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擊斃福康安,然后多角度精確造謠!
混戰,
雙方不斷有人倒地,十分慘烈。
李二狗一槍打翻了沖過來的騎兵,隨后原地一滾,才免于被一柄呼嘯而來的騎刀削去腦殼。
而劉武,指揮著手下將所有殘存的6磅炮,全部推了出來。
還有十幾桿抬槍!
炮兵們都瘋了,顧不得什么操作正確流程,胡亂一塞,就點燃引線。
瞄準?不存在的。
霰彈很快就跟不上了,也來不及從后方運。
一個炮手將懷里的銀子銅錢塞進炮膛,其余人立馬有樣學樣。
甚至把地上的刀把,長矛槍頭都塞了進來。
對著猛沖過來的五六個清軍騎兵,點燃了引線。
這一炮,價值50兩!
效果很好,人馬全倒地!
亂,整個戰場亂成了一鍋粥。
火槍已經很少響起,大家都咬著牙的在肉搏。
清軍人多,已經形成了包圍圈,刀矛劈砍,逐步壓縮。
此時,遠處傳來了嗚嗚的牛角聲。
……
福康安扭頭望去,見一支穿著綠營號服數百人規模的軍隊出現在了視線內。
旌旗飄揚,鼓聲很有節奏。
“南軍門,這是哪個營?”
“看旗號似是金山營。”
“是你調的嗎?”
“下官沒有下過調動金山營的軍令,他們這是擅自開拔。”南云升的臉色有些扭曲。
“許是見這邊打的激烈,他們想來攢點軍功吧。”福康安倒是沒有生氣。
他心里倒覺得,若是這支膽大的綠營敢來搶功,戰后定要重重的獎賞他們。
綠營兵的悍勇,只能鼓勵,不能打擊。
整個江南綠營,也就提標、撫標還有點心氣,其他的都是搗糨糊混日子。
福康安舉著千里鏡,觀察著被包圍的“流賊”,心情大好,說道:
“再有1個時辰,就可以結束戰斗了。”
“南軍門,你的提標損失很大,戰后要趕緊補充兵力~”
見沒有回應,福康安不悅地扭頭望去,
只見南云升站在馬鞍上,左顧右盼。
“南軍門,你在雜耍嗎?沒聽見本官說話嗎?”
“撫臺,借你一物。”
南云升的千里鏡,在督戰時遺失了。
他很不客氣的從福康安手中奪走了他的千里鏡。
福康安錯愕,隨即黑了臉,準備痛斥這個老東西,不懂尊卑,目無上官。
卻突然聽到老東西怪叫一聲:
“有詐,這些人不是金山營,金山營沒有這么多兵,也走不出這樣的陣型。”
……
1里外,身穿清軍武官官袍的林淮生,舉起了佩刀:
“兩面包抄,不要放走一個人。”
“通知兀思買的馬隊,準備截殺漏網之魚。”
“遵命。”
隊長們站在各自隊列的右側,大聲指揮著火槍隊的行動。
李郁的最后一枚棋子,終于落到了棋盤上。
打著漕幫糧船的旗號,將西山島整建制的兩個火槍營輕裝(輜重,火炮未曾隨行)運到了這里。
船隊從太湖出發,抵達黃浦江有兩種路線選擇。
第一種是先走大運河,然后進入長江,最終駛入黃浦江。
第二種是直接向東,途經吳江,蘇州河,駛入黃浦江。全程皆是狹窄河道。
林淮生部,就是走的第二種路線。
這條水路,漕幫很熟悉,譚沐光親自壓陣。
這1000人的精銳火槍隊,成為了戰場上最大的變量。
除了林淮生劃出的3個火槍隊150人,其余的以隊為單位,四面散開兜住了戰場。
伴隨著鼓點,大踏步向前。
一直走到200米處,在隊長的喝令下大聲停住了腳步。
“舉槍,放。”
一輪震耳欲聾的槍聲,驚醒了正在血腥廝殺的雙方。
線膛槍,米尼彈,加熟悉到成為肌肉記憶的動作。
李氏火槍隊的第一次戰場表現,讓林淮生欣慰。
不停的裝填,不停的射擊,像機器一般冷酷。
槍聲幾乎不絕于耳,煙霧籠罩。
南云升死了,一顆米尼彈擊穿了鐵盔,他的血,噴了福康安一臉。
……
包圍圈中,李二狗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放聲大笑:
“咱的援兵來了,弄死這幫狗曰的官兵。”
還活著的不足300人,此刻都發瘋般的反殺四處逃竄的清軍。
遠處,林淮生大聲下令:
“全軍前進50步再射擊,收縮包圍圈。”
火槍兵們聽令而行,走出了煙霧繚繞地帶,視野豁然開朗。
槍聲又是響成一片,遠程射殺清軍。
今日無風,所以打幾輪就向前前進幾十步,保證不被火藥白煙遮蔽視線。
清軍就像割麥子一樣,倒下一茬又一茬。
提標、撫標,都在尖叫著逃命,士氣崩潰了。
封建時代,任何一支軍隊一旦潰散,短時期內就再也沒有重整再戰的可能。
李家軍殺的酣暢淋漓,包圍圈越收越小。
而擔心被誤擊的劉武等人,也打出了旗號,并且收縮在了一處。
直到,看著自己人走到身邊。
王六熱淚盈眶,口中念叨著,贏了,贏了。
當初在江北起事的灶丁,十不存一。
恍如隔世,戰爭太殘酷了!
他既感激李郁終于出手了,又有些怨恨,為何不早些出手。
實際上,林淮生不會告訴他,昨日下午他們就已經到位了,安靜的在漕船里坐著,直到今日才登岸作戰。
因為李郁臨行前交代過,不到最后時刻不許現身。
林淮生覺得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的勝利,實際上這只是因素之一。
……
兀思買的100馬隊,沖過來了。
沿著黃浦江岸,刀光雪亮,所到之處人頭滾滾,堵死了想跳江求生的清軍。、
來回反復沖殺,把清軍往一處洼地驅趕。
林淮生心一動,令人舉著南云升的首級大喊:
“南軍門已死,投降不殺。”
凡是猶豫的,想著結陣頑抗的,就一輪火槍打過去。
尤其是抬槍,一打一大片!
福康安躲在兵勇當中,避雷針頭盔早就丟了,狼狽無比。
“虎翼長,本官在這。”
索倫左翼長虎黑拉,帶著5個族人趕緊沖過來,護住他。
“都統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甭說了,護著本官沖出去。本官保舉你們,個個官升三級。”
林淮生瞅見了這一群顯眼包,騎著戰馬,左沖右殺。
一看就是大魚想突圍。
尤其是虎黑拉,箭術了得,左右開弓,周圍的火槍手被射殺多人。
這貨太靈活了,一會加速,一會拐彎。
一看就是敗方的MVP。
“抬槍手都過來,看見了嗎,一起打。”林淮生指著他。
5個抬槍手,5個副射手,往前跑了幾十米,估計著射程足夠了。
副射手蹲下,扛住槍管,拿棉球堵住了耳朵,扎穩腳步。
沉悶的槍聲,齊齊噴出火焰。
1里外,福康安應聲墜馬。 抬槍的威力,恐怖如斯,就是裝填太費勁了。
還有副射手的肩膀不好過,表情痛苦。
“都統大人,你沒事吧?”虎黑拉驚叫,跳下了馬背。
實際上,他也中彈了,一顆極度細小的鐵珠進入了肩膀,動作乏力。
……
林淮生調動了一支火槍隊,快速奔跑堵住這伙“大魚”。
同時打出旗號,讓兀思買去截殺。
兀思買殺的起勁,腋下夾著長矛,就沖了過去。
嗖嗖兩箭飛來,他就中箭落馬了,一支梅花箭穿透了棉甲護肩。
同時落馬的還有一個騎兵,被射穿了面門。
索倫善射,可見一斑。
“都統,你先走。”虎黑拉將福康安扶上了一匹戰馬,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戰馬吃痛,瘋狂奔跑。
跑出去幾百米,正好和趕到的火槍隊堪堪擦肩而過。
一輪齊射后,
戰馬中彈,哀鳴倒地,福康安起身一個打滾,抽出了佩刀。
“放下刀,跪下。”一個火槍兵吼道。
“吾乃大清鑲黃旗都統,江蘇巡撫福康安。大清萬歲,皇上萬歲。殺!”
回應他的是5支火槍的轟鳴,揮刀前沖的福康安,連續中槍倒地。
那精良的寶甲,也未能擋住這么近的火槍直接射擊。
幾柄刺刀,又狠狠捅進傷口,旋轉。主要是怕他詐死,畢竟這是今日份最大的魚。
一名火槍兵,撿起他的佩刀,對著脖子狠狠斬下~
……
清軍全線崩潰,降兵被驅趕到了一處洼地。
林淮生悄悄的讓人搬幾門還完好的火炮過來,洼地里殘余的1000多清軍,不可能放生。
槍炮齊鳴,全部射殺。
不僅如此,還頒布了一道軍令:
“打掃戰場,所有尸體全部補刀。”
李家軍的刺刀,第一次大規模染血。
還別說,這個過程中發現了許多的漏網之魚。
不時響起的慘叫,零星的槍聲,一直持續到夕陽西斜。
尸體堆積太多,太厚的區域,
李家軍就直接推來火炮,大聲吆喝:“裝死的,我們要開炮嘍。”
巨大的心理壓力下,就有人從尸體堆突然彈跳起來,撒丫子就跑。
毫無意外,被射殺撲街,補刀。
活下來的200灶丁,也淬火重生,變成了兇悍的士兵。
再無做灶丁的那種膽怯、卑微,在戰場上撿了長矛,對著尸體挨個的捅過去。
黃浦江上,空蕩蕩。
周圍十幾里的百姓都逃難躲掉了,放眼望去,一片死寂。
林淮生召集了李二狗,李大虎,劉武,王六,宣布了主公的下一道命令:
“你們和手底下弟兄登船回西山,主公要見你們。”
“接下來的任務,我會替你們完成。”
幾人疲憊到了極點,匆匆告別后登船消失在夜幕中。
得勝的李家軍,則是一半脫去號服,露出了里面穿的百姓雜色服裝。
打起了一面“江南鹽軍”的旗幟,笑嘻嘻的向南開拔。
離開戰場5里外,才大喇喇的就地扎營,十分囂張。
林淮生,居然也在其中。
另外一半人,依然穿著號服,向西開拔宿營。
……
而此時,李家堡。
擅長寫書,筆名“笑笑生”的書生賈笑真,正捧著筆記本在記錄主公的口授機宜。
眼神流露出欽佩,微表情恰到好處,震驚、欽佩,茅塞頓開~
你很難想象一個正經人的表情可以如此靈活,生動!
“……加大宣傳力度,目的是讓江南人心惶惶,6000官兵戰死,提督巡撫戰死,就連大清的神話索倫兵都戰死了。”
“務必指出流賊的背景深厚,強調陰謀論。”
“謠言一,這是八旗內部的叛亂,品行高尚的下五旗要武力驅逐腐朽的上三旗,下克上,奪權。”
“謠言二,反清復明的天地會總舵主,考取了大英帝國的洋進士,得到了歐洲五國的支持,洋槍洋炮洋船殺到江南了,要為弘光帝報仇。”
“謠言三,江南的士紳聯合了本地的官吏,想脫離大清,用江南的錢養江南的兵,自立一個長三角帝國。”
“主公,為何要編造這么多種說法?”
“啊,因為人類自以為是,往往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多角度造謠,才能保證受眾的普遍性,精準擊中每一個群體。”
……
賈笑真鄭重地記錄在筆記本上,隨即匆匆離開。
作為造反集團的喉舌,他負責草擬文案。
然后,劉千的情報組織負責散布。
包括但不僅限于,散發印刷小抄,茶館人傳人,青樓人傳人,兄臺告訴你個秘密,你可不能告訴其他人~
要不了半月,蘇,松,常,太四府就傳的沸沸揚揚。
越是官府不許講的事,就越禁不了。
主打一個越禁越刺激,逆反心理!
更何況還有胥江碼頭幾千苦力,見一條船靠岸就告訴一條船。
“掌柜的,我可是為你好,這段時間千萬別走黃浦江。”
“為啥捏?”
“官兵圍剿流賊,死了6000人,黃浦江水都染紅了。”
“嘶,真假的?”
“不信你去官府打聽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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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商船們又把消息沿大運河,最終實現了指數級傳播。
……
“長洲縣出現了民亂?”
“是,100多號拿著紅纓槍,自稱紅槍會的,扎死了2個富戶,搶了幾百兩銀子跑了。”
“那這個常熟縣,又是怎么回事?”
“當地一個剛從監獄放出來的青皮,糾集了20幾號人尋仇,殺了牢子全家,自稱虞王,跑到虞山落草了。”
李郁一臉的狐疑,翻看著衙門公文的手抄副本。
太倉州,松江府,處處都有類似的民亂,大多數帶有秘密幫派背景。
狼煙四起?說好的乾隆盛世呢?
他忍不住敲敲桌子,詢問:
“劉千,是你搞的吧?”
“真不是。”
“那就是白蓮教搞的?”
“大官人冤枉了奴家,本教真沒有攛掇。”說曹操,曹操到!白蓮圣女潘賽云笑著出現在了屋外。
見李郁依舊狐疑,她嚴肅的指著天:
“向彌勒佛發誓,奴家毫不知情。本教目前工作的重點,真不在江南。”
“嗯,潘姑娘此來何意?”
“購買火器,多多益善,給現銀,給人也行。”
李郁避開這個話題,笑道:
“你們白蓮教,準備在哪個地區搞事?事先通個氣,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湖北漢陽府,奪漕糧!”
……
李郁眼神銳利,盯著這個捉摸不透的女子。
潘賽云表情嚴肅,解釋道:
“缺糧缺的厲害,年后一場暴雪連下半個月,牲畜、莊稼十不存三。明眼人都知道,鄂豫陜交界的7府,撐不到秋收了。”
“好,潘姑娘赤誠,巾幗不讓須眉。1500支火繩槍,配套鉛子火藥,三天內就可交付。”
潘賽云起身,鄭重行了個大禮。
她說的卻是真話,鄖陽府的糧價已經攀升了4倍。
當地大戶們已經開始惜售,宣稱無糧可賣。
危機,就是某些人的商機!
只要心夠狠,幾個月就能賺到一輩子的錢!
就連白蓮總壇臥牛村的存糧,都撐不過3個月了。
而西邊的武當山中,教徒和礦工們已經開始挖野菜,和植物根莖,混合著大米煮粥充饑。
再不反,許多人就會餓死。
洪教主英明神武,審時度勢,當即宣布武裝奪糧計劃,與其餓死,不如死在官兵的刀下。
人可以戰死,但不能餓死!
這一點,李郁和洪教主惺惺相惜。
當走投無路的時候,應該首先記住,自己是個人!
其他的一切都和你無關,只需要拼盡全力,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