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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自己穿越到這里的情況,聽薛奶奶說,乃是薛小悠河邊洗衣時,救下了隨著竹筏自江心飄來的自己,后來薛奶奶見蘇離無去處,便把蘇離留在了薛家,住下的這幾日,蘇離的性格又摸準(zhǔn)了自己胃口,薛奶奶恍如得子,喜不自勝,雖金盆洗手多年,退隱邊陲小鎮(zhèn)。
但獨(dú)女薛小悠一心學(xué)醫(yī),無心此道,薛千蘭始終不忍無上賭技失傳,正巧見著蘇離機(jī)靈本性不壞,無趣時還會變變現(xiàn)實(shí)中自己也沒見過的方術(shù),薛千蘭深感天命如此,便將一身賭技毫無保留地傳給了蘇離,成就蘇離小小賭神之名。
薛千蘭嘆了一聲道:“小蘇啊,奶奶如今年事已高,也沒什么所求。惟愿小悠她能活得快快樂樂就好。”說完,似有所意地看了眼蘇離。
蘇離“噢”了一聲,心道,奶奶難道是想把女兒托付給我,為她老來添個曾孫吧,這可如何是好?本人雖然向來以善良博愛而著稱,但是感情這種事情沒有積累到一定境界怎能湊合?
然而,蘇離轉(zhuǎn)念一忖,小悠著實(shí)是個好女孩,如今世上壞人居多,一樣是壞人,便宜他人,為何不便宜自己呢?如此一來,百條心思一霎劃過心口,蘇離陷入了古往今來對于“壞人”一詞的沉思。
蘇離剛剛下定決心正欲開口,薛千蘭笑笑道:“罷了罷了,老身也犯糊涂了,此事日后再提亦可。先說說眼前迫切之事吧。”
蘇離點(diǎn)了點(diǎn)頭,嘿嘿道:“對對對,日后再提,日后再提不遲…。”
沉默半響,卻聽薛千冷不防道了一句:“其實(shí),今天我也在那家客棧。”
蘇離心中并不甚驚訝,笑笑道:“我知道。”
薛千蘭也不在意,道:“來者不善,明日之約,你去是不去?”
蘇離嘆了一句道:“去,怎能不去?如此美女,如此高手已經(jīng)盯上我了,我還有不去的可能么?”
薛千蘭皺眉道:“這女賊武藝著實(shí)高強(qiáng),我甚至覺得,她可能是…。”
“古意樓么。”蘇離眉宇間終于閃過一絲憂慮神色,薛奶奶略一訝,會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卻聽蘇離作思索狀,忽撫掌嘆道:“古意樓是哪條街上的青樓?時間隔得久了倒是生疏了。”
薛千蘭搖了搖頭,知道蘇離認(rèn)真起來也向來這般戲謔神色,倘是不了解蘇離這人,定叫他騙了去,嘆了聲道:“蘇離,倘若那女子是看中你的賭技,你就一并教予她了吧,奶奶這頭不打緊的。”
蘇離心中暖意陣陣,江湖之中,把本門招式教給他人乃是忌中之忌,縱是豁達(dá)如薛千蘭亦不能免俗,如今薛奶奶卻毅然當(dāng)面放出這等話來,著實(shí)是對蘇離疼愛有加。一想至此,蘇離頓覺慚愧,薛奶奶關(guān)心至此,自己卻還依然油腔滑調(diào),恁地沒點(diǎn)正經(jīng),實(shí)在對不住她。
蘇離沉吟了片刻,正色道:“薛奶奶放心…蘇離定然不會叫您老失望的…。”
萬事備畢,蘇離躺在大床,只覺千萬種困意襲來,恍惚間,
“呵,這就是你的全部實(shí)力了么?”陰冷如冰的聲音一聲聲撞擊在耳邊。
同樣冰冷的地面上,蘇離全身氣血翻滾,但覺喉頭發(fā)甜,內(nèi)力若有若無,勉力將頭抬起頭來,去看來人面目。但見周圍尸橫遍野,旌旗散落四處,城樓街坊仍在燃燒不盡。更有許多斷臂殘肢穿著兵服的士兵,歪七橫八地倒在地上,發(fā)出的凄慘呻吟不絕于耳,天上不時有炮弩火矢當(dāng)空炸開,激起的揚(yáng)揚(yáng)塵土將那人面目恰巧擋住。
“這是…哪里?”蘇離躺在地上,氣息微薄,神色木然,半睜著自己右眼,卻覺刺痛無比,似是千萬只螻蟻在眼里搗鼓一般。
“看來,這場賭局,我還是會輸啊。”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卻多了一絲蕭索。“哥哥,哥哥。”隱隱約約的女聲由遠(yuǎn)及近。“哥哥,哥哥,你醒醒,不要閉上眼睛啊。”
蘇離只覺千萬句的“我還是輸了”從天際漫漫壓來,硬是灌入耳中,頓時心魔大作,一時不能自已,陷入癲狂之深淵。
“啊!”地狂叫一聲后,蘇離猛地從床上坐起,臉色蒼白,背后冷汗淋漓,眼角的刺痛仿佛依稀還在,而全身仿佛失了溫度,與死了沒什么二致。
“公子,公子,又做噩夢了啊。”薛小悠坐在床案邊上,執(zhí)起錦絹一端,拭去蘇離額頭汗珠。
蘇離喘著粗氣,眼珠還瞪地大大的,還未回過神來,只得木然的略點(diǎn)了點(diǎn)頭。
薛小悠笑道:“誰叫你老欺負(fù)人家,現(xiàn)在好了吧,老天聽到了,通過夢境來懲罰你這個壞人了。”
薛小悠言畢,見蘇離神色慘然,一言不發(fā),臉上如披白霜,心中一軟,頓也失了調(diào)笑的興致,心道,蘇離擔(dān)驚受怕的樣子和小孩也沒什么兩樣,倒也可愛之極。如此一想,像那懷春少女一樣多看了兩眼,臉上竟平添了一絲紅暈。
蘇離瑟瑟道:“說來也奇怪,最近這幾天幾乎每晚都做噩夢,巧的是,這噩夢每次還都一樣,害得我都不敢再犯困睡覺了。”話說到一半,無意瞥到薛小悠星眼中含著的濃厚倦意,不禁心頭一熱,動容道:“小悠,我睡覺的時候,你一直在為我守夜么?”
薛小悠“嗯”了一聲道:“我見公子你今日十分疲倦,便猜你晚上又要做噩夢了,我怕你醒來后再難入睡,便和奶奶說了聲,住在你的隔壁房間,故而一聽到你聲音就進(jìn)房來了。”
蘇離暗自嘆道,小悠如此待我,當(dāng)真讓人好生感動。不過深夜還敢讓孫女來闖大灰狼的房間,薛奶奶也堪稱斷古決今了。莫非自己善良正直的一面還是被慧眼之人挖掘出來了么?暗中不禁佩服起薛奶奶的慧眼識人。
薛小悠見他思慮已久,還當(dāng)他沒從噩夢中回過神來,微微一笑:“不怕不怕,小悠不是在公子旁邊么,誰敢欺負(fù)你,小悠第一個…。”本來想說“饒不了他”,但覺如此說來軟綿綿地氣勢不足。
望了蘇離一眼,心中膽氣徒升,又改口道:“小悠第一個揍…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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