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輕松愜意
哪怕再兇厲的虎豹,一旦失了獸群的庇護(hù)落了單,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命。更何況妖怪們本來就知道自己同修行者之間的差距,如今也不覺得敗給人族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反倒是喚起了深藏于記憶中的恐懼,想起了當(dāng)年它們也是在中原繁衍生息,到底是怎么給趕到這邊荒海外的山溝溝里來的了。
于是一場人妖兩族的大戰(zhàn),在一周的對峙,一個時辰的廝殺之后,就演變成了盛大的捕獵行動。妖怪們分明還占據(jù)數(shù)量上,甚至戰(zhàn)力上的優(yōu)勢,卻全然不敢同人族糾纏,就是沒命得往雷澤外逃跑,什么機緣都不敢要了,只想逃得一條命來。
一個金丹修士追殺十幾頭妖怪算是稀松普遍的情景,李凡甚至在歸途中,看到三五個金丹修士把受傷的元嬰大妖堵得上天無路,下地?zé)o門的。最后伏地求饒給收作坐騎了,也是醉了……
好吧,妖族確實是一些烏合之眾,難怪給人族瞧不起,不過話又說回來,假若妖怪們真的組織起來,肯定也會遭到人族的合力打擊,好像共工神殿那樣,被滅族絕種,鎮(zhèn)壓得永世不得翻身吧?
哎,大千世界的人類都這么兇的,至少你們這個世界的妖怪還沒絕種,還保留著豐富的物種多樣性和美麗的自然棲息地不是,就知足了吧。
不過親身經(jīng)歷了這一次同妖怪的小會戰(zhàn),李凡也對各種道統(tǒng)的修士,在戰(zhàn)場上的定位有了個全新的認(rèn)識。
仙宮的神將,尤其巽國雷部,是斥候,奇兵,戰(zhàn)場指揮官,特種部隊一類作用的專業(yè)軍人。以他們?yōu)楹诵倪M(jìn)行戰(zhàn)術(shù)指揮,其他修士只需要把法訣法寶在恰當(dāng)?shù)臅r候丟出來,擔(dān)任個炮臺的作用就夠了。而北辰劍宗這樣的劍仙,同李凡一開始想象的單人無雙,劍挑千軍,取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畫面,其實有微妙的不同。
以他自己的體驗,感覺倒更像是在扮演轟炸機……恩,就對地攻擊機,攻擊直升機那種往人堆里打火力壓制的炸逼。
朝著妖怪最密集的地方飛掠而過,把最強輸出的劍訣砸它們腦袋上,直接為后隊打開突破口,如果再有仙宮那些高嗶仙兵巨像,和雷部那樣的精英神將部隊跟在后頭推進(jìn),那真的什么樣的妖陣都是一沖即垮。
當(dāng)然了,這只是用來屠殺妖怪雜兵的戰(zhàn)術(shù),圍殺大妖獸大妖王的,明顯還是更偏仙俠風(fēng)一點的。那戰(zhàn)場上都是粒子炮互射,空氣炮對波那種,光影效應(yīng)炫得眼都花了。要在那樣激流亂射的戰(zhàn)場生存下來,金丹境界怕還是有點勉強……
‘玄天劍意道,也不盡然,只要遁身之法合格,能避得過危險的殺招,從元嬰化神手底下逃掉還是沒問題的。’
遁法?又要扒皮?算了算了,扒皮老痛了……
‘玄天劍意道,嘿,不是指那招,瞧你戰(zhàn)陣殺了這么久,依然氣體充實,法力充盈,看來那五山神道體確實有些門道,現(xiàn)在用遁法應(yīng)該也沒問題了,這樣,正好你共工道體有成,我便再傳你一部玄冥遁法。’
玄冥遁法?好啊好啊!來啊來啊!
須知三大派可沒有那么多系統(tǒng)的道衣,太素的變化,南宮的轉(zhuǎn)世手段來保命,三大派真正厲害的核心招式就是這遁身之法。
因此在墨竹山的書院之中,五行道法也被記作為遁法的,就是因為御火御水,飛天入地,放個火鳳丟個水龍什么的,都只能算是為了學(xué)習(xí)最終的遁法,而練習(xí)的最最基礎(chǔ)的操作。
真正修到最上乘的遁法,都是化身一道遁影,須臾千里之遙,直接從敵人神識探查范圍中逃出生天,甚至飛劍都追不上的。
舉個例子,玄天劍意傳的這部《玄冥冰河遁形》,乃是北方冰海修士愛用的身法,施展出來后,即把修士道體化作玄冥冰氣遁身而走,還能在路徑上拉出千丈冰川,遠(yuǎn)望去仿佛天際一線冰河落地,端的是威風(fēng)十足。
當(dāng)然這遁法在南邊施展出來大概也就是下一場雨吧,而且每次玄冥真氣的消耗,怕是比打一場惡戰(zhàn)的消耗還要劇烈,不過總比起血影神行那種出血量超大的道法好多了。
如此也可以看的出,元嬰修士,同金丹修士,戰(zhàn)斗廝殺的邏輯就是不一樣的。只要不是犯了殺劫給鎖在陣中那種絕境,大部分的爭斗都可以用遁法隨時拉扯脫身。
‘玄天劍意道,不過號稱是五行遁術(shù)的道法雖多,實際上效果顯著的很少,想要修行大成就更難了。我劍宗就主要用劍遁,還有那個叫青霆叟的,他那手雷遁也挺厲害。
這一部《玄冥冰河遁形》,算不得什么上品法門,勉強也還可以一用,主要的問題是聲勢太大,遁形的方向過于明顯,真要用來逃命,早晚能叫人追上。不過拿來騰挪閃躲一下倒也不壞,雷澤水氣充足,更好駕馭,你先練這個熟悉熟悉。’
于是李凡就在玄天劍意的指點之下修煉冰河遁形,共工道體小成之后,他對玄冥水氣的操縱感悟明顯上了一個臺階,再加上本來就是上上一品悟性,掌握遁法自然不成是問題,不過這遁法還真的太消耗道息了。
當(dāng)李凡掐訣遁身,整個人化作一道玄冥冰氣遁走,呼吸之間就橫飛百里之邀,在身后天空落下一道明顯的霜線。而他體內(nèi)的道力也明顯蒸騰一空,口鼻都呼出了霜氣,在道衣上結(jié)了一層水霧。
‘玄天劍意道,遁法對身體負(fù)荷是很大的,元嬰境界才好駕馭,不過你現(xiàn)在有太素道體變化的根基支撐,應(yīng)該也沒什么大礙,熟能生巧,多練練就是了。’
還多練練,飛個三五下他就得凍死了,這還不如用劍光飛空呢……
正在此時,不遠(yuǎn)處突然有一道符咒發(fā)射到空中,炸出一只青藍(lán)色火鳳。看樣子,分明是周圍有人遇難,見到李凡在天上拉出來這么一大條,知道是真修遁法路過,就發(fā)符求援。
可哇塞怎么又是火鳳啊,現(xiàn)在李凡都鳳凰PTSD了有沒有,就假裝沒看到……
‘玄天劍意道,青鸞,蕭家的。’
哦!小肥羊是吧!那可得去瞅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十萬貫?zāi)茉於嗌俑⊥懒耍贿^這家人動不動就遇難真是絕了……
李凡飛劍過去一瞧,這次就不是妖怪動的手了,而是四個用咒紋方巾蒙面的人類修士。這一看就不是墨竹山附近的,‘不知面’了解一下……
“朋友!不要多管閑事!”
蒙面修士當(dāng)即分出兩人來迎向李凡,乍一看倒也不是什么特別厲害的貨色,不過李凡也沒急著動手。他瞧瞧被另外兩個蒙面人圍著,癱坐在法陣之中,身負(fù)重傷的少年。
“是你扔的炮仗?”
“在下蘭陵蕭氏子弟,遭歹人圍攻!還請道友出手相助!”
那少年也是十七八歲模樣,身上名貴的甲胄底下,衣著質(zhì)地明顯用的也是名貴的絲絹綢緞,大體上是仙宮的金丹修士。但看他的長相,卻是劍眉斜鬢,英氣俊朗,更兼著明顯的方臉,完全和之前所見蕭家那些女相的臉型不同的。
而且有一點挺有趣,他分明受的是箭傷,箭還插在背后,這要是也能賴到妖怪們頭上,未免就太過分了吧。
唉,說真的仙宮還真是抓緊每一分每一秒搞內(nèi)斗,前腳大家還在同心協(xié)力,共誅妖魔,后腳就背后冷箭給你射上來了。
“你真的是蘭陵蕭氏子弟?請問你爹貴姓啊?”李凡抱著辯證的態(tài)度八卦道。
那少年噎了一下,還未及開口,四個蒙面的已經(jīng)按捺不住,前頭兩個左右夾攻,仗劍殺上來,后頭兩個也是配合著使出道符法寶,遠(yuǎn)程圍攻,不過其中一個帶弓的都沒有。
而這四人所使出的武功和法術(shù),也盡皆是散修中隨處可見的一般貨色,可假如真的沒有一點背景,如何敢襲擊落單的‘蕭家子弟’,這明顯是在暗藏自己門派的手段,不想身份暴露。畢竟就算沒用自家的絕招,也是以四敵一,依照常理推斷,倒也不能算是輕敵了。
李凡瞧了對方的站位一眼,腦子里就冒出來七八種秒了他們的方式,不過他也不是什么見人就殺的惡魔不是,而且那邊的小子,長得和蕭家人分明就不像,明明是被自己的隊友暗算,卻放出蕭家的青鸞求援,恐怕又是仙宮里頭爭權(quán)奪利的腌漬事。這種斗爭太復(fù)雜,還是不要摻和進(jìn)去為妙。
于是李凡在對方刀劍當(dāng)頭落下的瞬間,把法訣一掐,猛得一個挪移,化作冰流遠(yuǎn)處天際。然后又一個遁身閃回,落在兩個負(fù)責(zé)遠(yuǎn)程的蒙面殺手身后,攪得全場冰晶四溢,水霧彌漫,把四個蒙面殺手都凍住了。
“幾位的實力如此垃圾,我略施小技都招架不住,不如給個面子,夾著尾巴滾吧。四處這么多妖怪可以獵,何苦非要在求這大富貴呢?有的機緣把持不住是要命的啊。”
四個蒙面修士大驚,這遁來遁去的也算是略施小技?但見李凡氣定神閑的,好像真是沒啥影響,于是也知道這次出門辦事沒看黃歷,撞上了閑得無聊的高手,也就果斷認(rèn)栽,收了法寶服軟,“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恩,看來好好說話大家也是講道理的嘛。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那少年見李凡只是驅(qū)趕走蒙面的殺手也不追殺,就在陣法里道謝,卻不敢立刻撤去法陣,也是個小心謹(jǐn)慎的。
李凡倒也不介意,隨口道,“山野散人,不想摻和閣下的因果恩怨,不過上次我隨手救了個蕭家的,得了十萬貫的報酬,閣下用蕭家的名號求援,不能壞了這行情是不是。”
那少年汗顏,臉上倒是安心了一點,“不敢再隱瞞前輩,在下其實是蕭家的遠(yuǎn)親……這次在雷澤正好遇著過舅舅,危機之時才想起用青鸞箓求援的。
萬分冒昧,但還請前輩再多留片刻,我想舅舅的援兵不多時就到,這次多虧您出手相助,否則在下險些被屑小所害,請一定讓我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李凡倒也不介意幫他護(hù)法一時,只是好奇,“你舅舅是哪個?”
“正是震國鄱陽王。舅舅他仗義好施,輕財重義,一定會感謝道友援手相助的恩情的。”
哦,十萬貫還給了一封感謝信,就是給鄱陽王的。那倒也算是蕭家的親戚,看來這小子爹那邊的基因更強勢一點,能和蕭家聯(lián)姻,怕也是這個王那個公的。不過怎么老給他遇到這種王子王孫落難的劇情?換個公主行不行?
‘玄天劍意道,嗨,現(xiàn)在天下全都落在世家門閥手中,修行的機緣本來就多落在世家貴子身上,何況這些王侯個個三宮六院生那么多,遇到幾個三腳貓給人埋伏暗算,又有什么稀奇的。
就這樣的,怕是不在外頭給人暗箭害了,說不定回家喝涼水也能塞牙縫噎死呢!’
倒也是,那等會兒多敲他一筆好了,估計他以后也用不到的。
過了一會兒果然震國的援兵到了。
嗨,又是老熟人。
“王神將。又見面了。”
還真是之前那個元嬰神將王君才,話說他這職也當(dāng)?shù)恼媸莻€累啊,那邊送走一群蕭家的子侄,這邊又來救個蕭家的外甥。真沒個完的……
“李道兄,又得你援手了……”王神將也是苦笑著同李凡拱拱手,望了一眼那邊少年將軍的傷勢,也有所猜測,卻面不改色得朝那他唱喏行禮,“卑下來遲,叫侯爺受驚了。”
少年倒不顯跋扈,似乎也是與這王神將相識的,總算放心收了法陣道,“多謝王將軍前來相助,是我太冒失了,一個人追的太遠(yuǎn),這次不是兩位援手,怕是兇險了。回去見了表兄,一定要請他代我重賞將軍。”
那王神將自然跪謝不提。
李凡冷眼旁觀。
在仙宮當(dāng)差,就得一天到晚跪這些酒囊飯袋,替這些繡花枕頭擦屁股,真是哪里有爺在山里逍遙,想殺誰殺誰,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
玄天劍意也表示同意,但還是認(rèn)為關(guān)內(nèi)侯可以考慮一下……
于是李凡姑且先同他們一道回去人族的據(jù)點,找那鄱陽王交任務(wù)領(lǐng)賞。
半道上又遇到許多追殺妖族的雷部飛將加入,同他們一道北返。這些人明顯也是識得那少年的,領(lǐng)頭的參將紛紛下雷雕過來抱拳唱喏,還讓出坐騎請他騎乘。
但那少年卻只是搖頭道謝,只跟在王君才身邊,由這元嬰神將護(hù)衛(wèi)著飛空,寸步不離。
順帶一提,出發(fā)前,他還請李凡把他背上的箭簇拔了,自己用了藥押住傷勢,臉上輕描淡寫的,談笑自若,一點都不表現(xiàn)出身負(fù)重傷的樣子,一直撐到南宮家的那座飛宮,才在蕭家的侍從護(hù)衛(wèi)下,進(jìn)內(nèi)殿調(diào)養(yǎng)。
李凡和王君才兩個又沒有爵職傍身,一個山野閑人一個藩王家將,自然進(jìn)不去內(nèi)殿,就一起拄在外頭拴坐騎的地方聊天看戲。
不得不說這個世家子的表現(xiàn),倒也不能算酒囊飯袋了,看著至少比起南宮那一票人亮眼太多了,于是李凡便向王君才打聽他的出身。
“是巽國的二王子,建昌侯爵孫子智,在巽國九江府做鎮(zhèn)軍將軍,同我主湘東王隔江相望,兩家也是累世聯(lián)姻,盟交世好。”
巽國?是雷部的暗算他?
‘玄天劍意道,那倒大概不是,雷部是三垣的直屬,只是協(xié)助巽國討伐領(lǐng)內(nèi)百岳山鬼的,同國主宗室應(yīng)該沒什么關(guān)系吧?’
王君才見李凡望著往來的雷部騎兵,也說道,“我聽說雷部鎮(zhèn)壓百岳數(shù)百年,已經(jīng)把鬼王封鎮(zhèn)禁絕,剩下的一點雜魚,大概巽國自己也能處理,所以三垣想把征東將軍聞天君的精兵調(diào)到西面來,征討坤國的神教。
建昌侯機敏聰慧,文武雙全,深得國主賞識,還是聞天君門下弟子,因此一直是負(fù)責(zé)協(xié)調(diào)巽國諸軍,配合雷部行動的人物,恐怕是有其他勢力想借此機會生事也不一定……
說起來此次我震國應(yīng)該也會出兵相助,說不定不久之后,末將還有和道友相會的機會呢。”
“原來如此,那屆時將軍一定要來我清月澗痛飲幾杯啊!”
可能又是神教在搞事,也可能是因為國內(nèi)的仙宮大軍要開拔了,破壞了巽國內(nèi)部的勢力平衡,于是巽國的王子王孫也要動蕩一波,換換位置了么,這倒也是仙宮十二國朝廷的保留節(jié)目了。
不過,看來這一次仙宮三垣是要動真格的了啊,居然集合南邊三國的兵馬討伐神教,玄門那邊更是老冤家了,大概也不會放水的。這次坤國怕是要給打成白地的。
唉,只怕人和人打,就沒有討伐妖精這么輕松愜意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