電梯時都能聽到那老人罵我的聲音。
走出醫(yī)院,顧景川給我打來電話。
“看完雨姐沒?”
“嗯,看完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來醫(yī)院,正準備回去呢,你晚上不回來吃飯是吧!”
聽到他的聲音,再低落的心情都會變得好起來。
“嗯,晚上會回來的比較晚,你不用等我,早點睡。”
我說了句好,還提醒了他句不要喝太多酒,就在掛電話的時候,我聽到電話里傳來女人的聲音,十分嬌媚的叫了聲顧少,再想聽說些什么的時候,電話已經(jīng)掛斷了。
看著屏幕上通話結(jié)束幾個字,心里有些發(fā)慌,不由自主的開始想剛剛電話里那女人是誰,那么嬌媚的聲音,一定是個美女吧!她叫顧景川干什么?
腦袋里不斷想著各種情景,我緊緊的握著手機,強烈的想要給顧景川打電話,問問那女人的事,但要真打了,顧景川會不會覺得我不信任他。我搖了搖頭,將手機放進了包里,心里告訴自己,要相信顧景川,不能胡思亂想。
我依舊坐地鐵回去,到了小區(qū)門口,竟看到倩倩,她也看到了我。
她似乎更瘦了,臉色也不太好,連妝都沒有化,一雙黑眼圈很明顯,看到我后眼神閃了閃。
“倩倩,你來找我嗎?”
雖然對倩倩的一些做法有些生氣,但是她現(xiàn)在找我,我也不能視而不見,我還是想和她和好,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顧景川住在這小區(qū)的。
倩倩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神情冷了幾分,眼中不知為何透出一抹失望,然后轉(zhuǎn)身就走,一句話都沒說。
“倩倩,我們找個地方談?wù)勑胁恍小!?
我追上去拉住她,既然來了,為什么一句話不說又要走呢?
“和你沒什么好談的。”
她用力甩開我的手,然后快步的往前繼續(xù)走去。我不死心的再次追上去,對她說:“倩倩,你別這樣好不好。”
她沒有回我話,還是一直快步的往前走,我再次想伸手去拉她,還沒碰到她手臂,就被她給揮開。
“倩倩,如果是你和顧學(xué)長在一起,我會真心祝福你們倆,我不求你祝福我們,至少不要恨我行嗎?我并沒有做錯什么,你心里應(yīng)該明白的。”
看她這樣冷漠的對我,讓我很難受。
她終于停了下來,冷冷的哼了聲,表情里透著鄙視,“說的倒是很好聽,這種話誰不會說呢,秦悠收起你那些假情假意,我已經(jīng)看透了你,別在我面前演戲了。”
說完后轉(zhuǎn)身離開,不給我一個再說話的機會。
我看著她的背影,沒有再繼續(xù)追上去,心里滿滿的都是苦澀和無奈,也許我和她再也不能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