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這樣一天,你進入了一個房間,房間里有一群很詭異的人,他們無聲無息的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不交流,面上濃濃的妝容就像是那些躺在棺材里的人臉上的樣子,他們都在看著你,恰好你此時的裝扮和他們一模一樣,你會怎么辦?
別人會怎么辦山貓并不清楚,他的心猛地一揪之后,這間房間里一切的異常也開始逐漸的體現,在濃烈的花香味下是被掩蓋的臭味,這絲臭味并具體鮮明,若有若無的越過花的香氣被他所捕獲。
但也就是這個不怎么濃烈的臭味,此時卻如同跗骨之蛆那樣,緊緊的吸附在他感知氣味的鼻腔里,這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臭味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這里不太一樣。
豆大的汗珠從毛孔中被擠出來,這也讓他成為了和房間里這些人完全不一樣的另類,房間里的這些人臉上就像是帶著一副面具,甚至都沒有毛孔,為了遮蓋住他們此時真正的情況,這些妝容早已變成了另外一種面具。
被這些怪人注視著,山貓的呼吸都變得艱難了起來,他不怕敵人,不怕戰斗,但是遇到了這種情況,再不怕也怕了。
其實這就是人類最有趣的地方,一個人可以不怕受傷,不怕死亡,但他會怕鬼,怕一些神秘的東西。
咽了一口唾沫,在萬眾矚目下,山貓找到了一個的椅子,坐了上去,學著其他人的樣子,挺直了脊背,望著正前方。
他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些癢癢,卻不敢去抓,甚至都不敢表現出自己的情緒,經理的讓自己看起來冷漠,乃至于麻木。
看著他的那些下人們終于收回了目光,這讓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新的驚懼。
一晚上,山貓都沒有出來過,在外面準備接應他的阿爾佛雷德等人苦等到天亮,還是不見山貓出來,這也讓他們認識到還是出了問題。內心中早就有的不安被放大成為恐慌,阿爾佛雷德有些后悔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他早就有一種不太對勁的感覺。
他明明想要阻止山貓入侵馬頡利的房子,可就是那么短暫的一猶豫,錯失了最好的機會。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當人們的選擇還沒有成為“決定”的時候,一句阻攔,或者鼓勵,都能讓事情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但當人們的選擇變成了決定,無論說什么,有怎樣的道理,都已經無濟于事。
山貓是阿爾佛雷德的好朋友,也是大家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當機立斷前往了伯爵府,拜見了安格雷斯。
“我認為,馬頡利的房子一定有問題!”,阿爾佛雷德巨大的身體此時彎著腰,低著頭,他同樣在流汗。緊繃著的襯衫已經完全的貼附在他的身上,汗水讓這些布料變得更加的粘人,這也讓他非常的難受,但他沒有辦法,他必須這么做才有可能把山貓救回來。
安格雷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他正在看手中的幾份文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聽清楚了,還是沒有聽清楚。
作為伯爵府的管家,絕對不是一般的下人,安格雷斯在伯爵府的地位僅次于李斯特伯爵和李斯特伯爵夫人,甚至比伯爵夫人的地位還隱隱高一些,,甚至可以說是半個主人。連小主人們都要聽他的安排,盡管他做出這些安排的時候,是以一個仆人的身份。
最近艾佩達不太平,這些很多人知道,不僅艾佩達不太平,整個帝國也不太平,佩因親王的使者剛剛趕來,正在和伯爵大人密談,伯爵府現在唯一能做主的,就只剩下安格雷斯。
他手里還有一些上午之前就要做完的文件和批示,所以他的注意力還是放在這些上面,這些比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的生生死死,更加重要!
沒有安格雷斯的允許,阿爾佛雷德不敢直起腰,更不敢抬起頭,他就保持著這幅姿勢一直站著,汗水噼里啪啦的掉下來,他不敢抬手去擦,只能任由它們落在地上,或是打濕自己的衣服。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安格雷斯拿起筆在在后一份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蓋上了自己的私人印章之后,才把文件丟到一邊。
他取下了卡在眉骨和顴骨之間的小眼睛,提著金鏈子把它放回到眼鏡盒里,然后才抬頭看向阿爾佛雷德,“那么你的訴求是什么?”,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子,看著阿爾佛雷德的樣子讓他也覺得有些難受。
“我想要去馬頡利的房子里搜查一下,也許會有新的發現,我們的人丟在了里面,里面一定是有問題的,他可能發現了什么,否則不可能會失蹤!”,阿爾佛雷德的聲音也很平緩,似乎并不像是很焦躁的樣子。
安格雷斯點了一下頭,他拿起一張紙,在紙上寫了什么,然后裝進了信封里,遞給了阿爾佛雷德,“帶著它去見教會的主教,如果馬頡利的房子里真的存在惡魔,他一定能夠發現,另外你去審判所找他們的頭,讓他們分給你兩個人,還有別的要求嗎?”
前前后后四十多分鐘的煎熬終于換來了阿爾佛雷德想要的東西,他強捺住臉上高興的表情,連連點頭并且伸出雙手,從安格雷斯的手中接取了那個信封,“沒有了,安格雷斯大人?!?
安格雷斯也舒了一口氣,“很好,我等候你的好消息,阿爾佛雷德,不要讓伯爵大人失望。”
離開了房間的阿爾佛雷德終于能夠挺直自己的腰桿了,最近風頭正盛的他在外面總給人一種有所依仗的感覺,但是在這里,即便是路遇一個下人,他都會主動的點頭致意,并且站在走廊的墻壁邊上,為對方讓出一條路來。
本身強大又如何,在外面有自己的公司和勢力又如何,在這里,他甚至不如一個伯爵府的下人。至少下人受了委屈,還有女仆長和管家為他們出去,他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承這。
仰首挺胸面帶笑容的走出伯爵府的那一刻,看著小伙伴們臉上的驚喜他覺得在里面所承受的一切罪都值了,他抖了抖手中的信封,用一些炫耀的口吻說道,“安格雷斯大人非常支持我們的舉動,讓我聯系主教和審判所一起行動,我來分一下工……”
阿爾佛雷德一如既往的“憨”、“直”,但也充滿了讓人值得信任的可靠。
很快,集合了教會、審判所、警察和民間勢力——警察是自發來的,他們永遠都不會缺場,只是偶爾會遲到。
一起行人敲開了馬頡利家的大門,阿爾佛雷德站在最前面,他始終在注意這些人的表情,當主教不斷的皺眉,甚至是一直在打噴嚏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可能會發生什么。
他對這些超自然的力量始終抱著一絲敬畏,但也不是普通人那樣的敬畏,他殺死的黑魔法師和巫師就有好幾個了,罪民們最喜歡弄這些東西,整天神神叨叨的,總覺得自己無比的強大,可事實上一顆子彈就能讓阿門閉嘴。
他沒有見過強大的超凡者,不意味著他不知道這里面的水有多深,以前盲目的自信源自于對底層社會的了解。
底層的社會怎么可能培養出強大的超凡者,但如果是高層,是上流社會,就不一樣了,這也讓他明白了之前的不安從何而來。
開門的一瞬間濃烈的花香味從房間里沖出來,連阿爾佛雷德都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這味道實在是太大了。他仔細的觀察著面前的管家,昨天山貓走之前的話還歷歷在目。
他仔細的觀察著這個人,同時說道,“有人報警說晚上聽見了這里傳出了慘叫聲,我們來調查一下……”
管家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他只是笑了笑,“總有些人喜歡多管閑事……”,雖然說是這么說,他還是主動讓開了門口的位置,讓人們能夠進去,同時他也警告了一句,“夫人還在睡覺,希望你能的動靜能輕一些。”
阿爾佛雷德看了看他,進入了房子里,此時的管家已經和昨天完全不一樣了,他已經換上了夏裝,昨天山貓所說的一切都已經改變了,這反而更加的讓他確定,山貓一定被這些人抓住了。
走在人群中間的主教其實已經發現了一些問題,這些花香看上去好像只是普通的花香,實際上它真正的作用是遮掩花香中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惡魔的氣息。他不動聲色的用手攥住了脖子上懸掛著的圣花十字架,也給了同行審判所的兩名審判騎士遞了一個眼神。
一行人進入了房間里之后,管家并沒有對他們有太多的限制,幾乎他們有任何的要求,他們要去什么地方,就開什么地方的門,這也讓一些人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整個一樓和地下一樓所有房間都沒有任何的問題,找不到任何可疑的東西,主教全程保持了沉默,他臉上的不解,和馬頡利房子的管家嘴角邊的譏笑,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