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看向跪伏在地上的一老一少,頗有些興趣,手指向那蓬頭垢面的年輕人,意味深長的問向老者:“你說?他偷你東西?”
“回公子的話,是他偷教所里的教材。”老人聲音遠沒有剛才那般厲害,顫顫巍巍道:“而且還說什么,教材里的練習題有誤,還說草民講的不對,這不一氣之下才……”
“書本里是對的!是你講的有問題!”那年輕人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急眼道:“哪有商賈是按你這種方法經商的!照本宣科連豬都回!”
“哦……”眼神在兩人身上掃過,胡亥蹲下身來,對著年輕人挑眉:“具體說說,他哪兒有錯誤?”
“公子,我這……”年輕人被摁在地上,不好“操作”,向胡亥請示道:“要不公子您把我松開……”
“婉兒,松開他,你也起來。”胡亥令兩人站起,又看了看周邊的被熱鬧吸引來的“吃瓜群眾”:“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回教所再說。”
“喏。”
要說起來,胡亥還是第一次進入這家“教所”里面。這所教育機構是胡亥自己主張建立,由婉兒商會牽頭興辦的“金融大佬與財務打工人的搖籃”——大秦商學院。其中學生,大多是商會中商人之子或是親信,而授課老師,要么是一線商賈,要么是像前方帶路的老者這樣“學院派”。
但前者是實踐出身,后者是一本正經的“照本宣科”,胡亥邊走還邊顧慮著,究竟這第一批“職業”商人,能不能滿足自己未來對他們的要求……
胡亥前面沒有“石頭”,這“大秦商學院”的設立,完全是他自己摸著自己過河,他所能做的只有將教材和案例裝訂到書上,這種純理論的東西終歸要放在市場上去驗證、推翻、再創立……
“要有經驗升級加點的系統就好了,批量產出商業之神……”胡亥心中哀嘆一聲,隨著老者的領入,跪坐于院長辦公室里。
清凈淡雅、裝修考究的院長室,的確是一個討論問題的好去處。那年輕人顯然有些局促,怕自己的一舉一動不合這氛圍和規矩。
“別緊張,年輕人。”胡亥做出一副老成的微笑:“大膽把你的想法說出來。”
“說出來,我不僅會免了你的罪,還會給你重重賞賜。”
“真……真的?”年輕人吞吞吐吐、又不敢正眼瞧向胡亥。
“千真萬確。”胡亥笑著,伸手請道:“請說吧。”
“那……我就獻丑了。”年輕人咽了口唾沫,直視面前和自己相對而坐的老者,開口問道:“先生您好,您可是在昨天的課上講過為商者應該了解所用者需求?您當時說這是鐵律。”
“正是如此!”老者輕撫胡須,面色傲然:“這是書上所寫,自然不會有錯了。”
“那小子斗膽問一問先生,如果有村莊行商者,又將如何精確認識到每個村莊的需求?”
“鄉村行商固定那幾個村莊,自然了解這巷里巷外所缺所少,這不就了解到?”老者不屑的看向那年輕人:“豎子不學無術,還好意思在眾人面前顯擺!”
那年輕人一副陰謀得逞的樣子:“那按您這么說,您這句話的意思是,這諾大‘教所’里,只是產出那些鄉里行商走卒爾?”
再看年輕人的雙眼種,蕩然無存的恐懼之色,被堅定和堅決所完全占據。
“你怎敢這樣污蔑!”老者當場怒發沖冠,氣沖沖的剛想指責那年輕人:“你這是大……”
“真正的商人不是追逐需求,而是創造需求!”
年輕人 使用 “打斷” ;
打斷了 老人的 “正義指責”。
效果拔群
年輕人輕飄飄的說出的一句話,不由的讓胡亥多看了年輕人幾眼,又順便砸向老人,并成功讓對方啞口無言。
很成功吸引了胡亥興趣。
接下來的他,就好像如同直入無人之境之中,愈發胸有成竹,愈發大膽:“正如您所言,商人追求需求并沒有錯,但這不是鐵律!”
“就拿農忙時距離,往年豐收的農村缺少農具,農忙時行商之人必然攜帶大量農具前往售賣。”
“但突發洪災,糧食欠收,商人還要去攜帶大量農具去售賣嗎?售賣不就是虧損了嗎!”
“行商之人自會去尋找消息,知曉災害……”老人試圖扳回一城,但還是被面前的“小賊”“摁死”在面前。
“那如果行商之人來自于遠方,或者是行商之人歸屬于類似于行會一樣的組織,農具售賣數量則是不得不完成的任務呢?”
“這又該怎么處置?”年輕人越說越自信,老人越辯越心虛。
胡亥越聽越興奮。
“快,繼續講!”胡亥滿眼都是“發現寶藏”驚喜,站起身離開自己的位置,竟坐到人身邊,急忙催促道。
“喏。”年輕人不愿耽擱,繼續說道:“如果是我來當這個倒了霉的行商,我會毫不猶豫的舉辦一次‘祈福’大會……”
“提升關注度。”胡亥在心中對照著前世商人的做法,默默補充道。
“并在‘祈福大會’后,將這些農具免費給村民使用,但有要求,是要在農具上刻上我自己的姓名或者是圖章。”
“拉攏客戶,品牌效應。”
“同時明年許諾以低價格來收回貨款,或者是等豐收之年再收取。”那人滿是自信的語氣,把自己的設想言之。
一旁聽了許久的黃寄有些反應不過來,疑惑道:“那按你……這不是虧了嗎?”
“如果不這樣做,他今年的貨物就賣不出去,就是砸手里了。”一邊婉兒露出佩服的目光,一邊向黃寄解釋道:“但這一番下來,這行商既有自己的固定客戶,又有了美名,還將這批貨買了出去。當然,只不過是晚了些時日收款。”
一旁的黃寄這才恍然大悟,旋即又以有些厭惡和害怕的眼神看向那人,嘖嘖道:“我怎么覺得有些可怕呢……算計到這種地步。”
“我也有點……”
兩人在不可思議的地方達成了某種共識。
兩女覺得可怕,胡亥樂得是合不攏嘴。
“怎么樣?”胡亥看向有些汗顏的老人:“你覺得如何?”
“公子這是撿到寶貝了。”老人擦了擦汗,有些愧疚道:“老朽不如他……”
胡亥哈哈大笑,滿意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叫什么名字?”
“尚志。”
“好!”胡亥點了點頭:
“明天來這兒上班!”