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人的身影,極其迅速,儼然不像是煉氣境界才有的身手,他們在剛才似乎隱藏了實力,這是許寒所難以料到的。因為許寒在開始的時候,也是沒有想到這三個人竟然會如此厲害,這讓許寒覺得自己完全是沒有準備充分。
五行靈環的效用已經完全發揮了出來。但就算是這樣,還是不能夠讓許寒立于不敗之地。
許寒從暗處被揪了出來,那先前出現的三條人影也同時降臨到屋頂之。那三人一直游離在外圍而未近身,大抵是為了防備靈狐和許寒逃跑,不過當梁蒙現出身形之后,他們便再也沒有繼續擔任攔截者的意思,而是紛紛落在了屋頂之,與梁蒙一起對許寒兩人形成了真正的截殺之勢。
靈狐之所有在最開始沒選擇逃跑,也是因為那三人雖然各自所處的方位不同,但卻隱隱有互為援手的架勢。因此他擔心自己若帶許寒的話,說不好在突圍之時,便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之中。現在雖然被四人攔住,但好歹他們四人全都處在正對面的位置,因此便省卻了可能會被偷襲的擔心。
不過,即便是如此,這四人聯起手來,恐怕也是相當難以應付。心念于此,許寒忍不住感覺到嘴角有些微微苦。可就在這個時候,靈狐卻是不動聲色靠住了他的身體,俯過來以微弱到極點,且又急又快的聲音匆匆說道:“小子,我最多還能保持一柱香時間的狀態,趁這個空隙你趕緊有多遠逃多遠,老夫會暫時擋住這四人的全部攻擊。”
許寒身體一顫,耳聞這句話后,心內翻騰涌動的情緒,實非筆墨能夠形容。
從跟靈狐接觸以來,他做夢都沒曾想過,有一天會遇到這種情況。當然這并不是他沒想過會遇到危險,而是他未曾預料到,在靈狐的照料下還會有如此危難的時刻。尤其是靈狐還一臉決絕的讓自己先走,而他卻是要留在后面擋住梁蒙四人的攻擊。按照靈狐真只能保持那種狀態一柱香的時間來看,靈狐做出這個決定,顯然就有著舍身取義,用生命來維護自己安全的意味。
所以這個時刻,許寒滿腦子都在剎那間,被一種叫做感動的東西完全包裹了起來。
“我們共同御敵,就不信這區區一道難關,我們都無法闖過。”心頭一熱,許寒將先前靈狐說過的話重復了一遍。既然靈狐能夠做出如此舉動,那許寒自然也不是那種能夠丟下他獨自逃生人物。甚至做出這個決定之后,萬丈豪情再度涌心頭,他仰天長嘯一聲,持劍而立的身影充滿著一種不可動搖的堅毅姿態。
“你小子是傻了,他們的目標本就是你,不跑你等著被抓啊。”靈狐卻是根本無視他的態度,神色冷然的朝他呵斥了一聲后,忽然閃電般探出一腳,趁許寒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便直接腳發力將他給踢得凌空飛了起來。這個時候許寒本可以利用煉氣強者的飛行能力直接再繞回來,可等到身體飛了起來之后,他竟是發現靈狐也不知道動用了何種手法,卻是直接將他完全制服了起來,甚至連小指頭都不能動彈分毫。
驚怒之間,他發現若自己繼續不能動彈,那落下之后不僅會脫出戰圈,而且還將從屋頂摔在地下。
此時,他也明白了靈狐如此作為的目的。這老頭顯然是不愿意許寒繼續呆在這里,而依此種方法將他給送了走。果然在呈拋物線般下落的時刻,他就聽到靈狐嘿嘿笑著說了一句:“你要想追,需得先過了老夫這關。”
接著,飛劍的特別聲音便在他身后不間斷的響了起來。
不用回頭去看,許寒也能夠知道在這瞬間的功夫里發生了什么事情。那肯定是梁蒙等人看到靈狐將自己踢走,立即便是驚怒交加的想要追擊自己。畢竟他們的目標乃是自己,自然不可能任由自己跑掉。不過靈狐既然存了送走自己的心思,那在這個時候,他肯定就會出手攔截對方四人的追擊行動。
“靈狐啊靈狐,你如此做法,叫我如何回報于你啊。”心內痛苦的悲嚎幾聲,許寒深恨自己如今不能動彈。畢竟先前就已經知道靈狐大抵只能支撐一柱香的時間,雖然這段時間里足以讓他攔截住梁蒙四人,可是等一柱香時間過去,他將要面臨什么樣的結果,許寒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一個究竟。
所以這一刻,許寒生出只要自己能夠動彈,就立即殺將回去的沖動。不過在這個時候,他卻聽到身后的氣爆停了下來,接著靈狐哈哈一陣長笑后,用緬懷的聲音悠然說道:“小子,切莫要浪費了老夫的一片苦心。現在絕對不是你任性的時刻,你也莫要太過自責,當年老夫兒時隨師尊轉站天下之跡也曾遇到過如此情況,但那時候我師尊只說了一句話……。”
靈狐停了停,他忽然用一種帶著極為濃烈感情的語氣說道:“若要人向九天飛,不如人向海中游。”
許寒雖然從來沒從哪里聽到過這樣的詩句,但是靈狐將這句詩吟了出來的時候,他立即就感覺到臉部血氣涌,胸中的豪情幾欲要沖破一切桎梏似的破腔而出只不過,在所有動作都被完全制服之下,他這滿腔的熱血豪情最終因為不得其門而出,便化做了兩道溫熱的**,從眼角緩緩滑落了下來,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這時候,用一句話來形容他的心情再恰當不過,那就是他恨不得拳震天腳撼地,將所有施加給自己心中的悲苦和無助之人,統統轟為渣滓
可是,在那句詩吟了出來后,他不得不正視靈狐的愿望。
雖然心中氣血翻騰不止,即使腦袋里的想法讓他幾欲爆炸,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心神,來思量在如今這種情況下,自己究竟該做出怎樣的抉擇。是的,如果等身體能夠動彈之后立即殺將回去,這確實是在順從自己的心愿,也足以讓自己感覺到心里安寧。
可如果許寒真這樣做的話,且不說是否會對靈狐有所幫助,恐怕那就真真辜負了靈狐支身阻敵的一片苦心。再者他也明白,靈狐的手段比自己不知道要高出了多少,如果真回去的話,恐怕在某種程度,自己還會成為他的負累。
這當然不是許寒在為自己找逃避的借口,而是從事實來講,依照靈狐的手段,他獨自一人想要逃脫掉梁蒙四人的圍攻,其機率顯然要比帶自己這個包袱高了許多倍。
靈狐平日里總是一副老頑童的模樣,現在做出這番舉動,著實讓許寒的心中震動了一把,這份震動中更多的是那份由來已久的感動。
許寒也說不清跟靈狐到底是什么關系,亦師亦,亦師亦父,但無論是什么感情,許寒都知道靈狐是真心為他好,而不是只想利用他重塑軀體的魂靈。
“靈狐爺爺,你可一定要突出重圍啊,否則我良心一定會不安的。”許寒在心里默默替靈狐禱告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做個獨自逃走孩子。是的,在靈狐心中或許自己就像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每次遇到危險的情況,總是由靈狐這棵大樹在為自己遮風擋雨,許寒懊惱的拍了拍發酸的雙腿,不由的打起精神來,再次面對眼前殘酷的現實,靈狐即便可以抵擋住那幾個人的圍攻,恐怕身體也不會太過輕松。
許寒做出了這個決定,同時他也在心里暗暗的許下了誓言:“如果靈狐出了一點意外,那你們梁家的所有人,都一定會為今天的這件事情而付出應有的代價。”雖然許寒現在還很弱小,也絕對不可能連根拔起梁家這棵參天大樹,不過正所謂長江后浪推前浪,他現在還年輕,也正因為他年紀還小,所以他的未來,才會有著無限的希望和變數。
并且以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就晉升煉氣,他這種天賦的存在雖然說有靈狐很大的作用在里面,但亦是可見在有生之年,許寒絕對不可能困在這個境界,也未必沒有可能支身跟梁家正面抗衡的那一天
這樣在心中下了決定后,許寒就聽到屋頂的氣爆之聲再度響了起來,就在此時,他下落的身體在一震之間已是落到了地。而更為奇怪的是,當他的身體在一震之后,那種被禁錮的感覺便隨之消失無蹤。
許寒快捷無比的翻了個身站了起來,他抬頭定眼向屋頂望了一眼,見靈狐依然以滴水不漏的勢頭,攔截住了梁蒙四人想要往自己追擊的動作,于是他只是暗暗咬了咬牙,便轉身如飛般遁向了無盡的夜幕之中。他大概以全速奔竄了一盞茶的時間,許寒忽地沒入了一家民居之中。等出來的時候,他已成了一個滿臉橫肉,看起來一臉兇悍的少年模樣。
許寒出了這道小門,他遙遙的朝馬府的方向看了一下,眼里的寒光一閃而逝。不過隨即他很快就裝成了一副憨傻的模樣,估摸著時間已經到了子時三刻右右,他分辨清了方向之后,便向莫林向自己提及的地方匆匆行去。這會兒靈狐那邊的戰斗應該早已經結束,至于結果如何,他相信明天李家的人一定會將消息告之自己。
這會兒許寒第一要做的就是根據先前制定好的計劃,跟隨韓三石那個叫做王四的朋一起遠逃他處。當然他也有過悄然潛回去親自探聽一下消息的沖動,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自我否決。畢竟齊家的勢力如今太過龐大,如果再作磨蹭的話,先不說轉頭回去會不會直接被抓住,就算他僥幸再次逃掉,那等全鎮戒嚴以后再想要從容的離開,恐怕還要再費一些精力。
靈狐替他阻擋梁蒙等人的苦心,絕對不是由他那樣辜負的。所以,定下了方向之后,他便很快來到了莫林早先知會的地點。這是一個專門負責護送貨物的鏢局,許寒來到這里的時候,此處正是一副打點形裝預備出行的火熱場面。
不過即使是這樣,許寒這一張陌生的面孔突然走了進去,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關注。好在因為有著早先的安排,因此他只是做了個暗號后,立即就有人將他引進了里間。
“這位大哥,不管有什么事情,到了我王四這里就不再是事情。”接見他的是名身材高壯的一重顛峰武者,這名叫做王四的人年紀大概在三十六七歲右右。他非常爽快的拍了拍許寒的肩膀,道:“多余的話就不說了,韓三石是我的生死兄弟,現在沖著他的面,就算是你殺了臨海城主,我也會與你一起承擔下來。”
許寒心里咯噔一下,這王四不會知道自己殺了臨海城城主才這么說的?不過隨之而再次涌現出的念頭,卻讓許寒覺得王四這個朋很不錯。所以他微微一笑,極為恭謹的說道:“這次跟李老哥你一起出走,一路還要麻煩你多多照顧。”這當然只是許寒他的客氣話,大概除了出城這件事情之外,他一個煉氣強者哪里還需要這個二流武者的照顧。
相反許寒一路照顧照顧這個王四,那才是個合理的說法。不過這話在眼下自然是不便直接出口,反正這趟目的是前往京城,這一路,許寒多的是機會或照顧,或提攜一下王四這個二流武者。表面,兩人互相客套了一句,王四便將許寒留在了里間奉茶,他自己則出去查看了一下外面打點行裝的事情。
沒過多長時間,大概是所有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好,王四便入內叫了許寒,然后給他安排了一個護衛的身份,這一行十二輛大車,外帶近百人的護衛,眾人收拾妥當便向臨海城出口行了過去。車隊行至城門,許寒發現臨海城果然還沒有開始戒嚴。發生這么大的事情,整個臨海城官面的勢力還沒有最出最快的反應。
這些護衛,全都是嚴密武裝,在看守著此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